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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欲出 (独活一裁缝)


  车里没人说话,就一块板子沙沙地往上升。
  最后宋老板往苏云台屁股上捏了捏,自己把挡板收了,只说:“规矩点。”
  地方是丁弈找的,装修十分后现代的一家饭店,当门口挂了副巨大的油画,仿马蒂斯的《舞蹈》,只是把里头五个裸[狗头]女换成了五只三花猫。进去一看,吃的是日料,苏云台点进去一只脚,眉头跟着皱,宋老板送来的下午茶一多半是日料,吃得人嘴里都淡出鸟了,还日料呢。
  丁弈自觉这事儿办得不漂亮,立马问是不是要换一家。
  苏云台笑了,没等后头宋老板说一句,先开了口,说他知道一家不错,领他们去。
  司机按着他给的地址开,七拐八拐进了条巷子。两旁都是居民楼,土黄的墙面,木头的窗棱,看着颇有年头,倒不是市中心那种精心养起来的年代感,这是实打实的陈旧,实打实的衰败。
  苏云台指示司机把车停在路边,领着人进了条弄堂,走到深处,果真有家店。
  店老板就站在门口,见到苏云台,咧开嘴笑了,“又是你啊。”
  走进去才发觉这店是民居改的,楼梯自己搭的,又高又陡,不留神还撞脑袋。苏云台闷头上楼,宋臻跟着,丁弈顶着苦巴巴的一张脸,翻油腻腻的两张菜单,也就司机挺乐呵,门口一坐就开始抽烟。
  老板问苏云台是不是老样子,他点点头,看看宋臻,又说加四只牛蛙,加一份海鲜蒜蓉的蘸酱。
  等老板下楼,宋臻抽了根烟出来,问:“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
  苏云台说:“小喜找的。”
  店老板一看就是蜀地人,这锅万小喜背得很冤,她口淡,找不出这么个地方。宋臻也没拆穿,点了烟才发觉没烟灰缸,四下里还找着,苏云台先推过来一只一次性纸杯。
  菜上得很快,其实也算不上正经的菜,这店吃的是串串,百来根竹签子浸在浓香的汤汁里,里头还飘着八只牛蛙。
  苏云台把一满碗辣酱挑走,大约是另外调的,上头铺着红油和芝麻,闻着就有辛辣的香气。宋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这是非要跟他拧着来了,特地关照不许吃辣,现在当着他面儿光明正大吃上了。
  牛蛙拆了大半,苏云台才抬头瞥了一眼,见对面的人没动,就问:“要不要我给你拆?”
  宋臻笑了笑,终于动筷子,说:“我给万小喜发工资,她就天天带你胡吃海塞啊?”
  “没有天天。”苏云台给他纠正,“何况我本来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宋臻顿了顿,“你没让何阿姨做过。”
  苏云台噗嗤笑了,“何阿姨做不出来。”他抽了根竹签,上头有半个鸡心,“就得在这种地方,就得是这种地方。其实已经不错了,有桌子有椅子。我小时候家旁边也有一家,连门面都没有,就一破三轮车,让油熏得发黑。我爸不许我吃,我妈就趁他不在给我两块让我买了解馋,海带两毛一串,香肠五毛,肉得一块。”
  话说得太快,被辣酱呛着,宋臻让丁弈拿了几罐啤酒,拉开了推过去。苏云台一口灌下去大半,远不到醉的程度,眼睛却是迷离的,笑得特别软,“哎,你吃呀。”
  可能是吃高兴了,苏云台话比往常多,他说那破三轮车后来还有竞争对手了,也是辆破三轮车,但对手人活络,会来事儿,还会研发新品,生意都被抢去了。原先那人还原地踏步,不思进取,守着一辆没人来的破车,他看不过,偷了家里桌上的两块钱,买了十根海带串儿。
  宋臻问:“后来呢?”
  苏云台面色泛红,歪着脑袋想想,说:“取缔了。”
  说罢第四罐酒就见了底,宋臻按住他手腕,“云台,你喝多了。”
  苏云台反握住宋老板的手,“啤酒而已。”
  宋臻没松手,只定定看着他。天已经擦黑,楼下人声鼎沸,正是食客最多的档口,楼上却只有他们一桌。
  见对方不放,苏云台使了劲儿,硬是抽出来,挑了根鱿鱼递给宋臻,“哎,你快吃啊,云卿闹着要来,我还不带呢。”
  宋臻接了,捏在手里转了转,没吃。
  苏云台还想着喝酒,叫外头守着的丁弈再拿两罐上来,宋臻没准,让丁弈分清楚主子是谁,分不清就提前退休,回玫瑰堡陪老爷子下棋。
  丁弈躲在外间,进退两难,想想这年头打个工真是越发艰难了,苏云台还仍在坚持,宋老板仍是不许,他眼一闭心一横,噔噔下楼,只当没听见。
  酒没叫来,苏云台不太痛快,筷子一道放下,他脸上仍有几分笑意,头脑也仍清醒,到底是小馆子,酒都不地道,喝得这样猛,居然一点劲头都没有。
  苏云台深吸口气,说:“行了,我饱了,您要说什么就说吧。”
  宋臻看着他,从眼睛到鼻子,到下巴再到脖颈,模样上苏云台变化不大,仍是当年孔雀里头一眼瞧见的样子,变的大多是内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安安稳稳,他奄奄一息,他大有一醉不醒的架势。
  无处逃离,无法抗争,离溃败咫尺之遥。
  许久,宋老板才说:“当年云卿车祸的肇事司机,找到了。”


第28章
  有日子没提过这事儿,苏云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垂着眼问:“哪儿找着的?”
