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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间,夏鹏和易骁来到厕所小解。
夏鹏忽然说:“昨天李琳可哭着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要和她分手,让我劝劝你,说之前几天还好好的呢,”接着侧向易骁问:“怎么回事儿啊?”
“有什么怎么回事儿的,你第一次见我跟女生掰吗,分就分了,反正也快高考了,早晚的事儿。”易骁不太在意的说。
夏鹏即便见过易骁分手,但也觉得最近这人不太正常,原本以前绝不是主动惹事的性格,但这几次找茬打架明显像是单纯为了发泄,左右看了看厕所没人后,夏鹏贴近一点小声说:“你别告诉我,真看上那个陈安华了……”
“你他妈放屁!我又不是GAY,怎么会看上一个男的?!”被拆穿的感觉很不好,易骁气急败坏的辩解,拉上裤链后就转身到洗手池旁。
看出来易骁急了,但不知道是真关心亦或是好奇心挠痒痒,夏鹏顶着被骂的风险,还是笑嘻嘻的凑过来说:“没说你是GAY,这不是为了报复老陈才这样的吗?再说你换的女朋友都有一打了吧,要真是GAY不早就露馅了,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对那个……新奇了?”夏鹏用胳膊顶了一下易骁的后背,坏笑着问:“说说呗,是不是不太一样?”
这么说总比拆穿真相要好,易骁假装无所谓一样继续洗着手没抬头,随口违心答到:“有什么新奇的,玩玩儿而已,进去了都一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进不进去!不进去别挡道啊!”
在易骁和夏鹏同时回头的瞬间,就看见陈安华被一个高个子男生推搡着撞了进来。
这是两个人那天以后,第一次正对面的视线交流,易骁在看到安华的瞬间就把头低了下去,他心里憎恨夏鹏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问这些问题,同时也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为了面子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应该……听到了吧。
知道自己惹祸了,不好意思多待,夏鹏支吾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顺着门边溜了出去。
等刚才进来的高个子男生也出去后,易骁终于抬头对上了安华的视线,他想说“不是这么回事”,但他又不知道说了这句后该怎么往下解释,直接说“我好像喜欢你了”?可一方面他还没有决定要开始这种关系,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陈安华怎么想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陈安华拿出了兜里常揣着的小本子,用有些颤抖的右手写了一句话后放到他的眼前:‘既然不喜欢男的,那天晚上不觉得恶心吗?’
直至看到陈安华转身离开洗手间,易骁也没有挪动脚步,因为那一刹那,他觉得没脸追上陈安华去解释些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
而这一瞬的犹豫,竟让易骁后悔了许许多多年。
……
那天以后又过了一周多,陈安华没再来过学校,随着学校挂出的距高考剩余时间牌上数字的减少,易骁背上愧疚的包袱和思念就更重一些。
马上就要高考了,陈安华不来学校行吗?两天后就是三模了,缺席这次重要考试没问题吗?他去陈安华班级问,同学们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然在一个班上愿意跟哑巴做朋友的人一个也找不到。
他去陈安华楼下等,但几天也没有见到过人影,因为跟老陈的关系,他也不能去校长办公室问‘你小儿子去哪儿了’,给陈安华发了几条短信,同样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复,打过去电话起初还是没人接听,后来干脆不在服务区内。
越是这样,易骁对这段感情的定义就越是清晰,他喜欢陈安华,很确定了,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男的怎么了,从小他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而且通过陈安华这几天的反应,他也愿意相信,陈安华是因为喜欢自己,受到打击才故意躲起来的。
他会跟安华道歉,跟他解释,也许一开始自己是恶作剧,但现在的喜欢丝毫不掺假,都是真真切切的。
而在又等了十来天仍然没有见过陈安华后,易骁再也坐不住了,这天在看到老陈走出小区后,他按照打听到的信息,敲响了陈安华家的房门。
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男子开了门,看到他后问:“找谁?”
易骁礼貌的笑着说:“我是陈安华同学,请问陈安华在家吗?”应该是老陈的大儿子吧。
男子听到后,忙笑着客气说:“哦,是安华同学啊。”
“对,我看安华好久没来学校了,想问问他最近怎么了?”易骁边说,眼睛边不自觉的往屋子里面看,他希望安华在家,听到他的声音后能出门看看。
可男子这时却说出了易骁无法相信的话:“安华出国了,他去加拿大念书了。”
易骁呆在那里,眼睛停滞在这个年轻男子的脸上,不可置信的问:“出,出国了?”
