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如今已经成年,并且和霍家家主结了婚,不管是从学历、年龄乃至经济情况上,都是苏珏在离开父母后,最佳的监护人之选。
苏怀瑾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真的吗?她同意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霍握瑜叹了一口气。
“她不同意?”
“她没办法同意。”如果可以,霍握瑜是不想让苏怀瑾知道这些来自他父母的龌龊事的,但他必须得说。苏遮是真的狠,他是最早找到明清的人,在找到妻子之后,他就栽赃陷害,把明清送进了监狱。这也是明清在知道苏怀瑾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还没有回来的原因,她回不来,甚至她一直到霍握瑜找到她,才知道苏怀瑾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苏怀瑾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展开,他以为明清跑了之后会得到更加顺心的、美好的生活。
但事与愿违,她为她的离开付出了太过惨重的代价。
明清也不能说是彻底被苏遮栽赃陷害,而是她确实犯了罪,只不过她是和苏遮一起犯的,苏遮逃脱了罪责,她没有。
明清小公主的脑子总是不太够用。
“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霍握瑜把他了解到的都告诉了苏怀瑾。明清马上就要刑满释放,在她坐牢的这一年多里,整个人都阴郁了许多。她在牢里和霍握瑜通过视频通话匆匆见了一面,她愿意写任何霍握瑜需要她写的东西,但她有个条件,她要见苏怀瑾一面。“你要是不想见她……”
“我愿意。”一如霍一栖的选择,苏怀瑾不可能原谅明清,但见一面他还是愿意的。他想听听明清找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就给你安排。”
当天,在霍秉承和苏遮还没有回来之前,苏怀瑾就先一步见到了视频电话里的明清。负责拿着手机的,是霍握瑜委托在外地的另外一位很专业的律师。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苏怀瑾看到了明清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的憔悴模样。
母子俩就这么看着彼此,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先开这个口,他们变了许多,是如此陌生,就仿佛他们从未真正认识过彼此。
明清双手相扣,不断地揉搓着自己,这是她紧张时惯用的小动作,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小瑾,你还好吗?”
“苦难都过去了。”苏怀瑾不会假装无事发生地说自己很好,也不会并不实事求是地去说自己不好。
“抱歉,留下你去单独面对那些。”明清说话很生硬,她从来都不擅长这些,比起当一个母亲,她更适合的角色是一个朋友,她是苏怀瑾和苏珏最好的玩伴,是他们其他同学朋友最为羡慕的那一类很“酷”的母亲,她从不会去在意孩子的考试成绩,也不会要求他们如何上进,还会主动买各式各样当下最流行的玩具、游戏给自己的孩子,她可以同甘,却没有办法共苦。
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有长大。
没有人规定了母亲就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奉献一切,所以苏怀瑾不会怨恨她没有去做也许本就不应该必须是她做的事情。
只是,苏怀瑾也没有办法再把她当作母亲去尊重,去爱。
“小瑾,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很抱歉。”明清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说着与她的外表并不相符的很孩子气的话,“只是,只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还是会这么做。你会离着苏遮更远点,不会再被他找到。”
明清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己已经成长得如此高大的儿子,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她这个人和苏遮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渣得明明白白了。她学不会虚情假意。
她再次说:“小瑾,我真的很抱歉。”
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她感觉到很抱歉,却不后悔。
苏怀瑾坐在镜头前,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旷野。他很矫情地想起了前不久才和霍握瑜一起看到的一首现实诗。是海子写的:“你说你孤独,就象很久以前,火星照耀了十三个州府。”
看的时候,苏怀瑾还不明白这诗的意思。
如今好像才有点懂了。
同样是一样的人渣母亲,这一刻,苏怀瑾甚至有点羡慕霍一栖,至少霍夫人知道后悔。而他的母亲只会说,她很抱歉,仿佛他是什么陌生人。
这个世界可真不公平啊。
就在苏怀瑾这样想的时候,霍握瑜坚定不移地握住了苏怀瑾的手,他从他身后拥住了他,用最大的热情,最温暖的怀抱。
好吧,老天还是公平的,苏怀瑾这样在心里道,它把霍握瑜带给了我。
第60章 你的人设有六十点不对:
霍握瑜强硬地摁掉了苏怀瑾和明清之间的视频通话。
可以说是十分霸道了。
苏怀瑾诧异回头:“???”
