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去外地?”
叶知秋笑了:“这在说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谢呈轻轻耸耸肩膀,看着她弯了弯眼睛。
“我面子好大,对着我笑这么温柔。”叶知秋笑说。
正说着,前面传来周讲于的声音:“谢呈,你年级第一!全市前三十!妈的加上二十分就前十了靠!”
马知力卷起一张纸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脏话你周讲于!”
周讲于笑嘻嘻地把排名表还回去,柴科慌忙拽住:“看看你的跟叶知秋的!”
听到这一句,叶知秋脸上的笑突然深了些。
“嘿,忘看了。”周讲于长臂一伸,从旁边人的头顶上越过去,把排名表揪回来,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再次扔回去。
“哎我还没看到!”柴科大喊一声,伸手去抢纸。
众人哄抢起来,马知力连声呵斥,谢呈抱着手臂等在原地。
周讲于眉间神色很轻快,走回来指着叶知秋说:“年级第三。”又指指自己:“年级三十。”
最后朝自己身后一指,正对着往回走的柴科:“年级三百。”
“这成绩断层好大,”叶知秋说,“估计六百二以上是个档。”
三个人都朝何杰那边看了一眼,最后周讲于嗤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柴科拖拖拉拉走近前,扒着周讲于肩膀说:“怎么办?你们三个都分一班去了吧?我怎么办?”
“蠢狗,这好办,”周讲于说,“我们上课的时候你就搬个小板凳坐到后门口听着,天热天冷都别跑,时间一长说不定我们班主任就感动了,最后去求求年级组长让你过来。”
柴科指着他,愤怒道:“死鱼你的良心呢!”
“能吃吗?几块钱一斤?”叶知秋问。
柴科干嚎:“你们都没同情心!谢呈谢呈谢呈!”
“走吧。”谢呈笑。
出门的时候周讲于回头看了一眼,里面还有好些人在,教室里依然吵闹。
谢呈问:“看什么?”
“没。”周讲于压着他肩膀,“走,去给莫尧尧看看成绩。”
柴科本来在前面跟叶知秋说话,听到这句立马回头:“我也要去!”
周讲于十分无情:“就你这成绩,好意思跟我俩一起去?”
“我不管我要去!”柴科说,“谢呈刚才说了,高中还来得及的。”
谢呈笑得不行,本来以为叶知秋会开口,结果一直没听到她说话,他心下有点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叶知秋如常冲他一笑。
到了该岔路的地方,叶知秋挥挥手:“我走咯。”
柴科正兴奋地跟周讲于讲什么,两个人都没听见,叶知秋轻撇了一下嘴,朝谢呈说:“走啦。”
谢呈点头,想了想又说:“反正你去哪里都挺好。”
叶知秋爽朗地笑起来:“我知道,我想想吧。”
走了一截周讲于才回头:“叶知秋呢?”
“走了,”谢呈说,“你俩说什么说那么开心?人走了都不知道。”
旁边两个人互看一眼,柴科忙摇摇头:“没说什么。”
谢呈眉梢一动,再没多问。
三个人一起到了画室。
店里没客人,今天的绘画课也已经结束了,只剩宣麦还在,莫尧尧正在教她改图。
“来啦。”莫尧尧头都没回就打了招呼。
宣麦扭头,依次喊了一遍,转头又去认真看画板。
“尧姐你背后长眼睛吗?”周讲于扬扬纸条,“看看,六百分以上。”
莫尧尧直起身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不错不错,想要什么?”
“等我想到再说。”周讲于手一挥。
谢呈疑惑:“什么?”
“她跟我打了个赌,如果上了六百她答应我一个事情,什么事情都行。”周讲于得意地解释,“我牛吧?说考到就考到。”
谢呈看了看莫尧尧,莫尧尧很坦然,笑说:“对,要什么都成,但是杀人放火骗感情就算了。”
柴科看着莫尧尧,没什么表情,也什么都没说。
待了一会儿,宣麦说还不想走,柴科没表态,谢呈和周讲于一起回宣家巷,路上谢呈问:“你什么时候跟莫尧尧打的赌?”
周讲于摸摸下巴:“很久之前了好像。”
谢呈:“哦。”
“哦什么哦?”周讲于仔细看了他两眼,笑问,“你不会是因为我得了好你没得不开心了吧?”
谢呈嘲道:“你不会就是为了要个莫尧尧的奖励才那么努力学习的吧?”
