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忘抚抚她的头发,温声道:“这种事情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谈,万事开头难,以后总会好起来的。等她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
年却升听得一头雾水,打断道:“停停停,我问一下,设立仙门家族是什么意思,还有胭脂术是什么。”
原忘道:“外面太乱,诸多仙家都对落花弓虎视眈眈着呢,原城力量过于单薄,不过原慈早有预料,去年菊月刚过就和抚花一起研究胭脂术了。今年入春就开始做好了成立家族的准备,以御外敌。”
“哦,这样。”年却升若有所思,“胭脂……嗯,挺好,挺适合你们。原城主为了原城也是费了不少心,外面是很乱,抱歉,年家连累你们了。”
原蝶先是一怔,之后连忙摆手:“不不不,年小公子,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也是年家人,我刚才就是发发牢骚,年小公子别介意。”
年却升笑着摇摇头:“那有什么,你们原城主去哪了?抚花在不在,我有事要问她。”
原蝶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昨天上午就出去了,抚花说她有件积尘已久的私事要办,谁知道呢。”
年却升心里隐隐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安,他也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为谁而来,所为何事。只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事丝丝线线地缠绕在一起。原蝶瞧他不讲话了,还微微皱了皱眉。不禁一歪头笑道:“年小公子皱眉也真好看。”
年却升的心神愣是被这一句给扯了回来,笑笑正准备接话,忽不知阮阮从什么地方挤了出来,喵喵喵往他怀里钻,毛绒绒地很是可爱。原蝶叫道:“诶,年小公子,你可不会吧年小夫人变成猫了吧?”
“……你说的还真是个好办法。”年却升失声笑道,“不过不是,这是我和他养的猫。”
“那年小夫人呢,年小夫人也好看的很,他怎么不跟来?”
年却升故作遗憾,卖着关子道:“哎,他怕你们要嚷着叫他将我们的故事,不敢来了。”
原蝶抱手哼道:“怎么这样。”
“好啦,不是。”年却升笑笑,“他家中有事,回姜家了,我便自己带着猫过来。”
这时原忘似乎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味,碰碰原蝶道:“蝶儿,你在后院煮什么了。”
原蝶先怔了一下,随后“呀”了一声,一拍脑袋:“我煮粥来着,完了完了……怕是又要糊了。”说着就朝后院跑去了,原忘十分无奈,冲那背影唤了一声:“慢些跑,小心。”
年却升莫名有些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像极了自己和姜冬沉,一个欢脱一个沉稳。于是越发笑得明媚,对原忘道:“那……我先告辞了。”
原忘回过头来,对年却升微一颔首道:“枕梦山已经没有梦灵了,年小公子自己去就是,慢走。”
无声
许是经过了一番极大的休整,看得出原慈和抚花为枕梦山费了不少心思。它不再是一座惨静的空山,而是十分的繁花潋滟,鸟语花香。
况且也不在有梦灵了,那梦灵王在去年菊月年却升和姜冬沉离开之后,也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再没有回来过。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不敢称霸王,那群品级高高低低的小梦灵也就各自死的死走的走,全不在此处了。
年却升边走边在心中感慨,隐隐约约忆起初来此地时所经历的惊悚,阵痛和悲伤。路过那个山洞还在想那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年却升”在坐着等他,想到后面还会有一个“姜冬沉”又突然不敢向下回忆了,那血鲜红刺目,现在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年却升心中十分忌惮,忙加快了脚步,朝山顶走去。
枕梦山不高,但也并没有特别矮,有些地方十分平整,亦有些地方磕磕绊绊。年却升实在十分怀疑当初他是怎么拖着两条坐麻的腿飞奔到山顶的,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气喘呼呼地登上无数石阶,绕过弯弯折折的山道,终于望见落花林。
步入林中,走了约有小半柱香,便看见一袭温和的灵光透过树林淡淡地映进来,抚花坐在一旁的石桌边,似是在写些什么东西。按说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叩门,可是又没有门,年却升只好先叩了叩一旁的树干,问道:“抚花姑娘?”
抚花闻言抬起头,见到来人竟十分惊诧道:“年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年却升没会透这个意,以为抚花意在年家与多家对立的事会殃及池鱼,年却升无谓地笑笑:“年家是年家,我是我。抚花,我此次前来,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抚花见他根本没答道正经地方,脱口而出道:“我不是说这……算了,你先讲,有什么事?”
