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雨和江石林很快明白了,这两人不仅仅是成了,并且正如胶似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共浴爱河。
冯虎大咧咧:“谢雨这次回来,此酒权当接风。”
谢雨赶紧解释:“过完春节我还得走,还有几个月呢。”
“那就接风、送别一道,这还省事了,节约了一顿。”冯虎顺着杆就往上爬。
“呸,我还以为是谢媒酒。”谢雨盯着明莉莉说。
明莉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媒能这么草率吗?你们也太小看人了,两位可是我的恩人,到时必然大礼奉上。”看得出冯虎确实很满意。
“莉莉,我这个媒人还行吗?一击即中,哪像那个屈姐,全是乱点鸳鸯谱,介绍那么多,一对也没成功。”谢雨自鸣得意。
在家带孩子的屈姐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明莉莉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才有媒婆的潜质,广大未婚青年们有希望了。”
冯虎倒是反应了过来:“我说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能解决个人问题,也带过来让我们帮助把把关。”
江石林无不嘲讽:“您这儿才刚解决了温饱,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叫花子了?”
冯虎转过身过抱了一下明莉莉,正准备一亲芳泽:“怎么能是温饱呢,我这儿明明已经奔小康了。”
明莉莉一脸嫌弃,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
冯虎转过头对谢雨说:“要找一定要找个温柔贤淑的,不然动不动就要演全武行。”
明莉莉一巴掌呼上去,冯虎惊叫:“唉哟,你是打算谋杀亲夫啊。”
嬉戏打闹间,谢雨看出他们的感情不错,给了明莉莉一个明媚的笑,她也回了一个笑容,眼神中凝有感激。
吃饭时,谢雨讲了一个笑话,说他无意中参加了一个活动,因为短信发送得多,居然还得了一个什么“金手指”大奖,奖励了300元话费。
没想到遭到了冯虎、明莉莉的集体鄙视:“现在谁还用短信啊,有一款聊天工具叫微信,又可语音,又可视频,不知道多方便。”
两个“山顶洞人”有些唏嘘自己的孤陋寡闻,于是在“新青年”的带动下申请了微信号。
冯虎有些后知后觉:“你给谁发短信,得发多少才能得大奖?”
谢雨打着马虎眼:“全是同事,案子上的事情。”
明莉莉一脸坏笑,看着江石林:“你得奖了吗?”
江石林一脸稳重:“我哪有那个闲功夫,吃饱了撑的。”
桌下,谢雨脱了鞋准备抬脚踢他,江石林往后一躲,谢雨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冯虎有些搞不清状况:“干嘛,抽风了?”
江石林和明莉莉笑得都快岔了气。
在谢雨再次启程前,他和江石林再也没有分开过,就连他去医院值班,谢雨都一直远远地守着,哪怕只能趁个空档交流一个眼神都觉得是甜的。
可分别不会因为人的憎恶而推迟它的步伐,仍是大跨步地来了,只不过这次时间不算太长,忍忍还是可以过的。
送走谢雨,江石林回到家里,看到床头柜上有一部新手机,旁边一张纸条:“送你的礼物,为了接下来几个月能更清楚地看你,开机密码我俩生日的组合。爱你!”。
江石林的心瞬间被沉甸甸的爱意填满,实实的,重重的,他却甘愿承受这份厚重。
☆、出柜
江石林一直在找寻合适的机会向家人坦承一切。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可是为了谢雨他感觉自己必须无所畏惧。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周末,江石林回了家,爸、妈、妹妹都在。
江石林闷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脸色阴郁,心事重重。
妈妈发现了儿子的异常,她凑上前,关切地问:“石林,怎么了,生病了?”
江石林抬起了头,看到妈妈的担心的脸,他有些不忍,可是能瞒他们一辈子吗?
踌躇着,他终于开了口:“爸,妈,我想给你们说件事情。”
三个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从他的神情隐约觉得不会是件好事情。
“这辈子我可能不会结婚了。”江石林鼓起了全部的力气。
惊愕、不解弥漫着整个房间,谁都没有说话,只待江石林给出一个解释。
江石林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咬着嘴唇:“我,我不喜欢女人。”
妈妈的神情瞬时有一点崩溃:“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是什么意思?”
