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吵吵闹闹地走了,才听旁边的小助理道:“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我刚还听他们在门口说你跟裴章有一腿,瞧不起你呢。”
“以和为贵,他们也就嘴上功夫,”蓝鹤笑道,“越是红,越是要沉得住气,我可没有薛言生的背景,也没有沈望的疯劲。”
“说起沈望,也不知道他回过味来没有。”
蓝鹤对着镜子理了理最新款的西装,道:“谁知道呢。”
然而等他入座一小时,主持人又叫了两个歌舞队上台表演。蓝鹤皱着眉问小助理:“怎么还不颁?”
小助理悄悄地说:“我听工作人员说,这颁奖的老戏骨突然生病了,正赶忙找人来颁了。”
“台下坐了这么多影帝影后,还没有人?”
“这……他们都说资历不够,推脱呢。牡丹奖给他们的仅仅是出席费,颁奖费是要另给的。”
蓝鹤听了,忍不住沉了脸。然而又等了半小时,歌舞队总算是累死累活地下去了,颁奖的人却让蓝鹤目光阴鸷了起来。
沈望身着纯黑刺绣款的西装,手指主持卡,凝脂点漆,称得上翩若惊鸿。偏偏西装还是跟他同品牌的高定。
小助理惊道:“他一个歌手来颁什么奖?”
而台上的沈望则像听得见她的话似的,礼貌笑道:“今天台下这么多影帝影后,我这个歌手来颁奖实在心怀怯意,但也倍感荣幸,说起来我只客串过几次电影。但卡片上的人,连我这个不太看电影的门外汉都认为是实至名归,第二十七届牡丹奖最佳男主演是——”
所有人都看向蓝鹤。
然而沈望轻轻地掀起眼皮,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道:“林峙。”
“恭喜。”
摄像机只拍到了他强忍笑意的鼓掌,还有林峙那惊讶的挑眉。
“你买了奖?”
沈望撑着江边的阑干,吐出一口烟圈,道:“我只是花钱颁给该拿奖的人。”
“你让林峙跟皇图那小花并列影帝影后,林峙还能谢你?”
沈望点了点烟,笑道:“那小花也不知有没有杨茜这么脆弱。”
蓝鹤脸色一黯:“你什么意思?”
沈望松了松领带,答非所问地问:“这西装真够难穿的,高定的也是垃圾。听说这牌子还瞧不起亚裔,也就你接得高高兴兴。就这种代言,你还舍不得解约?”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望似笑非笑地对他吐了一口烟:“动动你这聪明的小脑袋,你不是把我、闫怀还有乘天都耍得团团转?你为裴章付出了这么多,裴章却不肯给你男主演的戏,还跟乘天做了协议,要给闫怀,就一个三线小模特,你能忍得下这口气?但你找我,实在不是个好办法。我可是个精神病,我现在推你下水都没有罪。”
“有你这么清醒的精神病?你早知道?”
“我有癔症,”沈望道,“不小心把我幻想中的仇人推下了水,你说这个说法怎么样?”
蓝鹤倒颇为镇静:“你要是真想让我死,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想叫我出庭作证?我不会跟裴章过不去,我还怎么在娱乐圈里混?更何况当时我替裴章处理尸体,还要负法律责任。也只有顾重天真地说愿意给我钱给我资源让我出面。他不知道的是我面临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问题。”
“我可以介绍你最好的律师,帮你免罪,但娱乐圈……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大荧幕上?”
“我不可能出庭。”
“那你想不想在明天新闻上见见这些?”
沈望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包,里面是录音笔、照片还有文件。
“这是什么?”
“你花了多少钱从杨茜那里买回来?我可花了四千万,”沈望晃晃那个透明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杨茜报复你,只是传你一个小破绯闻了,原来是在警告你。你这些年做的事还真不少,偷税漏税、销毁犯罪证据、被大导演包养甚至还帮他们买过毒,你自己吸吗?”
“不可能,杨茜明明答应我……”
“你知道娱乐圈的人最擅长什么吗?”
沈望笑得明晃晃:“是坐地起价。”
“出庭作证,否则,你不仅要坐牢还要被没收全部财产。你选吧。”
蓝鹤终于无法镇定了,怒目相视道:“你就没有干过这么亏心事?你今天靠这个来威胁我,明天自然也有人来威胁你,你就真的如你表现得这么干净?你为什么每年都把绝大部分收入捐给孤儿院?为什么只敢跟年纪比你小的谈恋爱?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公之于众?”
