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贵宾同志,为保证学员健康的健身环境,请各位贵宾尽量避免在休息区食用带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大喇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
众人纷纷看向休息室,余温正端着碗吃的津津有味,然后茫然的和窗外的众人对视,杨帆正在举铁,抽出系在腰间的绷带,装作没事人一样,举着水杯离开。
余温看杨帆要走,也连忙起身端着碗下楼
出健身房,杨帆对正在楼梯下喝酸辣粉的余温举起大拇指。“大哥,你是真大哥,你应该酸辣粉,臭豆腐,榴莲酥一块买齐的。”
九月下旬,余温一直奔赴在前线报道新闻,加班到半夜。秋天好像是一下就来到的,气温是断崖式跳水,没有一点过渡时期。杨帆在家关门时打了个哆嗦,回屋找褂子,骑着电动车出门去找余温。
余温正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墙边写报告,完全没注意到杨帆就站在身前。杨帆一把把褂子扔在余温头上,余温闻到褂子上熟悉的味道,手忙脚乱的把外套掀起来,看了一眼杨帆,接着看了看左边的同事,看了看右边的同事。
“你来干什么?”
“你这话问的,我不来你不得冻死啊。”
“嘘,小点声,坐坐坐。”余温挪动挪动,给杨帆腾出一点地。
“你同事不都知道你了吗?你看你吓得,你是不是有相好了。”
“瞎说啥呢,我早就换组了,这个组的人还不知道。”
“切,相信我,以我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告诉你个真理,你可以低估真理的普及范围,但永远不要低估八卦的传播速度,再说,作为一个记者,你应该知道的啊。”
“小点声,万一呢。”
“不要心存侥幸。大大方方的,都8102年了,村里早通网了。”杨帆搓搓手,朝余温身边坐了坐。
“啥8102,村里通网。”
“你个潮霸(方言:傻子),多冲冲浪,行吧。”
“走,回家,回家写去。”余温揪起杨帆的帽子。
“我去,你看你吓的,要不改天我弄个party,介绍介绍我自己。”
“祖宗,求你了,我要评奖评优了,请你做好后方支援工作,过了这阵我把我身份印我脑门上。”
夜晚的风真凉,昨天还30度的热风被一场雨训的服服帖帖的,凉气嗖嗖的往骨头缝里钻,杨帆坐在车后座搂着余温的腰,脸贴在背上挡风,“我觉得我应该穿秋裤了,我腿受不了了。”
“别啊,不是要冲浪的嘛,穿什么秋裤,不符合你国际十八线的气质啊。”
“有本事你别穿啊,我这腿年轻的时候搁组里冻坏了,那时候为了显瘦大冬天生扛,现在抗不住了。”杨帆把手伸进余温的裤子里,余温两条裤子套在腿上,还冰凉。
余温休班,和杨帆在广场与一大帮人打球,都是不认识的,但打球人不多,就凑一块了。
余温接到杨帆传过来的球在,站在远处一个三分球投中,开心的跑过去和杨帆拥抱,两人抱得太过用力,吓坏了身边的人。余温杨帆对视一眼,立马转身拥抱身边的人。
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还真不适应和男人拥抱,余温伸手过去,被抱的人站的比直,身体朝后,表情狰狞,逗笑了余温。余温朝杨帆看了一眼,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得意。
有好几个女生站在一旁给队里最年轻帅气的小哥递水,杨帆走过去笑嘻嘻的从小哥怀里拿走两瓶,朝余温走去。
余温坐在台阶上,看着杨帆朝自己走来,“还要脸吗?抢人家水喝。”
“他也喝不了,助人为乐嘛。”
余温甩着毛巾看人打球,朝一边挥挥手,一个女生背着书包匆匆赶来。
“谁啊。”
“新来的,认我当师傅,带带她。”
“师傅,我改完了,您先看看。”徒弟坐在下面的台阶,跑的气喘嘘嘘,拿出书包沉沉的文件夹。
“热闹,你叫热闹?”杨帆也拿起一个文件夹,看着文件夹的名字问余温的徒弟。
“嗯。”热闹回答的时候,看到师傅和杨帆穿着互相对称的鸳鸯鞋,师傅左脚红色,杨帆右脚红色,师傅右脚蓝色,杨帆左脚蓝色。
师傅拿本子轻轻砸了一下热闹的头,“看什么呢,我改完回头给你。”
热闹站起来,看着他们脚上的鞋,傻呵呵的对师傅笑。“滚。”余温伸手要打徒弟,徒弟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小腿嗖嗖的跑了。
“现在的小孩啊。”杨帆看着热闹跑步滑稽的姿势,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的小孩啥都懂,比我们厉害多了。”余温收起文件夹,系紧鞋带,拉杨帆起来打球。杨帆打球多年,可余温是被杨帆拽来的,除了杨帆传给余温的球,余温是一个也抢不到,只要想打球,一定要拽上杨帆,等杨帆出门拍戏,篮球就放在角落里积灰。
