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深握着他的手,眼中泛起丝温柔的涟漪:“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又怎么会怪你看我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崽儿们终于在一起了!老母亲留下了欣慰的泪水,期待各位亲妈们踊跃评论~
第65章 章六十五 恋心
岑路躺在周浦深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小深,告诉哥,你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
周浦深似乎没想到岑路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踌躇了半晌,侧脸亲了亲那只修长的手:“我有愧疚。”
“愧疚什么?”岑路一下子紧张起来,浅灰色的瞳孔盯着他看:“如果是黑鹰的事,你大可不必……”
“不是他。”周浦深轻柔地打断了岑路的话,伸手为他展平皱起的眉头:“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成了帝国的军人,受过的训练让我必须首先考虑大局,即便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牺牲这个孩子。”他顿了一顿,想起耿鹰临死前凄厉的怒吼:“后来我想,我欠他的,还给他就是了。”
岑路坐起来一些,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染上了些薄怒:“你要去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周浦深怔了一下,连忙将人重新拥进怀里,将脑袋拱进岑路的肩胛里一蹭一蹭地撒娇:“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喜欢我。”
周浦深已经摸出门道来了,之前的每一次冲突里,只要他稍微服软岑路就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他的哥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傲娇。
果然,岑路舒服了,寻了个亲密的姿势依偎在男人肩膀上,享受着男人的大手顺着他的脊梁骨给他顺毛,可嘴上依旧不饶人:“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再敢不顾安危地消失,我就追你到阴曹地府。”
周浦深听出了那话里的引申意义,几乎要被吓出一身冷汗,只得用连连答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岑路转了转眼珠:“不是因为黑鹰……那是…因为你的父母……”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周浦深记忆中的画面过于残忍,就连匆匆一瞥也让他难以忘怀,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周浦深。
周浦深没有说话,但神色十分平静。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帝国人要找我去充兵,哥哥看见了吧。”
岑路“嗯”了一声,心里疼得厉害,整件事中让他最无法面对的就是自己一直效忠的帝国,竟然干过这般穷兵黩武的事。
他不是一腔热血的少年学生了,也非常清楚地知道一个霸权之下,到底会埋葬着多少尸骨未凉的躯体。可当这种事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在乎的人身上,他依旧无法接受。
周浦深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岑路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将人拉到自己近处,额头抵着额头,眸望着眸地嗔怪他:“想什么呢?跟你没有关系,或者说,要不是你,我早就撑不下来了。”
岑路觉得他这个说法有些奇怪,在之前周浦深根本没有遇见过自己,又何谈因为自己才坚持下来呢?可他觉得追究这个问题显得自己有点厚颜,于是只能追问之前的事:“你怎么回答帝国士兵的?”
周浦深的眼眸暗淡了下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地将心上血淋淋的伤口揭给别人看:”我当时很害怕。“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岑路鼓励地看着他,手指上的纹路蹭过他的下巴。
周浦深像是鼓起了勇气:“我虽然愤怒,可更害怕像我爸妈一样,短暂地将生命结束在那艘肮脏的船上,我……”他吸了一口气:“我跟他们说,我愿意加入帝国的军队,我会成为效忠他国的一条狗。”他的黑眸渐渐冻上了一层寒霜:“从那之后,我那些拼命的训练,学习的各种知识,以及手上沾上的血,都不过是为了这条贱命罢了。我是个无耻的人,为了苟活在世上,不断地用他人的生命来换自己的,最先牺牲的,就是我爸妈。”
“如果不是……”周浦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冰冻起来的眼眸在望见岑路时,就化作了一股温柔的山泉水,可他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巧合,我做了监狱兵遇见了你,我可能早就被长年累月的愧疚杀死了。
岑路看了他半晌,突然转过身子,两腿跪在周浦深的腿上,腰肢软软的,他搂住他的脖子,凑近了吻上他的唇,这个吻不同于昨日表白心迹时的急切,而是轻柔缓慢地,如同水流一般地与周浦深缠绵,像是安慰,又像是倾诉。
唇分之时,周浦深看见岑路的眼睛亮晶晶的,红唇油光水亮,他说:
“小深,我不认为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活,是一件可耻的事。更何况,那是你。”
他的眸中全是周浦深:“我带着自己的私心。我真的很庆幸你活到现在,让我遇见了你。如果你死在了那艘船上,或是死于自裁,我恐怕穷其一生,都再也寻不见一个人,让我这样地恋心如焚。”
周浦深看着对方澄澈如水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眼圈热了起来。
岑路摸着周浦深红起来的眼睛,微微笑了:“从今以后,和我一起活下去,好不好?不要再愧疚,不要再折磨自己,哪怕你的痛苦无法消除,至少有我和你一起承担。”
周浦深搂紧了他的腰,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骨血那样地搂着。他曾经被这许许多多暗无天日的记忆折磨得不堪,可岑路却总是如此轻易地能击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当他撑不下去了,岑路便来了。
周浦深摸着岑路柔软的头发,心底藏了多年的污垢一朝得除。他想,从前他的光便只有岑路,现在他要和这一束光一起走下去。
去到光明的地方。
岑路的脸对着轻纱微遮的窗外,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直拍周浦深的背:“小深,你看!下雪了!”
