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有狱警跑动的声音,对讲机说着话,最终张潦在常石抄起凳子时出了手。
后来,宿舍里一片混乱,狱警制伏住常石,杨帆哭着抱住何小飞,不大的宿舍里进进出出许多人。
这样起码加刑半年了吧,何小飞用残存的意识想,他无力地看向张潦,想问问之前的交易算数吗?
两人目光交汇时,张潦像是明白他想说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41章 端倪
常石因为有严重暴力倾向被戴上手铐在禁闭室关了七天,他就这么一动不动、阴森森地坐了七天,没有一丝悔意和醒悟,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快感。
他体内每一个暴力因子都在叫嚣着、躁动着。
常石很怀念这种感觉,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起那晚那个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女孩子,想起她被自己捣烂的身体和摧毁的灵魂,激动不已。
他想自己是沉寂太久了。
嘉海法院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下达了加刑的判决。常石因在双桥未管所服刑期间暴力殴打同监犯致鼻骨粉碎性骨折及身体多处损伤,以破坏监狱秩序罪判决加刑六个月。
何小飞知道这个结果时,刚从医院回到未管所。
他住院的医院就是常磊那家,临走前何小飞在管教的陪同下去看了常磊。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疗养病房,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何小飞进去时常磊正好醒着,他打着哈欠流着眼泪,大眼珠四处张望着,所有动作看起来像是一两个月的初生婴儿。
何小飞拿起餐巾纸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常磊咧开嘴冲他呵呵笑。
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怜,何小飞关上门走了,在心里暗暗地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
何小飞踏进双桥厚重的铁门时,三班的人正在操场上列队跑步。杨帆眼睛很尖,一看到何小飞顾不上纪律,就从队伍里飞奔出来一把抱住他,差点把何小飞勒死。
“小飞,我可想死你了。”杨帆笑得比中了五百万还开心。
何小飞回抱住他,说,“我也很想你。”
“你还好吗?”杨帆看着何小飞仍旧淤血红肿的鼻子说,“鼻子塌了怎么办?都不好看了。”
何小飞不在乎地摇摇头。
杨帆嘟起嘴说,“那还要赚钱陪你去韩国整容,好亏啊。”
何小飞不禁笑出来,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丢给他说,“赔给你的。”
杨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迫不及待地打开,是一只八音盒,透明的水晶球里藏着一只小帆船,和被常石踩碎的那只一模一样。他小心地打开底座的开关,水晶球里瞬间雪花纷飞,美妙的音乐流淌出来。
“真好看!”杨帆捧着水晶球,眼睛闪着光。
何小飞揉揉他的头说,“这样就不会碎了,小帆船需要被保护起来。”
那天三班四班在一起户外活动,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炽热的时候,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操场上的人躁动着、挥洒着汗水,王文浩在靠墙的阴影处找到了张潦。
两个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隔开一个人的距离并排站着。
张潦整个人落在阴影里,双手插兜,显得颓废懒散,仿佛三四米开外的阳光与他毫无关系。耗子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问道,“终于要到这步了是吗?”
耗子消瘦了不少,唇边和下巴有青色的胡茬,他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把想说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他想说,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吗?
数不清的夜晚,王文浩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两个女孩惨死的画面,梦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发狠地掐自己,想看看这是不是一场梦?
耗子多么希望梦醒时能回到那个夜晚,他安安稳稳地把两个女孩送到家,还去蹭了一块蛋糕吃。
可为什么要去打游戏?耗子反复拷问着自己,直到快把自己逼疯了。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他用命也想去换一颗。
操场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张潦和王文浩就这样沉默无言地靠墙站着,直到过了好久,管教吹哨子集合的时候。耗子才挨近张潦说,“张哥,要我去搞把刀吗?”
张潦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说,“我自己解决。”
那天吃晚饭的时间,顾超少见地没出现在食堂,他跟王涛警官勾肩搭背地到镇上开小灶去了,两人点了个大份的肉蟹煲,就着冰啤酒敞口肚子吃了起来,天气闷热得很,头顶的电风扇咯吱咯吱转着,两人还是吃得汗流浃背。
“对了,我老婆问期末试卷你还要吗?”王涛问道。
“要。”顾超干脆地回答,“谢谢陈老师啊,还记着这件事情。”
两人拿起易拉罐碰了个杯,王涛摇摇头说,“小事一件,我老婆说以后这孩子出狱了要高考的,她可以帮着辅导。”
“哎,那真是太感谢了。”
王涛喜欢吃肉蟹煲里的鸡爪,顾超就都省着给他吃,自己拣着其他的夹。顾超抹了把额头的汗,停下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说第一次去看长辈的话带点什么好?”