年却升有些莫名其妙,不太想得通除了年家的事还能有什么不让自己出现在这里,思来想去还是正事要紧,于是说道:“我想问问,有关于璇月其人。”
听见璇月的名字,阮阮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余光一扫瞥到抚花,当即从年却升怀里跳了出来,踩着满地的碧草奔过去要抚花抱。抚花将它接在怀里,边对年却升道:“我早就料到你要来问我,不过我以为要比这早些,上次三折门于此之后,那件事暂结之时,我就以为你会来。”
年却升有些讶然地望着阮阮对抚花表露出的这幅亲昵之态,边有些走神地答道:“啊……中间有事,耽搁了。”
这中间自然是没有什么事的,年却升和姜冬沉每天在家闲着,只是姜冬沉不愿来,他也不想抛下姜冬沉一人前往。此时正好姜冬沉回了姜家,他便借此机会,来原城寻抚花解惑。
抚花道:“天上的事,我本不便对你多讲,但也不能全然对你隐瞒,毕竟你是当局者。我只能,略说一二,避重就轻。”
年却升道:“多谢。”
抚花并不真的打算略说,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阮阮在她怀中垂下头去,听她娓娓道来。
“璇月其人,星神称她: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当年璇月未落入凡间之时,是月神座下的仙女,与我是闺中密友,我与她时常来往。璇月温婉聪慧,天赋过人,却不被月神重视,反而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我想,许是因为,对于璇月此人,月神心中有妒,因而于她处处使跘。但也没有那样明显,直到后来,璇月爱上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星神。
“天上男女相爱之事多有禁忌,仙神与凡界之人,妖界之妖,皆不能通婚。而上神与上仙之间,虽无明令禁止,但也未必就全是好事,璇月就是受了月神的算计,才落到如此下场。月神同样爱慕星神许久,然而星神从未给过她半分回应,偏生璇月与星神一见钟情,月神妒意更甚,暗下毒手,却无人所知。”
抚花低下头,抚着阮阮的后颈,黯然道:“我也不知。”
“那段时间璇月时常被月神关藏起来,连我也见不到她,阮阮时常住在我这里。星神问起,月神便退说她叫璇月下凡办事了。星神没有多疑,月神便借机对他百般献媚传情,星神一开始对她十分泛泛,后来不知就发生了什么,等璇月再出来的时候,星神便再也不肯认她了。
“璇月悲痛欲绝,我怕她会有事,私下见她几次,她起初情绪十分低落,几近崩溃。再往后,反而逐渐平静了。我以为她会看开这样的不了之情,不想有一日她问我:‘抚花,如果我不在天上了,他会不会觉得,他命里缺少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会去寻我?’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次日,璇月就不见了,我哪儿都找不到她,我去问月神要人,月神笑得迷茫又无辜,她反问我:‘璇月是谁?’
“我顿知一切都是月神作祟,是她一步一步把璇月逼上绝路,用我不知道的方法,让璇月音信全无。我去求见星神,星神不见,我就去求常在他身边的一位仙子,求他去通传星神,让我见星神一面。
“星神始终不愿见我,我去过很多次,多到连他身边的仙子都认得我了,那仙子脾气不太好,十分不耐烦道:‘你这人……大人不见就是不见,真是烦死我了,抚花,你个花神座下的仙女总跑过来找我,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不知道。’
“我改变策略,问那仙子,能不能帮我带进去一样东西,只要能让星神看看,我便不再打扰。”
“那仙子想了想道:‘那行吧,你也挺不容易的,璇月这人也可怜的很,我想想办法,明天你来这儿见我。’
“次日,我带去了一副璇月从前居室中,她最宝贝的一副画像,画的是她自己,作画者是星神,其旁落着一行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画中璇月,仰面闻风,仙袂飘摇,双颊淡淡嫣粉,桥边有桃花三两枝,花面交相映。”
“我相信初见最是扣人心弦,星神画的是他们初遇,从那时璇月便成为他心中千千结。”
“再往后,不知过了多久,星神突然来找我,双眸不似从前看我一般朦胧,反而明亮如星,他问我,能否下凡去寻找璇月。”
“我自然答应。璇月受月神压迫太深,但她神力却是极其高深,我想寻她自然好寻。可我下凡之后,丝毫寻不出她的神身……是否还有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