“既然她不能让你开心,那这次的通话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霍握瑜抵上了苏怀瑾的头,小声道,“抱歉,要是早知道她见你,就是为了说这些p……话,我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和你见这一面的。”
明清当时说的那么坚定,霍握瑜真以为是还有什么隐情,想让苏怀瑾能够好受一点,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玩意。
“监护权我们换条路走,不需要她!”明清在霍握瑜这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苏怀瑾先是一愣,被霍握瑜比他还生气的样子整的有点懵,然后就情不自禁的跟着霍握瑜的思路走了。白皙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他对着霍握瑜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不要他们了。”
一下子就想开了呢。
不是他们不要他,而是他不要他们了。
没有人可以在出生之前选择自己的父母,但他们可以在长大之后选择成为怎么样的人——这是苏怀瑾的祖父母一直试图让苏怀瑾明白的道理。很可惜,苏怀瑾当时实在是太小了,始终无法理解。一直到今天,通过霍握瑜之口,才真真切切地有了全新的感悟。
别人说一千遍,不如自己实实在在的体验上一回。
霍握瑜突然一把抱起了苏怀瑾,然后把他压到了床上。
苏怀瑾根本来不及再去思考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只能懵逼地看着自己腾空,被移动,再躺到高床软枕之上,他怔怔地抬眼看向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霍握瑜:“请问霍先生,您这是打算干什么?”
“你猜啊。”霍握瑜俯身,看着埋在自己影子里的苏怀瑾,仿佛自己整个人彻底将对方拥有。他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惬意的满足之音,犹如守护宝藏的巨龙。
霍握瑜的两手压在苏怀瑾的两边,尽可能地转移着苏怀瑾的注意力。因为他相信一个歪理邪说——人是不能长时间陷在某种负面情绪里的,那会很容易钻牛角尖,让悲伤变得更悲伤,痛苦变得更痛苦。霍握瑜觉得眼下解决苏怀瑾父母带给苏怀瑾的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苏怀瑾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转移看来,让他重新拥有快乐。
霍握瑜低头,在苏怀瑾的耳边暧昧的低声道了一句:“让我们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吧。”
“太、太快了吧?”苏怀瑾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脸,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为什么就想歪了,一边觉得不太合适,一边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突然而至,却水到渠成。
渣攻霍再一次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不可以——!!!]然后被弹飞。
“你想一起看相声吗?”霍握瑜把话缓缓给说全了。
“???”苏怀瑾这才终于明白了霍握瑜的意思,快乐就是字面意义的那种。就,又感动又想笑,不愧是霍握瑜。苏怀瑾很想告诉霍握瑜,他已经自己想通了,没那么自怨自艾。
但不等苏怀瑾开口,霍握瑜又继续道:“不喜欢听相声吗?那不然脱口秀?”
“要不还是喜剧电影吧?我们把之前没看完的《宿醉2》看完。”霍握瑜在尽己所能地向苏怀瑾兜售着快乐。这些就是他平日里解压的方式,这个沙雕霸总最大的快乐源泉就是各种搞笑类的作品,他甚至有一整套的笑话大全。
苏怀瑾能说什么呢?他长叹一口气,双手捧起了霍总那张与沙雕既不相符的帅气脸庞,主动仰头,轻柔又不容置疑的吻了上去。
这么好的霍握瑜,怎么能教人不喜欢呢?
霍握瑜就像个大型考拉,强行在床上用自己整个人紧紧拥抱住了苏怀瑾的整个人,他们就维持着这么一个腻腻歪歪的姿势,躺在床上一起看起了手机上的电影。苏怀瑾全身都感觉放松极了,他一点点的向后依偎而去,安心享受起了来自霍握瑜的温暖,并一点一点地悄悄握紧了霍握瑜的手。
他已经很快乐了,不需要听相声看喜剧,因为霍握瑜就是他一切快乐的源头啊。
苏怀瑾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睡着了,电影演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霍握瑜身上的味道是如此让人安心,像阳光,像雨露,像一切能够让他感觉安全的味道。在半梦半醒间,苏怀瑾听到霍握瑜好像在轻声问他:“会不甘心吗?”
苏怀瑾已经不太能够转动大脑,很难回想自己当时回答了什么,他好像反问了一句:“不甘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