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玦想回头看一眼,又不好意思只,如实回答,“确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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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到班级已经八点十七了,谢淮站在讲台前整理马上要发下去的纸质材料、奖状,笔直如松的站在那儿。
江豆豆蹦过去,连背包都没放就说要帮忙,谢淮推脱说不用了,江豆豆装聋。非要营造出你种田来我耕织的伪和谐场景。
八点半家长陆陆续续到了,昨天让姚石让他们把自己名字写在纸上,放桌子上,没什么意义,大部分家长来就问站门口接客的班干,十分钟顾临玦这种面瘫自闭儿都已经接待了十几位父母了。
“顾临玦!”
前面遥遥传来季浔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定眼看过去,季浔带着一个穿着白衬衫搭配西装裤和皮鞋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
季浔说:“这是我爸。”又指顾临玦,“这是我同桌顾临玦,以后还是我邻居。”
季父颔首,敦厚的笑道:“你好,小浔经常提到你,这一年你给他的帮助很大,真是麻烦你了。”
不同于季浔张扬中带点痞,他爸爸给人的感觉就是儒雅和精英,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两个人真是太不像了,顾临玦困惑着季浔是怎么独自长歪的呢?
顾临玦和季浔带着季父入座,他看了眼顾临玦干干净净的桌面,又看了眼自己桌子上的各种表,关切的问道:“小顾,你父母没来吗?”
“对,我爸爸在外地,妈妈是老师,今天也要去班里开家长会,这个表我填过交了。”
徐惠作为一中初中部老师,身在初中心在高中,虽然没法来开家长会但是消息什么的比顾临玦灵通,顾临玦的每个老师她都认识,别人今天填表格,昨天中午她就填完了,让儿子下午带给姚石。
但只要在学校里,顾临玦就算离开了徐惠的身边也不等于离开了她的视线,这大概就是教师子女的甜蜜的烦恼了。
季父点点头,没有拘着两人,让他们自己去忙。
顾临玦跟季浔出去时,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来齐了,为此他们拥有了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
外头热,季浔就带着顾临玦去校园超市蹭空调,他是超市常客,加上人活泼,常和老板耍嘴皮子,算是老板的熟人。
买了两瓶冰水,刷卡时季浔叫道:“勇哥,来俩板凳呗,在你这儿蹭一会儿空调。”
老板从后面拿出俩点点大的木椅递过来,笑骂:“花两块钱买了水还买了座,便宜你咯,坐里头点别挡着门。”说完又扔出来两小包袋装瓜子。
季浔接住瓜子,随手买了包薯片,问:“够意思吗?”
老板挥手赶他,“一边凉快去。”
两个大男生揣着瓜子薯片,拎着瓶冰水,窝窝囊囊缩在门后的角落,背贴着空调坐。
顾临玦磕着瓜子,随口聊了句:“你和你爸给人的感觉挺不一样的。”
“还好吧,我妈说他以前下河上树,院里一霸,这么看我们还是挺像的,而且你别看他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回去呆在家能看乌龟吃东西坐半天,没少被我妈呲。”
薯片嚼在嘴里声音清清脆脆的,季浔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我长得更像我妈,我哥和我爸才是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外人面前也都是那种…嗯…提着的范儿。”
顾临玦争做忠实的吃瓜群众,唇间抿着一粒瓜子,哼两声让他继续讲。
季浔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后问:“你听说过季渝吗?”
“季渝?”
顾临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有谁和他提起过。
“他是我哥,高中也是一中的,从小到大没拿过第二,垄断第一。”
季浔并没有等他回答就公布了答案,这倒勾起了顾临玦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
季渝和邱逸一届的,是很有名的一位学长,长得帅家境好,待人温和成绩逆天。
邱逸算是个自恋的,偶尔提到季渝也要不情不愿的说一声“完美”。后来没高考直接出国了,不然铁定成为市状元。
“听表哥提起过,他是你哥啊。”
“对,我初中那会儿季渝的传说尚存,加上我爸妈出差,他不放心我一个人,有空就来接我,认识不认识的人见我不先喊季浔而是问——”季浔捏细嗓音,模仿道,“你就是季渝的弟弟啊!”
