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澍清没应声了。
喻熹紧接着说道,“做过饭?您也知道,学生宿舍可没有做饭的条件,再说了,我也不会做饭啊!”
喻熹急冲冲的说完后突然意识到好像又暴露了自己的一个短板,于是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挽回形象,“额...不是,也不是完全不会,我还是会煲汤的。”
“搓澡那就更不可能了,无中生有!我给他搓澡?他又不是没长手!”
“还有那什么,喔,缝衣服,针线活,对对对...唉!那还真不是我给他缝的!那时候好像在军训吧,他那个军训服开了个口子,就只能缝呗。王铭给他缝好了后,我拿剪刀剪了线,好巧不巧,薛纪良进门正好看见了我收尾的那一幕,所以他可能一直都觉得是我给他缝的吧。他没多问,我也没解释,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吧。没想到他误会了这么久...”
“每天掖被子,这个这个...这个就是他夸张了,每天?谁这么闲呐?!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但我们作为室友吧,还是偶尔会帮对方掖被子的。大冬天的他蹬被子,我看到了肯定会顺手帮他扯一扯的,不然等他感冒了变成超级病毒的携带体了,我们其余仨岂不是都会跟着遭殃?”
“至于胡萝卜...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学校食堂有道菜,特别贱!喔,不不不,不是,是特别有特色!胡萝卜炒山药,薛纪良喜欢山药,我喜欢胡萝卜,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还有什么来着...打球护着他,对!这个是肯定要护的!在球场上,他司职分卫,三分球的命中率高,我们在内线的队员肯定得护着得分手啊。您也知道,篮球可是团队运动啊,护着得分手才有可能赢嘞,这只是其中的战术之一......”
“嗯...好像没了吧......”
喻熹解释的这些内容,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考虑,说得都很直白很实诚,前因后果,述说得都很详尽。
喻熹坐在草地上,用一只手抓挠着另一只胳膊,他穿着一套短装家居服,蚊子正嚣张的往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叮咬。
席澍清静静地听完了,那头的他嘴角始终弯着一个清浅的弧线,他没质问,也没出言打断喻熹,全程都不声不响。
“老师,您还...在么?”喻熹心中紧张,他小声的试探般的问了一句。
“嗯。”席澍清轻声回应。
“老师!你相信我,我跟薛纪良真的是清白的!”
席澍清听着喻熹激动的语气,他阖上眼,说了句:“小傻瓜。”
喻熹蓦然收声,烫意从耳廓蔓延至全身,他也不管那些该死的吸血精了。
只听席澍清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来。
“我当然信。”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信?”
“嗯,看来你还是会关注在乎我的想法的。”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这么多话。”
“以后...你能不能,把你周末的时间匀一点给我?”
一句紧接着一句,男人的声音像萦绕在深巷的高粱酒香,他口吻听起来很柔和,语气似乎还有点下级征求上级意见的那种微弱感。
烧耳挠心,喻熹微愣,“席老师,这些天,嗯...我其实......很想你,你呢?”
“想。”
蜜糖拉丝般的甜,喻熹眉眼弯弯,他伸手捂住另一只耳朵,“那我以后要是天天都黏着你,你会不会嫌烦啊?”
席澍清没有立马接话。
喻熹的嘴角就快垂下去,要不高兴了,席澍清才在那一头突然出声。
“我求之不得。”
喻熹嘴角又勾起了欣悦的弧度。
求之,不得,太撩了吧。他觉得自己被一个粉红的大气泡包裹着,透不过气。
“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
——“啪。”喻熹美滋滋的说完,一巴掌朝一个停留在他小腿上的蚊子盖过去。
蚊子没拍着,不合时宜的声响倒是直接破坏了粉色的氛围。
“你在干嘛呢?”
“啧——拍蚊子。”喻熹起身,走了几步,跺了跺脚,还故意抱怨道,“席老师,这些蚊子好可恶啊,它们就咬我一个人,也不去咬别人。”
这不是废话么,百米以内也就他一个人在那儿当蚊子的活靶子,不咬他咬谁。
自找的还自怨自艾。
“......你在哪?”
“额...宿舍楼底下。”
“别挠破皮了,明天我给你带瓶药。”席澍清温声道,“乖,早点上去休息。”
“嗯...对了,老师,你喜欢榴莲?”
“不喜欢,是宋姨喜欢。”
“噢...原来如此,那就好......”
“嗯?”席澍清纳闷,好什么。
“嗳,哈哈哈没什么!”
“明早跟我一起吃早餐好吗?”