“你能查我的底,我也能。”
“那些不是我的错,”沈望隔着夜色看他,“我在乎的人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也确信那些都不是我的错。既然不是我的错,你想说就说吧。我不在乎。”
“你别后悔——”
“只要你肯出庭作证,随你怎么说。”
“值得吗?为了一个已死之人。”
“我以前没有获得的公平,我想给他。”
沈望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远到他以为这辈子的路都要走完了,直到走到腿麻,他实在忍不住地蹲在地上,才发现眼睛湿漉漉,他的情感、知觉都重新归位了。而大厦的“11:59”终于归零,整个城市又陷入一阵新的喧嚣。
沈望摸着天空缓缓飘下的雪花,忍不住道,新的一年到了。
第四十二章
“谢谢您帮我劝说王老。”
“别,王老的的确确生病,临时不能出席颁奖礼,”电话里透露颇具威严的女声,“我帮你只是因为顾重是我侄子,倒是你,几千万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沈望道:“两年的版权费而已。只是今年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捐款了。”
“别的我不在乎,你好好对顾重。”
“那当然。”
“之前在节目上我对你……”
沈望笑着打断她:“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他们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新年本该热热闹闹,但所有年轻人的关注都在最近的裴章案中,享有盛名的大导演落马、风头正盛的演员蓝鹤出庭作证并承认受到胁迫处理尸体,而沈望与老东家乘天解约并赴国外治疗,年轻的皇图总裁辞任……
跟裴章案牵扯的演艺人士占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更别提顾重和沈望的那点爱恨情仇被人津津乐道,说什么的都有,企图给这闹剧按上一个结尾,正如“王子和公主从此快乐地生活”,但沈望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但这不妨碍他撇头看隔壁座位小憩的“公主”,顾重抱着胸,眉头紧锁,睡得极不踏实。沈望用指尖碰了碰露出的一小节手臂,凉凉的,便让空姐拿了条毯子,还没盖上,顾重便警惕地睁开眼睛,把他抓了个正着。
顾重睡得迷糊,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像刚破蛋壳的小动物,难得柔软,沈望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只把毯子给他盖上。顾重却登时清醒了,皱眉问他:“你还没睡?”
“睡不着。”
“这十二个小时你就这么傻坐着?”
“看电影呀,放的《廊桥遗梦》。”
顾重别开脸,道:“怎么放这个,这么老的电影了。”
沈望说:“可我喜欢那首主题曲。”
顾重没说话,把毯子塞他怀里,解了安全扣,走了。
沈望把脸埋在毯子里,眼前一片黑。
等旁边的座位又陷了下去,沈望调整好心情想给他挤出个笑,但劈头就是一条毛毯罩在他脸上。沈望的脸贴着柔软的绒毛,唤了声:“顾重?”
顾重把他怀里的毛毯夺走,沈望摘下脸上的毛绒毯子,傻傻地盯着他。顾重没好气地别过身去,说:“睡觉。”
“哦,嗯。”
沈望把半张脸藏在毛毯里,两只手不安地交错着,又偶尔叠在胸口,那颗脆弱的心脏跳得比谁都快。他的脸甚至在发烧。
他睡不着,更小心地看顾重的侧脸,但顾重显然很绝情,只露出一小半张脸,他几乎能看到那细小的容貌,还有刮胡子留下的细小伤口,泛着红。
看了一会,他听到身旁的人嗓音沙哑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沈望眨了眨眼睛,原来他还没睡。顾重半睁了眼睛,没有聚焦地望着前方,也不看他。
顾重自顾自地说:“虽然我还姓顾,但我和顾家已经彻底没关系了。甚至还不如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现在不过是个大学辍学,创业失败的普通人。二十六岁了,我才发现我离开顾这个姓,就会一无所有。”
沈望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他很小心地道:“你还小呢,我二十六的时候酗酒抽烟,还让你很失望。”顾重不仅没受安慰,反而看向他,笑了:“算了,睡吧。等下了飞机,去买条围巾。”
沈望支起身子,忙问:“你冷吗?”
“是你。”
二十六岁以前,顾重为姓顾感到可耻。现在才明白,他是出身在象牙塔里的金丝雀。
大半年的时间,他之前创业的伙伴大多都另寻东家,只有吴起还守着他们地下车库里的工作室,杂乱的文件、硬盘还有烟头。顾重点了支烟,白万宝路。顾重拍了拍桌子,问吴起:“你怎么没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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