季浔说完罕见的陷入了一种低气压的沉默,目光直视前方,可是前面就是光秃秃的墙。
顾临玦感受的到季浔现在心情一般,把手轻轻搭在他腿上,手指没有规律的缓慢点按着他的膝盖,权当渺小的安慰。
“在那之前我特别粘我哥,然后上了初中觉得谁都拿我和他作比较,就很烦,我俩那会儿老吵架,我不想看到他,他就去住校。为了展现我们不一样,他走伟光正的三好少年路,我三天两头翘课打架还欺负人。”
季浔说说就露出了涩涩的苦笑,那些事都已如过往云烟,偏偏回忆时的懊悔羞愧弥留心头。
十几岁的少年自尊心出奇的强,为了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去胡作非为。俗到不行的故事,却时常发生在很多人的身上,回头想想才发现,一些一腔偏执的事没有意义又可笑。
每次回想自己小时候一点小事就跟人红眼,觉得跟在左青龙右白虎的大哥身边就是顶顶厉害的,太小的孩子心智不成熟,加上叛逆期到了,总是走极端。季浔给自己那个时候的定义也是傻逼两个字。
顾临玦听出了季浔口中的自嘲,并没有多说什么,状似好奇的调笑:“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是个大哥呢?”
季浔转头看着顾临玦,眨眨眼睛,说:“那可不是,你那个时候要是遇到我,我就得劲欺负你。”
顾临玦咔哧咔哧咬薯片,闻言顿住,虚无的屈起手指,舔舔下唇,半晌才开口,声音涩涩,他轻轻问:“这么坏?”
季浔没看出顾临玦转瞬的异样,只是觉得他吃零食的样子像藏食的仓鼠,可爱的要命。
顾临玦本身长得就很好看,对不熟的人有戒备,冷冰冰的,季浔用一年的努力来捂化了这层冰,发现冰层下面是一个鲜活而软糯的灵魂。
季浔想屏住笑意,扮演凶狠社会哥,偏偏开口就泄出了一丝笑音,“昂!不给人做小弟还摆扑克脸,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顾临玦没说话,听出他口中的嘲弄,气的踩了季浔一脚,地方小伸展不开,顾临玦就身体向前倾,把重量集中于他的右脚。
尖锐的碾压疼痛使的季浔吃痛的倒抽一口气,双手合十,赶紧求饶,“不欺负不欺负,你是我顾哥,别折腾脚了,继续,继续讲我的小秘密。”
顾临玦坐回去,“没和人讲过?”
“嘶,我大拇指是不是要肿。”季浔隔着鞋揉脚趾头,不可置否,“黑历史又不是光辉事迹,我哪儿能拿着大喇叭宣传啊,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有空也给我讲讲你的黑历史。”
黑历史?
顾临玦认为自己目前最黑的历史就是最近,借着好朋友的名号享受暗恋的福利,崩坏高冷人设,实在黑。
如果哪天他真的和季浔表白了,会想这段时光……还是不要回想了。
他撞撞季浔的肩,瞥了季浔一眼,又问,“那你后来怎么走回正轨的?”
“走回正轨?觉得无聊了呗,我闹家里人由着我闹。我爸还鼓励我说只要不做坏事,叛逆就要有叛逆的样子。我哥专门定做个大金链子给我,说不知道我现在喜欢什么,但是带这个出去更有大哥的风范。”季浔突然一笑,搓了搓后脑勺,“还有个重要的是,那时候认识一个女生,对了,我还跟她表白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季浔:我,大哥!社会人!
感谢
☆、第 14 章
顾临玦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奶油香的瓜子仁在嘴里莫名的发苦。
他心里明白季浔大概率喜欢女生,但是没有准备的被直接告知季浔有过喜欢的女生,真是一时间难以消化。
该怎么回答?
好兄弟会推搡着开玩笑,疯狂八卦。
可是顾临玦自己知道自己是假兄弟,做不出这种事。
他听到自己声音干涩,闷声问了句:“哦?”
季浔还在那儿自顾自的说,根本没注意到顾临玦的异样,他说:“那个女生几乎是所有男生的女神,学画画的长得特别漂亮。几个朋友找我去吃烧烤,正好看到陆禾梨”季浔停顿了一下解释,“就是那个女生,她叫陆禾梨。其中一个人正好在追她,就拽我们几个去都去撑场面,结果去了非把人堵在暗巷子里告白。”
顾临玦以为季浔以前就是小打小闹,听到这儿不禁皱眉,“你非这么畜生?堵人家女孩子?”
季浔摸摸鼻子,估计也觉得不好意思:“之前和他们玩,拉着我,我就去了,发现是这么个事我也觉得丢人啊,一开始我就站一边不说话,没走是想着要是真闹起来,留陆禾梨一个人在那儿别出事,我还能帮她揍那几个龟孙。陆禾梨被堵里面,二话没说直接开干,不知道她哪儿这么勇的,肯定打不过啊,我就帮着她打啊,最后我俩把他们仨全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