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超凭着想象过完了张潦这几年,他仿佛看到那个孤单的少年在墓碑前一遍遍地磕头,直到额头通红渗出鲜血。
他的少年心里该是有多苦,积攒了多少恨,才会放弃阳光灿烂的未来,一头扎进了这黑暗肮脏的淤泥里。
顾超咽下口水,感觉嘴里像是咬破了苦胆那样涩,他原以为张潦已经够苦了,没想到现实更加残酷无情,这些年的仇恨像是千斤巨石压在张潦的背脊上,压得他再不会笑了。
但纵使如此,顾超知道,那个他爱的少年依旧没有被折弯腰。
他唯一恨的是,所有这一切张潦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不舍得将那些苦与自己分担一丁点。顾超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张潦将刀刺向常石,鲜血直溅,染红了少年的脸。
顾超痛苦地睁开眼,狠狠地用拳头砸着床板。
这个闷热的夏夜像是怎么也过不完,顾超睡不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空调怎么样都启动不了,于是他从柜子里翻出电风扇,可扇叶上积满了灰尘,他又拿出工具箱,把电风扇拆了,一片片地洗着电风扇叶子。
清洗完电扇,他又去洗了个澡,可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了,也不过凌晨三点。
顾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三班宿舍门口的,他透过门框上方的玻璃,看着沉睡的张潦,真的很想躺到他身边,紧紧抱起他,把自己仅有的一点温暖全部都给他。
所幸夏天的清晨来得早,顾超就这样硬生生地熬到了第一缕阳光亮起来,他后来又去逛了那片葡萄园。
后勤人员搭起了葡萄架,翠绿的叶片长得很茂盛,郁郁葱葱的,清晨的阳光照在架子上,透过几缕金光,葡萄架下星星点点。
顾超找到了他跟张潦种下的那棵葡萄苗。
还要等到明年才能结果啊,他在心里想,明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顾超一夜没睡,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小胡茬。今天轮到他值班,一早上他就去各个宿舍点名了,因为去了趟葡萄园,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一大片包,痒得很。
顾超边点名边忍不住挠手臂,一下下,挠得一大片红色抓痕。
“宿舍里蚊子很多?”张潦皱起眉问道。
顾超抬头正对上张潦清明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愣愣地点头又摇头。
“别抓了,手还要不要了?”张潦拿起何小飞床边的花露水,对着顾超的手喷了几下,又轻轻地吹了吹。
手臂上清清凉凉的,薄荷清香弥漫在空气里,张潦的动作很轻很柔,顾超想起张潦说自己很珍贵,只觉得此刻心都要化了。
若不是此刻宿舍里都是人,顾超想亲亲张潦的头顶告诉他,你比我还珍贵,这世上你最珍贵。
“小飞,我也痒死了。”杨帆冲何小飞使了使眼色,“快帮我喷喷。”
何小飞推了他一把说,“好啊,我找找杀虫剂,喷死你这只大蚊子。”
“你说我是蚊子,那我咬死你。”
两个人嘻嘻吵闹着,在宿舍里跑来跑去,顾超就这样看着张潦,像是有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顾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天的,浑浑噩噩地列队点名、带队出操、吃午饭吃晚饭,也许是一夜未睡整个人头重脚轻,头昏昏沉沉,脚却好像踩在云上。
他唯一清醒的是,他知道自己这一天眼睛都盯在张潦身上,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张潦特意拖在队尾,碰了碰顾超的手。
顾超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苦涩得很,从嘴巴到喉咙,从心口到胃里,都难受得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胃的位置。
“是胃疼吗?”张潦有些担心,“泡杯药喝,好不好?”
“不是。”顾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回去休息吧,能跟别人调个班吗?”
顾超还是摇头,却抓住张潦的手说,“宿舍里有糖吗?我想吃。”
张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却还是去宿舍拿了糖给他,这大白兔奶糖也是顾超给他的。
顾超用力地抿着奶糖,像是希望硬硬的奶块可以快一点化开,终于他尝到了一丝甜,这一点甜让他舒服了不少。两个人站在宿舍门口,楼道里吹来一阵阵热风,顾超鬼使神差地说道,“我宿舍里的电脑坏了,你能帮我去修一下吗?”