周讲于皱眉:“瞎他妈说什么呢?”
谢呈:“说你。”
走了没会儿,周讲于转头问:“你说我跟莫尧尧提要求,要求她给柴科一个机会怎么样?”
谢呈:“……不怎么样。”
走到家门口,谢呈一把抓住周讲于:“你不会真去说这个吧?”
“骗你的,我哪有那么傻?”周讲于白他一眼,“这种事情又不是做交易。”
谢呈放开他,随口说:“还是要自己感受才行。”
“什么感受不感受的?”周讲于回手拽住他,口气险险,“哟谢呈,对男生女生之间的事情很懂啊?”
谢呈:“什么?”
周讲于硬拽着人朝自己家走,进了院子谢呈去踹他,他猛地撒了手:“我说呢,你那么在意我跟莫尧尧接触,以前还问我是不是喜欢她。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谢呈简直头疼,莫名有点火大:“你有病周讲于,喜欢个毛!你才几岁啊成天喜欢不喜欢的,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哎你讲点儿道理行吗?以前不是你先问我喜不喜欢她的?”周讲于蹙眉指着他,“你州官放火,你天天放火!你看你那么在意莫尧尧!你还对叶知秋那么好!”
谢呈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忙说:“不是——”
“别解释!”周讲于打断他,立马抱起手臂来,看着他不动弹。
谢呈沉默。
半晌,周讲于问:“说话,不是可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谢呈:“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
周讲于撇撇嘴。
“你莫名其妙周讲于,真是闲得慌。有空能不能去看看高一的教材?不看教材看些课外书成吗?我不喜欢莫尧尧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我谁也不喜欢!我压根儿没空也没心思想这个!”
谢呈一口气说完,不给周讲于接话的机会,转身出了院子。
周讲于站在月季树冠下,看着他背影。
那月季树种在院墙边,长得特别高大,几乎笼罩了小半个院子,枝头常年都挂着花,橘红色的。
夏天的风悠悠吹过,周讲于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最后抬臂掐了一朵花虚虚握在手里,半晌“嘁”了一声。
他神色好似无所谓,但是因为声音很轻,听上去就像在低落。
谢呈把成绩单带回去,宣禾和老谢正在酒厂里忙。
听他报完分数,宣禾笑说:“我弟厉害,比我当初考得好多了!”
老谢连连点头,呵呵笑:“出息出息,你兄弟俩都是出息的,小麦子也聪明伶俐,你们姊妹三个以后都是干大事的!”
晚上宣芳玲回家,看过成绩之后什么都没说,但明显是开心的。
本来谢呈已经做好饭,她又专门去自留地里掐了空心菜来炝炒,那是她做的菜里谢呈最喜欢的一道。
吃晚饭的时候她突然说:“小呈明天去帮妈看摊子,我跟你谢叔得去隔壁县送酒。”
宣禾笑看谢呈一眼,宣芳玲又叮嘱:“给你爸打个电话,他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说买了个手机,号码我写在挂历上了,明天记得抄过去。”
“好。”谢呈心里明白过来,忙点头应了一声。
宣禾给谢呈夹菜:“高中好好念,上个清华北大,光耀咱家的门楣。”
谢呈噗一下笑了:“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高中不定什么样子的,而且你都没考到,我更不可能。仙水一中教育质量也就这样了,再顶天也顶不到清华北大去,而且我学习是看状态的。”
“呛我是吧?”宣禾无奈地笑,“还知道拿我的话回头来堵我了。”
宣芳玲摇摇头:“你弟就是在家里会说,在外人面前一句多的都没有,以后大了可怎么跟社会打交道?”
“不打交道就是了。”谢呈说。
宣禾笑笑:“他不是不会说,他就是不想说而已。”
宣麦敲着碗:“二哥不想上清华北大那我上吧!”
众人大笑起来,谢呈把肉朝她碗里夹:“你上你上,麦子最能干,咱家希望都在你身上!”
宣麦一口吃掉肉,举起手兴奋地应:“好哦!”
第二天早起,宣禾跟谢呈一起去了酒摊儿,临近中午宣禾要回去做饭,走前把一张纸条递给他:“就知道你没抄电话。”
谢呈嘿嘿笑,接过纸条来:“我知道你肯定要抄。”
正是日头高的时候,店里这会儿没人来打酒,宣禾走了,谢呈坐到放座机的角落,攥着纸条给谢军打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谢呈喊了一声“爸”,谢军问:“成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