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谢呈应。
唐欢:“你俩不是天天都一起走吗?”
“也没有。”谢呈简洁地说。
唐欢笑:“你等下要是见到他,帮我告诉他一件事儿成吗?”
谢呈看着她,认真地答:“不成。”
他说完立即抬步,侧身从唐欢旁边下楼梯。
与此同时,走了看台背后的周讲于穿过了一丛灌木。
他回头看了一眼,朝二年级的教学楼走,刚刚踩上大路,先前跟谢呈讲话的那男生从岔路口过来了。
周讲于撇撇嘴,继续走。
习可得迎面上前,问:“弟弟,谢呈呢?”
“你谁?”周讲于不客气地问,“谁是你弟弟?”
习可得笑笑:“我叫习可得,高三三班的。”
“哦。”周讲于应,“找谢呈就找谢呈去,找我干嘛?”
他说完也不管习可得的反应,立马就走,走了一截扭头,看到习可得还站在岔路口,但是背对着这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周讲于回过头来,自顾自做了个嫌弃的鬼脸。
谢呈绕了一大圈出操场,相当于到了校门口又掉头朝上走,等他上了二年级的教学楼楼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那楼门上的铁锁链依然只是虚虚地搭着,谢呈过去一看,知道周讲于已经在天台上了。
推门的时候吱呀一声悠长的响,趴在女儿墙上的周讲于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又趴了回去。
谢呈走到旁边,顺着周讲于目光一看,发现是远处篮球场上要开始举行成人礼了。高三学生们各自抬着椅子入场,拖拖拉拉地坐下。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天看上去空旷又辽远,阳光通透地洒下来,风从光线之间穿过,是任何时候都比不上的惬意。
谢呈抬着头,周讲于问:“看什么?”
“看天。”谢呈应。
这话像是废话,但是周讲于难得地没多说。
篮球场上的典礼终于开始,校长讲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无非是什么成人了独立了要好好学习要担起自己的人生了。
听了一会儿,周讲于转头,嘲笑道:“还独立呢,十八岁跟独立有什么关系?小禾哥才叫独立,跟几岁没关系。”
谢呈挑挑眉梢。
“咱俩也算独立了。”周讲于说。
谢呈嗤笑:“你哪里独立了?”
周讲于义正言辞,在他心口戳了戳:“你家现在只有你,我家现在只有我,独一个,立在这里,就叫独立。”
谢呈顿了两秒突然笑起来,笑得特别开心,一点戏谑也没有。
干净又纯粹。
周讲于看了他好半天,转头时换了个方向,望着远处的操场,问:“今天什么日子?”
“阳历阴历?”谢呈问。
周讲于:“阴历。”
谢呈:“霜降的前一天。”
“行,霜降的前一天,”周讲于说,“以后的每个今天就是咱俩的独立日,行不行?”
谢呈笑得意味不明。
“太难得了。”周讲于叹,“也不用写作业,也不用上课,也不用跟人多说,你想做什么?”
谢呈认真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做一个学习计划。”
周讲于:“……”
顿了顿,他没好气地说:“呈老大你饶了我吧,刚开学你写的那个计划表还在我玻璃下面压着的,更新换代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我抬钢化玻璃很累的!”
谢呈又笑。
周讲于皱眉看着他,半晌,他突然伸手在他唇边按了一下,像是想阻止他的嘴角继续上扬。
谢呈不自在地别开头,错开他手,问:“那你想做什么?打游戏?还是打篮球?还是轧马路?”