江枫眠立刻就懂了,她有些心痛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爸爸显然还没有从这句话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只是愣在了沙发上。
“爸,妈,对不起,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结婚。”再难以启口的话,一旦开了头,后面总会顺畅起来,尽管依然辛苦。
“石林,你可别吓妈妈,不喜欢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吗?”
妈妈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江石林征征地看向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妈妈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身子一晃,随即歪坐到了地上。
“妈。”江石林和江枫眠同声惊叫,两人立刻搀扶她起来,并扶坐到沙发上。
爸爸还算是镇定,可他结结巴巴的话还是掩饰不了对于这件事的震惊:“石林,这,这,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什么刺激?”
“没有刺激,一直都是这样。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要立志从医吗,就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所以我想弄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江石林想起了小时候的彷徨无助,以及每一天的煎熬。
妈妈默默地流着眼泪,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音,静得慎人。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精神病,可后来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和大多数人不大一样而已,这个世界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慢慢的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从来没有怪你们把我生成这个样子,所以也希望你们不要勉强我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又是长时间的寂静,空气似乎都稀薄了,让人喘不过气。
妈妈无助地看向儿子:“石林,我们不能再去看看吗,要不然我们去北京的医院?”她不想放过任何的机会,尽管知道希望渺茫。
“妈,哥都说了,这不是病。”江枫眠对她大声说着。
“我自己就是医生,找谁看?况且这也是治不好的。”江石林不想说出“同性恋”这三个字,在家人面前他觉得难以启齿。
他突然走到爸妈面前,双膝朝地上一跪:“爸,妈,我已经折磨了自己20多年,求你们就接受这样的我吧。”说完,他的眼泪也如开闸的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妈妈再也忍不住,抱着江石林痛哭了起来。
爸爸呆呆地看着这母子俩,江枫眠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妈妈扶起了江石林,泪痕交错,一脸的心灰意冷:“那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以后我会和他过下半辈子。”江石林语气坚定。
话音刚落,家里几个人又同时一惊,他们还要接受多少个“惊吓”。
妈妈有些欲哭无泪:“他和你一样吗?”
江石林不知道她问的一样,是指那个他喜欢的也是男人,还是要和自己共此半生,可他依然点点头:“他和我一样”。
妈妈再次掩面。
爸爸倒是先冷静了下来:“他是干什么的?”
江石林如实回答:“他是一个警察,是我的中学同学,叫谢雨。”
妈妈觉得这个世道变了,都是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全变成这样了。
“谢雨?”江枫眠歪着头在回忆,“是高中时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小雨哥哥吗?”
江石林点点头,江枫眠吐了一下舌头,心想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好上了,但她没有说出口。
“他为了让我能安心备战高考,上学时就不和我来往了,也就最近我们才刚刚联系上。”江石林三两句话就向家人讲述完了这段十来年的情感纠葛。
爸妈都没有接话,他们能说什么呢,夸这孩子懂事么,如今他们都还浸在那个巨大打击中,哪还有这个心思。
周末一家团聚的这顿饭,食不知味。
江石林也知道一下子让家人接受这个事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总得给他们一些消化的时间。
从那天起,他只是通过江枫眠了解一下父母的情况,再没有回过家。
没多长时间,妈妈就打来了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哪有斗得过儿女的父母,败还是败在太爱。
一看到他回了家,妈妈似乎又要掉眼泪了:“现在家也不回了,是在和我们赌气吗?”
“妈,都是我的错,我哪有资格生你们的气,只是想给你和爸一点接受的时间,我回来,怕你们,怕你们看到我觉得恶心。”江石林垂着头。
“谁说你恶心啦,你再怎样也是我儿子。”妈妈有些受不了“恶心”这个词用在那么优秀的儿子身上,“我和你爸商量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面对。是不是,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