“是呀,前几天刚走的,你们是……朋友?他没告诉你吗?”见易骁怅然若失的表情,男子亲切着又解释了一句:“我是他哥哥,叫陈以筱。”
易骁还是有些茫然,他顿在那里,过了几秒才慢慢说:“……对,他没说过……”
听到这句话陈以筱不免在心里埋怨起弟弟,因为安华不能说话的原因,周围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即便这样在安华匆匆走之前他还是问,有没有需要通知的好友,可安华却只是告诉他‘没什么朋友,没关系’。如今看到这个大男生失落的表情,陈以筱责怪弟弟考虑不周的同时,其实是有些欣慰的,难得有人能这么关心的安华。
陈以筱有些抱歉的向这个男孩儿解释:“不好意思,安华可能走太急了没来得及通知,回头我让他联系你,你叫什么?”
在看到男孩儿还是愣愣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后,陈以筱觉得这样在门口说话很不礼貌,于是侧身说:“先到家里坐坐吧。”
可男孩儿没有再说一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易骁从来到这里后就太过失神,都没有注意到门上贴的大红喜字。
……
周瑾玉拉着易骁的胳膊凑过来醉醺醺的问:“最近怎么了?跟那女生分手不是你说的吗?难不成是你被甩了?”
易骁没说话,而是继续拿起一瓶百威灌了下去,待把空酒瓶放下后,仍就那么直愣的看着吧台发呆。
这是周瑾玉他哥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几个高中生进来,周瑾玉是大院跟易骁一起长大的孩子,跟易骁的关系最好,前一阵联系出国留学的事一直没来学校,才两个月不见而已,他却感觉易骁跟变了个人似的,异常沉默。
夏鹏在旁边看在眼里,没太敢靠前,自从上次说了那些话被撞着,再到后来陈安华消失,他感觉易骁把这火都憋着呢,他已经当了那根导|火|索,这次不想再当火|药捻把自己炸成炮灰,所以就装傻冲愣的在旁边喝酒,偶尔跟旁边的人一起讲讲学校的八卦。
谁知这时周瑾玉却提出来说:“诶,对了,上次听哥儿几个说你撺掇怎么收拾老陈呢,说是要拿他小儿子开刀,后来怎么样了?”
夏鹏听到后感觉脑袋都大了,易骁和陈安华后来的事他没敢给任何人说,谁知道周瑾玉这阵给问了出来。
拿起啤酒灌下半瓶后,周瑾玉靠回到沙发里说:“不过我觉得你也不用对那小子怎么样,我听说他不是老陈亲儿子,是哪儿收留的孤儿,所以你报复也报不到他头上。”
“你说什么?!”易骁眼神冷了下来,看着周瑾玉的表情都带着冰碴。
周瑾玉一晚上都在想着别的事,有点喝多了,加上几个朋友在旁边猜拳吵嚷,他也没听出易骁口气的不对,只是迷蒙着眼睛继续说:“陈安华在学校也算挺出名了,长得好看还是个哑巴,我认识一个跟老陈家住一栋楼的,说陈安华时五六岁才被带到老陈家的,不知道是哪儿捡来的……”微侧头看向易骁又说:“我可听哥儿几个说了,我不在那段时间你天天校门口堵人家,怎么我回来这几天也没见着这新鲜事儿呢?”
夏鹏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拉着周瑾玉的胳膊说:“哎哎~你这好不容易回来,过几天一留学又不知道哪年玩疯了才回来,咱们好好乐乐,待会带我们去楼下打打台球,再去搓一顿,算我们给你提前践行了。”
周瑾玉忍不住乐了,“我操,践行都他妈我掏腰包是么,你能成心点儿吗?属你丫请客次数最少。”
“你们两个少爷都在这儿,用得着我吗?”夏鹏笑嘻嘻的对周瑾玉说道,眼神却飘向易骁的方向,时不时盯着那边的反应。
陈安华是孤儿的事他也才知道,但一开始出主意的时候就随便说说,也压根没想着两人能发展到什么地步,通过这几天易骁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知道这回马蜂窝捅大了,现在只希望易骁别把所有的错都推倒他身上,这个锅他可真背不起。
就在这时,易骁突然站了起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大步向门口走去。
周瑾玉看到后本来想拉住易骁,但被夏鹏把他已经伸出去的手臂按了下来,他奇怪的微醉的看着夏鹏说:“怎么回事儿?”
见夏鹏欲言又止的样子,周瑾玉也有点急了,“你他妈倒是说话啊?最近我就觉得易骁不对劲,我不在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