  “Y省,靠近老窝山一带。”宋臻点了根烟,叼在唇间,“在给徒步进山的游客当导游。我的人装作游客接触过几次,他单干,人也孤僻,生意不大好,勉强能吃饱饭。”
  “哦。”苏云台捏着筷子转来转去,“你告诉云卿了吗?”
  “没有,”宋臻说,“你家的事,我先问你。”
  苏云台隔着烟雾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去,宋老板韬略在胸,问也不是真问。说是饱了,手里筷子倒没放下,说话间隙里苏云台又挑了只牛蛙,慢条斯理地吃。吃完了才抬头,声音很淡,说:“别问我,他爸想弄死的又不是我。”
  那会儿温遥过世没多久,苏云台三不两时地往安济医院跑,多数时候就在病房外头看一会儿,待不长。
  后来有回主治医生跟他交代病情,多说了几句话,走廊里就碰见了个人。这人也在苏云卿病房外张望,苏云台问了一句,才知道对方是个警察,姓文,去年苏云卿的案子就是他经的手,肇事司机酒驾致人重伤,最后定的交通肇事罪,因有自首情节,判了一年半。这次他来提了两件事,一是肇事当天监控录像没了,二是肇事司机在狱里被捅了两刀,人命大,没死。
  他告诉苏云台,这案子结得太快,快得蹊跷,很多检定程序走得很仓促,回过头想再看看监控,才发现录像都没了,这种过失向来是能遮就遮,内部报个管理失当就完了,可再想想,心上过不去这一关,于是来问问家属这儿还有没有相关的资料存着。
  苏云台蹙着眉,看看病床上的苏云卿,怎么着也没料到温遥递过来的山芋竟这么烫手。他没多说,只答应文警官回去找找。
  临走前,文警官打量着苏云卿的特护病房,说:“这样大的花销,你父母一定很爱他。”
  苏云台笑了笑,特别讽刺,“是爱,真爱。”
  温遥除开那一箱遗物,什么东西都没剩下,自然也没所谓的监控录像。
  文警官之后来过电话,苏云台如实说了,对方沉默一阵,突然来了一句:没了也好。
  事虽蹊跷,但那时候更急的是钱,他在孔雀里陪笑卖酒,看周围坦坦荡荡的皮肉生意,没多少工夫去琢磨这事儿。直到有天他晚班回出租屋,方寸大点的地方,被人翻得一地都是衣服杂物,尤其是温遥那口樟木箱,大敞着,像个被人活生生扒开的创口,她与苏召清的结婚照躺在里面,一对新人郎才女貌,浑然不知命运犹如脱缰之马,专司把人往阴沟里带。
  震惊之后才想起来怕,他给文警官打电话,响了半天竟没人接,再多打几回,直接关了机。
  苏云台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坐了半晌,许是翻动得太厉害,空气里总有股霉味儿,他喘了好几口,嗓子眼儿都痒。正是盛夏,天光照不透四面灰败的墙,他抬头瞧瞧窗外,拿了钥匙走出去,一步步走回了孔雀。还没到上班的点,里头的少爷都坐在吧台闲聊,往常见了他都要不屑地哼两声,这一日倒是给他露出笑模样了,有两个还招呼了一声,叫他云台。
  一个一个,他们都看着他,氛围怪异,苏云台还没缓过神,就被拎出了孔雀,送上了车,一路送到宋老板跟前。
  宋臻气定神闲地推给他一沓材料,上半部分是苏云卿的个人信息,从他的出生到幼年的住所,再到车祸的肇事司机,安济医院的病例副本,甚至医院的缴费回单。
  底下还有两份合同,包养合同。
  也是在这份材料里,他头一次看到了苏云卿的生父,照片里的人有点年纪,侧脸刚毅,身形硬朗,嘴角含一丝笑,无名指指甲盖下有颗痣,他盯着这人出神,许久才去看名字。
  方明渊,这就是让温遥不管不顾飞蛾扑火的人。
  事实证明,宋先生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告诉苏云台,方明渊一路高升,连个磕绊都没有,不只是他手腕了得,还是他后头有人保驾护航,传闻过两年,还要往总参部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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