作者有话要说:
杨帆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余温,不可思议的笑了两声问:“你是傻笔吗?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玩的你的手机,准确的说,这是你小时候注册的号,骂自己很好玩嘛?”余温把手机塞到杨帆手里。
杨帆再看了一遍问题,这种病怎么治,会不会死?当时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杨帆想不明白,小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自己怎么会起这么傻的网名。
二十年后,竟然还有人在底下回答,十六岁提的问题,三十六岁突然又收到答案,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哭,二十年光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穿过二十年的光阴,准确的射进自己的心里,即心疼又好笑,杨帆嘲笑着十六岁的自己,当然不会死了,爱怎么会让人死掉。
杨帆回复到:哈哈,当然在一起啦,一直都在呢。
春天和余温杨帆一起搬进新家,余温坐在院子里看书时感受到暖暖的春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飘进独门独户的小楼,余温披上薄褂子朝院子外走去,家门口还没有使用的排水道里,绿油油的小草苗一夜就睡醒了,蹭蹭的冒出来,春天来了,余温去喊正在学习的杨帆,要不要周末出去玩。
“我好不容易学个习,进个步,刚写两个字,你就喊我。”杨帆生气的撂下笔,摘下耳机,笑着指责余温:“你这人就跟班里的那些学习好的似的,自己搁院子里看书,看一天都不累,人家刚看一个字,就开始拉人家出去玩。”
“人家是谁家?”
“你家,行吗?”杨帆大声回答,关掉学习网站,起身去找运动鞋。
郊区的花还没开全,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黄色迎春,杨帆站在迎春花面前,举着摄像机对准余温,杨帆早就放弃改造余温一照相就伸剪子手的习惯,也不再凹造型,跟余温一样,开心的举着剪子手拍个合影。站好,伸手,微笑,定格,三秒结束一张照片,留下大把大把的时间坐在石凳上冥想春天。
春风是柔的,暖的,香的,躺下晒太阳的日子,是惬意的,余温杨帆躺在小亭子的椅子上,一边一个闭眼休息,聊着初春后各自的安排,留出多少时间两人周游世界。他们早就为赚够了自己的养老钱,等在工作几年,把房贷还完,剩下的工作,都是为了自己的个人爱好,杨帆爱表演,余温爱写作,也差不多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养老钱也就是生存治小病的钱,见惯了人生百态,要是真遇到治不好的大病,也就直接坦然面对吧。
余温眯着眼抬头看温和的阳光,亭子前的樱花还没有绽放,温暖的阳光让人昏昏沉沉午睡过去,樱花好像早已开放,纷纷落下,时间在飘落的花瓣中穿梭,醒来时,杨帆还躺在眼前沉睡,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眼睛还没有适应正午的阳光,闭上眼,大片大片的正红映在眼底。
余温知道,他们不在是少年,春天的气息也很少会迸发体内的荷尔蒙,他们再也不会想很久很久之前那样,闻到莫名的花香,鼻孔流出热血,哪怕一点点阳光照在身上,都想在大地上撒欢。现在的他们,被阳光温暖着,各自占据一个木椅,懒洋洋的躺着,依旧能感受到彼此的炙热与爱,这份爱,走过了二十多年漫长又短暂的时光,让人更加安稳又有依靠。
杨帆哼起熟悉的小调:“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余温转头看杨帆,杨帆默契的遇见余温投来的,温柔的目光,笑着继续哼起来。
时间在空中凝滞,亭子旁的樱花好像开了一遍又一遍,开的热烈又壮观。
还没到雨季,只有一点水盘在河沟里,杨帆穿着小白鞋,拉着余温绕道走桥过去,余温摆摆手,轻松的比量着距离,不服老的说:“这才几米,我一个步就跨过去了。”
余温提提裤子,示意杨帆好好看,学着点,后退,小腿弓步,助跑,腾空,跨步,然后双腿劈叉,两脚陷进泥里,河沟上传荡着杀猪般的嚎叫,吓坏了经过的路人。
杨帆赶紧跑过去帮余温把腿□□,架着余温走出来,余温疼的双眼血红,哭也哭不出来,余温岔开两条腿,每走一步心就疼一下,跟有人拿锤子猛戳心脏,全身的神经细胞都在为这次行为抗议,余温浑身痛到发麻,没有了力气,跟一滩泥一样软在杨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