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怕他去找我妈,影响她。”蒲龄闭了一下眼睛眼睛又睁开,“我不想让我妈想起以前的事情。”
宫野攥住他冰凉的指尖,把蒲龄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我爸是全世界最没用的那种男人,在外跟人哈腰点头,一回家就摆脸色,他看不起我妈,讨厌她,顺带也讨厌我妈生出来的我,”蒲龄有些出神地看着地面,“我想不明白,他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来找我。”
宫野看着蒲龄,有些说不出话。他没经历过家庭,除了一个罗英之外就再没有关于父母的概念和记忆,蒲龄所说的这些,宫野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知道他一定很难受。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宫野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心,“你也算大半个成年人了,该怎么决定该做什么都取决于你自己,他干涉不了。”
蒲龄抬头看他,点了一下头:“嗯。”
“你要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下次他再来找你,你告诉我。”宫野说。
“我自己能解决。”蒲龄说。
“行,那就你自己解决。”宫野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我前阵子身份证过期了,昨天刚拿到新的,给你看一眼我的帅脸。”
蒲龄接过身份证,扫了一眼照片,照片大概是一个月前拍的,那会儿宫野还没剪头发。
他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笑屁?”宫野不爽道。
“你板个脸干嘛?”蒲龄说。
“我想笑的,工作人员不让。”宫野啧了一声。
蒲龄目光下移,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98年......1月24日?
“这你生日?”蒲龄问。
“啊?”宫野凑过来看了一眼,“哦,好像是。”
“好像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生日?”蒲龄说。
宫野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我不知道我哪天出生的,这个日期估计是......罗英捡我那天。”
蒲龄愣了一下,说:“哦。”
他有点儿后悔问宫野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搁谁谁心里都不可能好受得起来。宫野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会介意。
“24号,那不没几天了吗?”蒲龄摸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刚好离过年还有五天。”
“刚什么好?我不过生日。”宫野说。
“以前你是不过,但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生日,我给你过。”蒲龄看着他。
“你干嘛给我过?”宫野眯了一下眼睛。
“因为你在暗示我。”蒲龄说。
“......你放什么屁?”宫野震惊了。
“你给我看身份证就是让我知道没剩几天你就要过生日了,你在向我讨要生日礼物。”蒲龄一本正经。
“滚。”宫野啧了一声,“我给你看,是让你瞻仰我的帅脸好吧。”
蒲龄挑了挑眉,没说话。
宫野被他盯了一会儿,自暴自弃道:“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但你刚说了要给我生日还有生日礼物,说到最好做到啊。”
“嗯。”蒲龄点头,“还有一个问题。”
“说。”宫野抬了一下下巴。
“那天为什么亲我?”
“......”宫野叹气,“你还没忘?”
“有人无缘无故亲我,这事儿搁你你忘得了吗?”蒲龄问。
“......那你之前那么多次怎么不问?”宫野说。
“没顾得上。”蒲龄说。
“现在顾上了?”宫野无语。
“嗯。”蒲龄也看着他,“说啊。”
“一定得说吗?”宫野叹了第二口气。
蒲龄不置可否。
宫野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脸。
“干嘛?”蒲龄被捂成个包子,瞪着他看。
“那你听好,我也从来没对谁说过这话。”宫野微低头,头发有些遮住眼皮。
蒲龄看着他背光下漆黑的双眼,心跳突然无法控制地加快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宫野说。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好像全部消失掉了一样,只能听到楼外偶尔路过的风轻轻刮着破旧的路灯,发出一点吱呀的声音。
蒲龄觉得视线有点儿模糊,连带着宫野的脸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在这么梦幻的氛围里,他开了口:“没了?”
“......”
“......”
宫野真的无语:“你听没听我说话?”
“听了。”蒲龄看着他说,“听到了。”
宫野张了张口,居然没话说了。
“我的意思是,”蒲龄盯着他又说,“你喜欢我,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不想和我谈恋爱吗?”蒲龄慢吞吞地说。
宫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嗯?”蒲龄抬眼问。
“说实话吗?”宫野说。
“实话。”蒲龄点头。
“我还没想过,没想那么多。”宫野说。
“我想了。”蒲龄说。
“你......”