周浦深依言朝后望去,窗帘的缝隙里有鹅毛大雪在纷纷扬扬地飞舞,被西下的夕阳染成温暖的橙黄色。远处的山峰上积雪绵延,在绵布的晚霞之下红得像是心口的一捧血,飞雪落在深蓝色的湖泊上,泛出浅浅的涟漪,只一瞬间便融化了,与湛蓝的湖面融为一体。
岑路和周浦深都各自看过很多场雪,有冰天雪地的,有孤寂寥落的,可从未有一场雪,让他们感到如此温暖。
他们相拥着接吻,相拥着悄悄说情话,周浦深环抱着岑路,听见他红着耳朵轻轻说了一声:
“小深,有一天,我带你走,好不好。”
周浦深笑了,黑曜石一般的双眼里倒映着洁白的雪花,他笑着,却没有回答。
“哦,我清楚那边的情况了,你们小心些。”梁浅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听起来十分疲倦。
周浦深敏锐地感受到了上司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嗨,还不是小美人儿的事。”梁浅的声音蔫蔫的,“上次发生了个事,小美人欠我个人情,我可能折腾她太厉害,又惹她生气了,这几周都避着我。”
周浦深梗了一下,心里十分瞧不起梁浅那点段数:“少校,你要是喜欢窦中校,你就对人家好点。”
电话那头陡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半天梁浅才开口,声音严肃了些:“你觉得我对她不好?”
周浦深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人说:“不是不好……就是……你直接点儿。”
梁浅轻蔑地“切”了一声:“你那边才多少进展,还敢来指导我,我梁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像你,天天的就在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近不了人家的身。”
周浦深听见这话,不服气地从卫生间里探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岑路,岑教授似乎觉得身旁少了什么东西,正用周浦深的枕头代替某个人,鼻子埋在里头嗅着残留的气味,抱在怀里睡得呼呼的。
于是周浦深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少不了几分得意:“用不着您费心。”
梁浅似乎听出了对方的得瑟,不忘警告他一句:“我不管你跟路弟怎么相处的,我当初带你见他,也是希望你和他能好好的。但我提醒你,要是他想起来了,你就必须得走,听见没。”
周浦深沉默着,没有回答。
梁浅急了,似乎在那边拍了一下桌子:“周浦深,回答长官的话!”
“是!”多年来身体的本能让周浦深不得不应。
可当梁浅真的收到了回答,又免不了一声叹息:“哎,深深啊,我还是劝你,趁早和路弟断了,他是……国家宝贵的财产,你们俩不会有好结果的。年轻过疯狂过也就算了,不能真当回事儿。”
周浦深反问他:“你觉得我是因为年少轻狂才喜欢他?”
梁浅愣住了:“不…不是吗?路弟长得好看……又聪明……”
回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
梁浅气炸了,“哐啷”一声把电话挂回了座机,周浦深这小子现在敢挂长官电话,真是反了他了!
深夜里的灯光打在书桌上,梁浅还在灯光下忙着处理各种信件。
其中有一封密函,用了柔软的羊皮纸,信封上火红的漆印显示着内阁的字样。
梁浅将信纸抽出来一点,帝国首相修长的字体慵懒地写着:“‘亚当’身边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