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视线撞上,又快速分开。
进了屋子,周讲于在后面一合上门,还没来得及开灯,谢呈即刻转身抱着他,把人抵在门背后亲了上去。
周讲于察觉到他异乎寻常地热情,于是也热烈地回应过去。
在门边急切地吻了半天,吻得两个人的反应都掩不住,最后周讲于不得不捧着谢呈的脸将他往后推:“让我看看你。”
“唔。”谢呈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来追逐他的唇。
周讲于笑起来:“你是不是被什么妖精上身了?”
谢呈终于退了些,唇依然挨在他嘴边,喘口气直白地应:“就是想你,想得不得了,都一个夏天又半个秋天没见了。”
周讲于闻言心里悸动不已,但依然微微有些诧异。
他开了灯,替谢呈把书包卸下来放在旁边,而后抬着他下巴,仔细地打量他。
“明天真的不上学啊?”谢呈问,忍不住又在他唇上啄一下。
周讲于点头,舔舔他嘴角:“明天休息一天,一个多月了才休。”
谢呈:“那你跟兰姨怎么说的?”
周讲于:“说我去郑伯伯家了。”
谢呈笑:“越来越学坏了你周讲于,等兰姨找到郑伯伯你就露馅儿了,挨揍吧等着!”
他说着转身,走到放着周讲于书包的桌边,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
“不冷啊。”周讲于跟在他后面走了两步,坐在床边。
谢呈随口应:“想要夏天的感觉。”
调好温度,他扔掉遥控器,走到周讲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干嘛?”周讲于仰着头,双腿一收将他圈起来,饶有兴致地问。
谢呈说:“我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
周讲于笑:“你听听你这幼稚鬼说的话,十八岁不还是个小屁孩儿,高中都没毕业你就大人了?”
谢呈笑了笑:“能有你幼稚?”
屋里安静下来,两个人默默对视着,空调口的热风嗡嗡地吹,吹得人头脑发晕。
过了好半天,谢呈又问了一次:“周讲于,你怎么回来了啊?”
周讲于认真地看着他,眸色深沉。
顿了两秒,他对着他张开手臂,喉结滚动,低声答:“因为我想你了啊。”
谢呈嘴角轻轻向下一撇,不等周讲于看清他的表情,他往前一倾身,两个人互相拥了个满怀。
☆、不眠
本来沉默地拥抱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作,没一会儿两个人已经在床上滚作一堆,滚着滚着又一起大笑起来。
末了周讲于把脸埋在谢呈颈下,不停嗅来嗅去。
谢呈被他弄得痒,笑道:“你更像狗。”
“嗯。”周讲于拖长着声音应,应完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地闻,半晌满足地叹,“味道没有变。”
谢呈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问:“什么味道?”
周讲于思考片刻,很用心地形容:“甜的,有点儿香……奶味儿的,不是,不是奶味儿,我说不清,就是你注意过没有,你的房间里面也是这种味道,在毛衣上尤其重。”
谢呈诧异,侧头闻了闻自己:“我什么都没闻到。”他用同样的姿势埋脸在周讲于肩前:“我觉得你的味道比较好闻。”
两个人很认真地探讨起身上的味道来,互相词不达意地形容了半天,而后倏地同时安静下来。
再次狂笑一阵过后,谢呈说:“咱俩就跟神经病一样,我要先去洗澡了,还有小半张数学卷子没写,明天要讲的。”
周讲于翻了身,大喇喇地仰躺在床上,长叹一声:“我不远千里来看男朋友,男朋友只想写卷子,啧。”
谢呈冲他龇龇牙,先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谢呈擦着头发,瞥眼看到周讲于靠在床边。
床上放着谢呈的书包,已经打开了,周讲于手里拿的应该是他的卷子,床上摊着草稿纸,已经写了一整面。
谢呈一愣,发现他是在替自己写作业。他放下手,饶有兴致地侧靠在浴室门边看他。
看了好半天,周讲于不经意地抬头,摸摸眉毛:“哎,洗完了?”
谢呈点点头:“现在都这么爱学习了?西容高中不愧是省重点。”
周讲于本来还嘚瑟地笑着,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来,瞬间敛平了嘴角,皱着眉说:“谢呈你出轨了。”
“发什么神经?”谢呈好笑地问。
周讲于从他书包底下抽出一封信来:“你看!哪个好看的小姑娘写的?还粉红色!老实交代,缴枪不杀!”