“你没说谎,对吧?”蒲龄看着他,“说喜欢我这句。”
“没。”宫野啧了一声。
“那从现在开始,”蒲龄稍微往前凑了点儿,借着灯光盯着宫野的眼睛,然后飞快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是我男朋友了。”
宫野怔怔地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在发烫。
“这么快?”他说。
“这种事儿有什么好等的吗,”蒲龄眯了一下眼睛,“两情相悦,还不够吗?”
“我怎么一点儿没感觉出来你有多高兴呢。”宫野也眯了一下眼睛。
“我们大男人,喜不形于色。”蒲龄说。
“是么。”宫野笑了笑,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亲了上去。
蒲龄被困在他和墙壁之间,动得动不了,余光里还能看见墙壁上脏兮兮的痕迹,他刚想推开宫野,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垫到了他的脑后。
宫野半睁着一只眼,勾了下嘴角,边亲他边道:“我就知道你这人有洁癖。”
蒲龄没说话,紧紧搂上了他的肩膀,毫无章法又激烈地回应着。
“答应我了就不能再反悔了。”蒲龄含糊不清地说。
☆、31
“所以你这几天都呆这儿练习作品?”蒲龄问。
“嗯,”宫野点了一下头,“不然你以为呢?以为我躲你啊?”
蒲龄移开脸去看墙壁上的涂鸦,摇头道:“没。”
“你放心,我们大男人吧,”宫野伸手把他脸给掰了回来,对着他挑了一下眉毛,“说话从来算话,不反悔。”
“是么,”蒲龄掐了一下他的腰,“大男人。”
“今晚睡大男人屋吧。”宫野揪了揪他的眼睫毛。
“不行,睡你家我早上肯定早起不了,”蒲龄啧了一声,“我跟我妈说好明天陪她买年货的。”
“......”宫野有点儿无语,“原本不是让我陪你去的吗,怎么又跟你妈去了?”
“我妈的醋你也吃啊?”蒲龄简直要笑。
“吃屁,”宫野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困了,我回家睡觉了。”
蒲龄晃了一下手。
“干嘛?”
“拉我一把呗衍哥。”蒲龄说,又把手指伸到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抬脸看着他。
像个小狗。
蒲龄不是个常笑的人,不常笑的人笑起来就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宫野愣了一下神,才伸手把他从台阶上拉起来。
蒲龄又嘿嘿了一声,沿着他的指缝扣住了他的十指,然后顺理成章地把手伸进了宫野的口袋里。
“你自己没兜啊?”宫野看他。
“你的比较暖和。”蒲龄想了想改正道,“男朋友的兜比较暖和。”
宫野切了一声,没说话。
“明天我不陪我妈去,跟着你,行吧?”蒲龄叹了口气。
宫野翻着眼皮看了看天花板,勉强点了下头。
从旧楼到家的这段路,骑车用不了二十分钟,走路快点儿半小时之内也能到。
但这两位偏就在路上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蒲龄总算是知道那些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撞一块儿亲起来的情侣们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了。
他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决定是以后再也不歧视这样的情侣。
两人一路撞着回了家,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梯,在宫野的阳台上又磨蹭了老半天。
一月份的天气。
晚上,零下十几度。
蒲龄却一点儿没感到冷,浑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烫的。
他睁开眼睛,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看宫野。
看宫野接吻的时候的样子。
突然有一点儿惭愧。
宫野吻得很投入,而他在开小差。
蒲龄故意躲了一下,宫野的吻落到他的眼皮和鼻梁上,温热湿润。
他伸出手,非常不专心地去抚摸宫野的耳垂,肩颈以及腰窝。
宫野闷哼了一声,一口咬在他的下唇上。
“别这么摸,我受不了。”宫野哑着声说。
蒲龄勾了勾嘴角:“不是大男人吗,摸这么一下就受不了了。”
宫野扬手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按:“闭嘴。”
两人顺势就抱在了一块儿,胸口贴着胸口,能听到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