“什么都不想做,”周讲于正过头去,张开双臂,“就想跟你在这里吹风晒太阳。”
风从耳边刮过,兴许是因为在高处,呼呼声显得喧嚣又单调,周讲于解开了衬衣的扣子,里面灌满了风气,衣角招展。
谢呈侧头,看到他里面T恤的下摆,看清了自己的名字。
沉默片刻,他突然被什么东西裹挟了心智,人不由自主地走到周讲于背后,而后身子往前一倾。
好似提线木偶被人轻轻放倒一般,谢呈朝着周讲于靠过去,低着头垂着眼,前额抵在了他右肩上。
整个人像是借了他的支撑才站稳。
周讲于身子一僵,转瞬又放松下来。
谢呈感受到他的状态,再往前半步,额头跟着挪了挪,侧脸贴在了周讲于的后颈上。
周讲于一动不动,谢呈于是伸手从他身后环过去,闭着眼睛抱住了他。
静静站了好半天,谢呈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雷,他沙哑着嗓子小声喊:“周讲于。”
“嗯。”周讲于应。
谢呈再收了收手,手臂用了大力横在他身前,又喊了一声:“周讲于。”
周讲于还是应:“嗯。”
谢呈突然觉得特别难过,心口处好像空落落的,但是空无一物就是另一种填充,极虚无又堵得人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有情绪要发泄,却寻找不到出口。
有什么东西强烈地想要得到,但是那东西像风,伸手一抓立马就要溜走。
他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清楚的,伸手之前就清楚,想要的东西就是不会得到的。
过了一会儿,谢呈站直了身子,准备放开手。
与此同时,周讲于突然抬臂,在他手松下去的那一刻,他在自己胸口上摸到他的手指。
而后紧紧攥进手心。
谢呈鼻尖顿时一酸,忍不住在他背上蹭了蹭眼睛。
“狗吗你?”周讲于笑。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写到这一幕了(*/ω\*)
还是挺快的哦,突然发现竟然都二十万字了……
☆、亲吻
“你才是狗。”谢呈把脸埋在他衬衫里,闷声说。
周讲于问:“你害怕吗?”
谢呈一时没开口,此刻他的脑子是空的,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周讲于攥住的手指上。
他害怕他放开,也怕他不放开。
这句问话听在耳朵里,但是他理解不了周讲于的意思。
周讲于抓着他手臂回身,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抬手把人抱住了。
谢呈怔怔。
“你别怕,”周讲于双臂是毫不保留的姿态,直接揽住他整个后背和腰,把人牢牢锁在身前,“不会有事儿,都会好起来的。”
谢呈又是一愣,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他一时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好像在坐船,身子摇摇晃晃,心里起起伏伏,头脑晕晕乎乎。
总之不像现实。
但是周讲于揽着他的手十分有力,给这场景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沉默片刻,谢呈回手抱住周讲于,脸颊贴在他颈侧。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没怕。”
周讲于“嗯”了一声。
莫名心堵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谢呈摸不清自己的情绪,只是不由自主地说:“周讲于,你别走,别跟别人走。”
“我不走,”周讲于立马应,一只手往上把住他后颈,让他的脸跟自己的颈部再贴得紧了些,“我哪儿也不去,谢呈不走我就不走。”
这话听起来就像承诺。
鼻子酸疼得厉害,谢呈闭着眼睛,在周讲于颈边蹭了蹭脸,周讲于顺势低头,侧脸压在他头顶。
阳光明媚。
两个少年用牵强却又不得不的理由,在风里静静相拥。
体温好像渐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操场上颁了一回奖,众人断断续续离场去吃午饭了。
半晌,周讲于在谢呈背上抚了一下,问:“回家吃饭吗?”
谢呈撒开手,垂眼不看他:“走吧那。”
下午到操场的时候倒是没看到唐欢,但是趁着温柔不在周围人也没注意的时候,叶知秋朝周讲于递了一封信:“喏,那谁给的?”
周讲于看着信不接:“谁?不认识。”
叶知秋朝他身上一扔:“去!我管你认不认识呢,难不成放我这儿?”
周讲于撇撇嘴,顺手把信捡到书包里。
谢呈看着他没说话。
对视了一眼,周讲于拖长着声音叹了口气:“知道你要说什么,早恋影响学习!”
叶知秋哈哈笑起来。
谢呈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半天说:“关我什么事儿?影响的是你的学习又不是我的。”
周讲于拧起眉毛来,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最后“靠”了一声,转头摸出游戏机来打。
打了半天,他侧头看谢呈:“谢呈,你变了。”
谢呈:“……”
接下来的半天里两个人再没多的对话,谁也没提到天台上面的亲昵,谁也没问一句“你在想什么”。
就好像跟平时笑闹时候的搂抱一样。
但是谢呈明明就知道,最起码对他来说,刚才动作里的意味并不仅仅是熟悉,也不完全是依赖。
班级解散之后,两个人去陶市看宣麦和莫尧尧。
宣麦说想吃巷口的米糕,周讲于跟谢呈猜拳,最后周讲于输了,只好拿着钱去买东西。
宣麦在里间画她的画,谢呈坐在门面上看莫尧尧画衣服,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莫尧尧,衣服是周讲于什么时候让你画的?不是说考上一班的奖励就是麦子的学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