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挺开心的,你还是在意的话,那我跟你道歉。不过,你也不吃亏,那可是我今年的第一个吻哦。”
“少骗我。”
这么游刃有余。
顾重愤恨地想。
“真的哦,”那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眼时间,“早就过零点啦。新的一年了。”
“你是中国人吧,过什么圣诞节。”
“可这里是美国,入乡随俗。”
顾重还想反驳他,却听到他说“我知道了”。
随即,他获得了他人生的第二个吻,一个彻头彻尾的吻,男人喝了不少酒,连吻都是带着酒,连带着他一起醉了,他傻愣愣地盯着那张脸,还有纤长的睫毛,就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停在他的眼前。那个男人说:“是补偿。”
他猛地抹了把嘴唇:“谁要你这样的补偿……喂,你叫什么?”
“沈望,是个唱歌的。”
圣诞节当天。
他的室友虚脱地躺在床上。
“你都不知道,我昨天码到23:59,可恶,害我今天都没有力气跟女朋友出去玩,哪像你,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还有这么多人想跟你约会,这么想想真是人世不公,喂,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看我笑话吗?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顾重依然看向窗外,外面下了一层厚厚的雪,银色的一层,覆盖了这个城市的水泥钢筋,让所有人都一起做童话里的梦。
“你知道沈望吗?”
“当然了,我女朋友是他粉丝。”
“他很红吗?”
“之前时代杂志不是说他是亚洲最闪亮的新星,自己作词作曲,长得也好看,但好像是个GAY,不会吧,你居然要开始追星?你放弃吧,虽然你已经算是GAY圈的天菜,但那种大明星,还是太遥远了啦。”
顾重回头看他,忍不住皱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去看一次他的演唱会。”
“但他的巡演好像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
“你怪怪的哦。”
顾重突然问:“你相信命运吗?”
“喂,你怎么突然思考起了哲学的问题?这不符合你理工男的人设!”
说的也是。
顾重调整了下心绪,冷淡道:“我随便说说,我才不信那种东西。”
但他记得那两个吻。
随意的、不带有任何情感的,却让他铭记的两个吻。他会这样亲吻每个人吗?还是唯独他一个?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忍不住挂念他。
他的MP3的歌曲从满是英文歌,变成了满是他的歌,逐渐知道他的生日、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束,甚至是一遍遍地看他的访谈——
在那个访问里,女主持人问他:“你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沈望穿了件绒面的深蓝色西装和高领毛衣,显得他脖子纤长,身段纤细。他说:“我好像在纽约喝过一次霸王酒,但那时候我喝得有些醉了,具体的都忘了,有机会的话,想把我的酒钱补给他们,真是不好意思。”
“都忘了”。
明明说是“难忘”,甚至是“最难忘”,就像一场梦。
但这场梦,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
他依旧是那个优秀的高中生,目标是耶鲁,向老头证明自己。他依然清心寡欲,依然不近人情,但只有他知道他总是梦到沈望,梦到休闲的他,梦到舞台的他,梦到那晚的他,艳红的嘴唇、妩媚的眼睛,他甚至分不清是他给沈望赋予了颜色,还是沈望赋予了他的梦新的色彩。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提起这个来自中国的明星,直到夏洋谈了男朋友。
夏洋意气风发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礼貌地说恭喜。
或许是他的冷淡深深地刺破了夏洋最后的期许,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还好那个圣诞节我没有继续支持,否则我失去了你还要再失去两千美金。”
两千美金。
顾重忍不住问:“你是卖给了一个有雀斑的男孩?”
“你怎么知道?”