“好哇。”
“七点十五,老地方见。”席澍清言简意赅。
“七点十五?太早了叭。”喻熹悄悄瘪了瘪嘴。
“七点半?”席澍清做了让步。
“算了,还是七点十五吧。”
他正好可以单独跟他多呆一会儿。
“嗯。”
喻熹还想问,哪个老地方,但他又转动眼珠子想了想,便轻快地答道:“那说好啦!席老师晚安!”
“小傻瓜晚安。”
喻熹努了努嘴,没怼他,随手摁了挂断。
他拿着手机在原地低眉抿嘴,傻笑了好一会儿。
等耳边充斥着的全是嗡嗡嗡的刺耳噪声,他才回神,拔腿走出宿舍楼的大铁门,走到亮堂的地方。
小喻心慌慌的解释才发现席老师根本没误会。
甜一甜,明天更甜!
宝贝儿们看了我的短篇么!!!
41、璞玉。
活靶子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抬起胳膊查看自己的“伤势”。
伤得不轻。
两断儿手臂上粗略的数数,至少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被他抓挠过的地方,爪痕在皮层下充血扩散,原本白净的肌肤红通通的一片,中间的大红疙瘩跋扈地鼓着,光是看着就觉得痒。
生物链中就不该有蚊蝇害虫,真是些死不足惜的孽障。
喻熹郁闷不忿,他使劲儿忍住伸手去挠痒痒的冲动,快步回了寝室。
薛纪良还在很专注地看直播,全然没有要刨根究底的问他之前另半头话的意思。
喻熹很淡定的去浴室重新冲冲洗洗,又随意潦草地在手臂和小腿的疙瘩处涂了点青草膏止痒。
回头他拿起手机见席澍清把他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了他,还叮嘱他存下来,让他如果愿意就记下来。喻熹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手存了后就爬上床睡觉了。
这晚,喻熹又梦到了那场白茫茫的浓雾。
只不过他没有再次选择在原地坐看雾色。
他断然挥臂,奋力划拨开层层的雾霭及迷烟。
雾气肉眼可见的逐渐消弭,最后,露出一条蜿蜒整洁的鹅卵石小道。
只见席澍清立在小道的尽头,斯文轻雅,含蓄内敛。他文质彬彬,着一袭青衫,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
而他正静静地看着他,眉眼含笑。
喻熹还梦到自己贼眉鼠眼的奸笑了几声,然后他莽撞凶悍地冲向席澍清,对他大喊:“打劫!”
结果呢,没有结果了。
现实的结果就是他笑醒了。
揣着一肚子坏水,做了个美梦。
笑醒后喻熹也不管还没起床的室友们,他独自蹑手蹑脚的洗漱穿搭,打理好自己后轻盈的迈步去了目的地。
席澍清所说的老地方,就是他上次热头热脑表达自己的心意,又扭头就走完全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的地方。
嗯,那家拉面店的门口。
喻熹站在同一个位置,重温着那日的场景,恍如隔世。
他的神情有些惘然。
小巷长街没变,人间烟火也没变,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
那日之前,他们是师生;那日之后,他们应该也算是情人。
席澍清不过两分钟就走进喻熹的视线范围内了。
他穿了件比较宽松的黑白交错,带金丝绣纹的竖条纹棉质衬衫,搭了条米白色的亚麻九分西裤,腰间装饰了一条深棕色的复古圆扣皮带,踩着双黑色皮质板鞋,这整身瞅着完全没有平时的正式和庄重感,显得减龄休闲。
这男人的身材匀称修长,身型比例说是黄金比例也不为过,典型的穿衣显瘦。
养眼这个词太过单薄贫瘠,根本不足以用来形容他。
少年在欣赏眼前的男人时,男人也在细细地看着他。
喻熹穿着豆绿色的纯色T恤和浅蓝色细带款的牛仔背带裤,裤脚挽边,搭着双藤黄色的帆布鞋,一身的暖色亮色,干净清爽,洋溢着初生的活力和希望感。
真像只小萌宠。
他要让他做他的掌中宠物,掌上明珠。
“喻熹。”
他总是这样,轻轻地、温声细语地唤他,生怕惊扰了梦蝶一般。
“啧,席老师。”喻熹抬腿走近席澍清,很刻意做作地上下扫视着他,“少见啊,您今儿去上课不打领带也不穿外套啊?”
“你猜。”席澍清伸手把喻熹带到自己身侧。
“嗯......不猜了,算我多言叭。”
一个绅士不穿外套的行为会被认为是不尊重他人的行为,也因此,西装才会被简称为绅装,不论是正装外套还是休闲外套,席澍清总会选一件,他绝对不会以这幅休闲得有些松散的模样去班上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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