王涛鸡爪啃了一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王涛飞快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脸八卦,“你谈恋爱了吗?都要去见家长了?”
“没有的事,就是一个普通长辈。”顾超把鸡爪都夹给王涛,其实他想去看看张潦妈妈。
王涛拿起一只鸡爪指着他说,“老实交代是谁?最近也没听说你去相亲,难道是老同学?快说!”
“吃你的。”顾超用筷子拨开那只鸡爪。
“真的是老同学?你哪个同学我不认识,快交代。”王涛跟顾超是警校同学。
“都说了不是。”顾超想着张潦,脸不禁红了下,“再胡说八道,这顿饭你买单。”
王涛暧昧地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啃他的鸡爪,吃了两三只之后,他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小超,你知道我那天碰到谁了吗?”
“谁?”
“你猜?”
“我不猜。”
王涛挑了挑眉说,“李小洁,还记得吗?那时候追你好久了呢。”
“又胡说。”顾超斜了他一眼。
“切,还不承认,她现在还是单身哦。”王涛抿了口啤酒说,“在法制日报当记者,挺好的,我加了她微信,你要吗?”
说完,王涛拿起手机翻了起来,边找还边说,“她还做过常石强/奸案的专题报道,说起来常石真不是人,后来受害人一家太惨了,听说爸爸生病死了,妈妈疯了,一家人就这样毁了。要我说真该判死刑。”
王涛终于找到了,他点开了跟李小洁的聊天记录,把手机推向顾超,“你看,受害人父亲一夜白头。”
手机屏幕上是李小洁发的一张照片,受害人父亲搀扶着快要跌倒的妻子,从法庭的台阶上走下来,父亲一头白发,台阶上挤满了人。
顾超瞥了一眼,拿着啤酒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他慌张地放下易拉罐,把手机拿起来,用手指滑动着不断放大,一瞬间他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这张照片上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清瘦的少年在五六级台阶之后,虽然稚嫩,但已是一脸寒气,他把头掩在卫衣帽子里。顾超试图不断放大画面,直到少年的脸像马赛克一般模糊。
“小超,你怎么了?”王涛诧异他的反常。
顾超深呼吸一口,把手机还给王涛,又猛灌了几口冰啤酒,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他想到张潦在车里握着自己的手说,“后来亲生父母家中发生了变故,爸爸突发心梗去世了,妈妈受不了刺激精神就出现了异常。”
他努力地回忆着张潦妈妈的长相,尽管衰老,但和照片上已然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记忆像是拼图组合了起来,顾超耿耿于怀的全市前十,还有张潦刚入狱时对犯人的厌恶,以及对自己仁慈的不满。
顾超不知道那晚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回双桥的,他满脑子都是照片上那个十三岁的少年。
回到宿舍,他关上门一个人上网搜索着当时强/奸案的新闻,电脑屏幕上是受害女孩一张黑白遗照,果然是相似的眉眼,两个人都像妈妈,生得一样清秀。
顾超心乱如麻、一团糟,他又想到了常磊何小飞那件事情,想到了那枚想要致人死地的钉子。
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42章 宿舍
结束了梅子黄时雨,很快便入伏了,进入了一年之中气温最高最闷热的日子。窗外知了聒噪地叫着,屋内蚊子嗡嗡作响,夏天的夜暑气熏蒸,顾超辗转反侧睡得满身大汗,才想起应该打开空调。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遥控板,却发现空调坏了怎么都启动不了。
顾超焦躁地把遥控板丢在一旁,赤裸上身坐在床边,汗水滴答直淌,他根本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所有的梦都是关于张潦的。
少年皱起的眉头,像是怎么都抚不平。
少年抿紧的嘴角,像是怎么都逗不笑。
画面中,工地上妹妹惨死时染血的裙摆,停尸间生父死不瞑目的双眼,养父母车祸现场被挤压不成形的轿车残骸,更替出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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