顾重忍不住笑:“那是两张假的票。”
“啊?等等,该不会你……”
顾重难得笑着说:“但我见到了真的沈望,其实,唱得也没有你们说的这么好,只是一般般。”
夏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而且,很自说自话。”
不过,他想见他。
两年后,他见到了他,却是巨星陨落的开始,从万人追捧到跌下神坛,唯一没变的是他的风情、风流,然而当他被自己心中的幻想、他的伪装所折磨到头,他们之间的爱情,也逐渐破碎。
可悲的是他还爱他。
爱天底下最大的劫难。
这是否神明的旨意?可他偏偏,最是不相信命运。
第三十七章
顾重连着两日都没有出房间,他在躲沈望。顾重不怕权势和武力,却怕看到他通红的眼睛,怕看到他那副让人心软的可怜样,怕他难以掩藏他的心疼。然而当他不想见,所有人却都提起沈望。连送餐的侍者都说:“先生,您门外有个守了许久的人,我们怎么劝都劝不走,其他客户都抱怨两天了,说影响观感。”
顾重眼也不抬:“你们可以报警。”
“但……”侍者迟疑道。
顾重才抬眼看他。
侍者便说:“他在我们酒店里开了房间的,也是客人,但不知怎么的,就一直守在您房门口,按道理来说,我们也不能赶他走,况且他又是个公众人物,不少客人都拍了些照片,这传出去,对您对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删了吗?”
侍者疑惑地“啊”了声。
“照片。”
“删了删了,还好他们都很配合。”
顾重望着那一桌摆盘精致的西餐,却突然没了食欲,如鲠在喉。侍者见状倒是知趣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他先是用叉子拨弄了两下那煎得金黄的鱼排,又戳了戳那碧绿的蔬菜色拉,那香气浓郁的蛋糕在他面前也没了诱惑。他把叉子扔回盘里,打开电视。播的却正好是新闻。
“近日寒流来袭,流感并发……”
那日也下了雨。
而且他还磕破了嘴角。
所有人、所有事似乎都在无声地提起沈望。
“你看沈望”。
以前是在他面前洋洋洒洒地列举他的成就,他们说“他是当代最杰出的创作型歌手”、“他是天生的巨星”;后来是在他面前不屑一顾地诋毁他的光辉,他们说“沈望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基佬,媒体太抬举他了”、“他为什么总没事挂在热搜上”,那么多年过去了,人们终于开始厌倦聊起他,但他身边的人却依然要提醒他沈望的存在,“我知道你对沈望一往情深,但……”他很想驳斥他们,你们不知道。遗忘才是最好的离别,只要一日记得,就始终没有逃开他的影响。
沈望不管是勋章还是污点,永远挂在他的胸前。
他如何也摘不下。
他忘不了,别人更忘不了。世人提起顾重,恐怕永远要说一句“沈望的前任”。
他长腿一迈,打开房门,背靠着门的人就像个雪球似的滚进了他的房间。他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有意思吗?”
沈望答非所问地抱着手臂说:“外面好冷呀。”
他还是之前的装扮,黑衣黑裤,但衣服早湿了干、干了湿,黏糊糊地贴着他苍白的身躯,嘴边还有干了的血渍,他似乎冷得厉害,风一吹就抖。但顾重难得心硬,依旧把他堵在门外,只是对他说:“我明天要回国了,你要是喜欢这个房间,你可以在这常住。”
沈望朝他虚弱地笑笑:“几点的飞机?”
“你闹够了没有?”
沈望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似乎正在寻找他的一丝丝心软,但他偏偏说得很坚决,不留任何情面。所以沈望依旧是蜷在他那块小小的阴影里,说:“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也不在你面前装可怜,你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好冷。”
“你自己的房间呢?”
“我没带门卡。”他依旧笑着。
只是笑容含着雨意,湿润润的。
顾重冷淡地说:“我可以帮你联络前台。”
“顾重……我求你了。”
他仰头凝视他,黑漆漆的眼睛就像一口井,透出里面毫无波澜的水,不知为何,顾重总错觉他在向他求救。然而这回顾重没有理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只说了句:“跪着恳求是没有用的,你想要的,你要自己站起来去争取。”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吗?你哭一哭,卖个可怜,就会让你进屋?”
说罢,他合上了门。
这次,你真的把他推开了。顾重想。
想了一整夜,失了整夜的眠。
第二天,他打开房门时,没有见到沈望孤零零的身影,只是见到了一封折得很好的信。他没有看,随手塞进了西装的口袋,但退房的时候忍不住随口提了句,前台小姐笑着答道:“那位先生,昨天晚上就走了呢。”
“去哪?”
“这个倒是不知道了。”
可能是回国了,顾重忍不住想。应该以后也不会来找他了吧。所以呢,你觉得快乐吗?他无法回答自己。在机场,他忍不住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找到那抹熟悉的黑,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彩。但他只等来了延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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