谢呈怔了一下,这信也不知道谁塞在他书包里的,他晚上那会儿看到了,但是还没拆开。下一秒,他猛地冲过去要抢。
周讲于早有预料,立即起身把信高高举起来,另一只胳膊勾了他脖子,手从后颈处绕过去捏住他下巴,垂眸凶横地问:“谁写的?”
“我他妈不知道谁写的!”谢呈怒了,撇开脸去甩开他胳膊,抬腿就踹他。
周讲于对他的招式熟到不能再熟,立马后退一步,抬手抓住了他的腿,谢呈于是扬了拳头。
两个人互殴了几下,卷子草稿纸散了一地。
没一会儿谢呈被压制到了床上,快要没有反手之力。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不能跟周讲于抗衡,暗想着肯定不止体格的原因,与此同时抬腿再踹。
周讲于不闪不避一个扑身,顺势压了他半边身子,碰撞之间手捏到他的脚,正好捏在一条还没好全的伤口上。
谢呈脚心一疼,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周讲于见他不进反退,立马皱眉,一把抓了他脚腕:“脚怎么了?”
谢呈一惊,忙撑着身子往后退,脚一用力就要脱开。
“别动!”周讲于吼了一声。
谢呈不动弹了,周讲于瞪他一眼,掰过他脚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他脚心布满伤口,还都微微红肿着。
像是被人用刀划的,有几条伤口较深,看得出皮肉外翻过,刚刚结了新疤。
周讲于跪在床尾,心突突直跳,难以置信地看谢呈:“怎么弄的?”
谢呈认命地抬眼回看他,半晌答道:“不小心踩在玻璃上了。”
“你他妈……你这是踩玻璃山上了吧?”周讲于说着就要下床,“我去买碘酒给你消消毒,再买点药。”
谢呈立马起身拽他:“别去!周讲于别去!好了已经,都不疼了。”
周讲于凛眉,心疼道:“这还红着的,不疼你干嘛要躲?”
谢呈要收脚,一动却又被周讲于抓紧了,看他脸色不好,他忙安抚道:“真的不疼,都已经干疤了,过两天就会好。体育课我请了假,平时也没什么路要走,没有发炎,碘酒拿来也没什么用,我自己涂过药了。”
“你骗鬼呢谢呈?”周讲于还是不放手,死死盯着他,脸上怒气难过都有,“到底怎么弄的?”
谢呈不说话,周讲于就那么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答案来。
最后避无可避,谢呈简单地说:“谢军回来了,说前两年是被传销陷住了没能回来,意思就是这两年他不问家里骗钱还算是他有良心……我摔了杯子,不小心踩上去了。”
周讲于呼吸骤然变得沉重,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宁愿翻墙也不愿意早点回家。
“对不起周讲于,”谢呈小声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我自己也很乱。”
周讲于眼眶立时泛了红,依然一语不发。
谢呈慌了,想起身去搂他,无奈脚腕被他抓得太紧,腿也被压着,一时没能挣扎起来。
“别动!”周讲于瓮声瓮气地吼。
谢呈稳着身子,眨眨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讲于看着他脚心的一片红肿,半晌低下头去。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谢呈一急,另一条腿飞起一脚踹开他,脚腕终于挣脱他的手。
“干嘛?多脏啊!”谢呈说。
周讲于揉揉自己胸口,闷闷地应:“我又不觉得脏,我就想亲一下你的伤口。”
谢呈挪过去搂着他:“不让你亲。”
“谢呈。”周讲于回手抱他,轻声说,“你受苦了。”
谢呈笑了一声:“这是什么狗血电视剧的台词?我不苦,我妈跟我哥苦,我的苦只有一点点,但是甜有很多。”
“哪来的甜?”周讲于半是嘲笑半是无奈。
谢呈认真说:“你。”
周讲于垂下眼,额头抵在他胸前,像是需要安慰的毛绒大玩具。
没一会儿周讲于起身去洗澡。
他低着头,谢呈也就不去看他的脸,等浴室门合上,他把散落的卷子纸张收起来,而后坐在床边发呆。
他确实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宣禾宣麦可能想起来了,但是这几天没人敢跟他说话,因而没人提。
听着浴室里的哗哗声,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这就是十八岁,冷冷清清的,不过因为有周讲于,所以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浴室门一响,谢呈立刻抬头,看到周讲于穿着内裤就出来了。他跪直在床头,目光直白地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旋即盯紧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