像是为了掩人耳目,顾超又对着杨帆说了句,“借你们张哥用下,帮我去修下电脑。”
杨帆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
宿舍里乱得很,昨天又是找遥控板又是找电扇,工具箱还胡乱摊在桌上,螺丝刀和扳手掉在外面。
顾超想收拾又不知从何理起,他有些慌乱,又热得很,急得满头大汗,干脆把短袖警服脱了,只穿着一件白色棉背心。
过了好久,他才想起应该把电风扇打开。
扇叶极速旋转着,阵阵凉风吹出来,顾超这才终于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张潦担忧地看着他。
顾超摇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张潦,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却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潦也坐在顾超床边,手边不经意地碰到一个铁盒子,他小心地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放着每一个他送给顾超的折纸。
“这么喜欢?”张潦合上盖子。
顾超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以再送我一个吗?”
张潦轻笑了下,宠溺地摸了摸顾超的脑袋,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张纸,他的手指修长,灵巧地折叠着。
顾超曾经疑惑过张潦为什么这么会折纸?想想大概是用这个哄过许多女孩子。
但现在顾超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这个背负太多的少年哪里有机会早恋,他也许只用这个哄过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早已不在人世。
张潦叠了一个爱心,他的爱心跟其他人的不一样,还有一对小翅膀。
长了小翅膀的爱心飞啊飞,飞到了顾超的心口。
风扇旋转着,吹出的凉风像是一个漩涡把两人卷了进去。两人并排坐在床铺边,张潦眼中含着纠缠难抑的情绪,他轻轻推了下顾超,让他顺势躺在床上,自己欺身压了上去。
两人鼻息交缠着,少年的吻青涩而热烈。
他吻顾超泅着汗的额头,吻他翘起的鼻尖,吻他温柔缠绵的嘴唇,最后把吻落在了他的肩窝,张潦用力地吸允那个烟头落下的伤疤,吸得顾超右肩的皮肤通红,像是想要用自己的痕迹把那个伤疤掩盖。
顾超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难受,很难受。
张潦掀开顾超的白背心,把头闷了进去,用嘴叼住他胸口的那块玉佩,含着又吐出来,最后试探性地将嘴唇贴在顾超滚烫的胸口。
心跳声近在咫尺,张潦小心翼翼地吻着,像是要在这里留下一个刻苦铭心的印记。
窗外知了又开始叫了起来,顾超隔着背心抱住张潦的头,微微喘着,心疼着。
两个人都有些动情,贴合的地方不经意的摩擦着,是难以掩饰的不安与躁动。张潦把头从衣服里探出来,像是缺氧的鱼儿一口吻住了顾超的嘴唇,仅有的氧气在两人之间交换着。
张潦试图跟顾超十指相扣,却被挣脱开了,他这才发现顾超眼里噙着泪水。
“对不起,是弄疼你了吗?”张潦吻着顾超眼角的泪,为自己的情难自禁道歉。
张潦看着顾超通红的眼尾,停下了动作,喘着气坐了起来,却被顾超一下子拉住了手。
只见他的小菩萨颤抖着把手伸进他的裤子兜里,摸索着握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然后顾超睁开眼睛,沙哑地问道,“为什么要拿这个?”
顾超手中是一把螺丝刀。
第43章 真心
这话一问出口,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四周寂静得能听到不远处田野间时断时续的蛙鸣,一声、两声,填满这夏夜。两人彼此看着,看得顾超眼角发酸发涩,又重新湿润起来。
他愤恨地丢掉那把螺丝刀,逼近张潦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少年垂下眼眸,转过头去,用沉默作了回答。
顾超像是恨极了他这副缄默无语的模样,眼尾一滴泪啪嗒落在凉席上,他双手攀着张潦的肩膀逼他转过身来,然后一口咬住了少年的喉结。
他原本想狠狠地咬、重重地咬,仿佛咬破这处张潦就会开口一般。
但当顾超真正含住张潦喉结时,他只轻轻地舔着,一点力气都舍不得用,唇舌舔过喉结的触感让张潦闷哼了一声。
听着这一声,顾超抬头,一狠心又咬上了张潦的嘴唇,他吻得毫无章法,唇齿碰撞着,他不喜欢这张总是闭着的嘴。
张潦任他发泄着,突然唇齿间弥散出一股血腥味。
起先顾超想咬破他的嘴唇,但最终小菩萨只是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嘴。嘴唇皮肤薄、血管丰富,一个小伤口就搞得满嘴是血。
张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坏了,他怪自己拿那把螺丝刀,也怪自己让小菩萨难受了。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蛙鸣停止了,田野重归静谧。顾超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边,任张潦替他清理唇边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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