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得怕的。拿着给沈竟量了一下。这一量不得了,186cm,比自己高1cm。
“哇哦。”李沛然忍不住感慨,“年轻就是好。”
爷爷的太极拳打完,不知道是不是李沛然心虚产生的错觉,他感觉爷爷往这边看了一眼。刚想起来把窗帘拉上,爷爷已经朝他招手。李沛然换下睡衣,小跑着出去,开门关门都是轻手轻脚,怕吵醒沈竟。
“咱们往山上走走吧。”爷爷表情有些严肃,没说其他的。
现在是六点,天光大亮,对于很多城市的人来说可能还在睡觉时间,对于农村来说已经要赶紧趁着太阳还没晒化人的时候去赶着收获。
李沛然和爷爷走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爷爷难得满腹心事,甚至忍不住掏出了烟,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真的点燃。毕竟要做食物,抽烟上瘾带着味道,总归不太好。
再说了,为了身体健康也要少抽不抽。
李沛然已经察觉到他心中到底是什么事,他低着头,帆布鞋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声音有些沮丧:“爷爷,你看到了。”
“你和那个小同学……你们处朋友呢?”爷爷艰难地问。
尽管川渝地区的风气相对开放,女性地位高,但不代表同性相爱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李沛然此前想过无数自己出柜的情景,没想过会这么平静。可是爷爷越平静,他心中就越是不好过。因为他知道老人家心理要首先说服自己,才能心平气和的过来和自己谈话。
他们是爱我的,李沛然心想。
“嗯,已经好久了。”李沛然把时间模糊掉,他害怕自说出三个月这个时间,老人家会觉得感情不深,要求他们断掉。
“那他那么小,心定的下来么?”爷爷忧心忡忡。
李沛然没想到爷爷居然在担心这个,简直要破涕而笑,“你别看他年龄小,可是很成熟。他十三岁就出国读大学啦。”
介绍沈竟的时候,他声音都忍不住温柔起来,又带着淡淡的骄傲。
“十三岁?那么小就出去了?”爷爷惊讶,“这伢子学习好啊,怎么进这个圈子了?和你当初一样?”
这点李沛然没问过,但心中有个不成文的答案,他是为自己而来的。
“我没有问过,但我想……他很早就认识我了。”李沛然喉结滚了滚。
一老一青年继续往前走。
李沛然问:“爷爷,你认为我不该喜欢他么?”
清晨的阳光泛着流金色,有一种令人振奋的感情在其中,两人已然来到了山腰的一块平地上,爷爷驻足,李沛然跟着停下脚步。
“我娶你奶奶的时候,其他人也觉得我不该妄想。”爷爷笑,嘴角的法令纹也显得分外可爱,他身体侧向李沛然,“你奶奶家世学问都比我强,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如果也和你们一样想,也就没有你们了。”
“所谓问题从来不是该不该,你喜欢了就是喜欢,我想着以你的性格,也不会听从我们安排。”
李沛然看到地上有两颗很漂亮的石头,捡起来在手中抛着玩,道:“爷爷,你太了解我了。”
“你啊,当初从那么好的学校转出去,然后出名了,再后来又经历了波折,跟家里报喜不报忧,那么倔一孩子,从小到大自律懂事,家里连要求你都没要求过,都自觉主动的做到了。”
“别人家总是羡慕咱们家,你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也觉得特别省心,可你从小到大,就没有逾矩过,也不会提什么要求,就特别独立。你自己坚持的统共就这么两桩,一个是事业,一个是爱人,从来都是有主心骨的小孩。现在如果我们对你提非分的要求,让你离开他,那不是让你自断臂膀?”爷爷语重心长,饱含深情,“谁做得出这种事?你爷爷是那样的人吗?”
“爷爷不是。”李沛然抛石子的动作停下,眼眶有些湿润,“我就是怕你们难受、”
“我们有什么难受的,都过了古稀之年了,有一天是一天,活就要活个宽心。”爷爷手放在李沛然肩膀上,“可你的时间长,又在这么个圈,你喜欢的,又比你小那么多,我们不放心啊。你是个痴的,死心眼,喜欢了就一直喜欢。你喜欢看书,喜欢了二十多年,喜欢什么吃的,也喜欢特别多年。你从小到大没早恋过,我们有觉得大概是因为你喜欢的和别人稍微不太一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说自己喜欢过什么人,总是一个人,总是想很多,你爸妈跟我说过他们的担心,他们觉得你不太合群,怕你孤独终老。我就安慰他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你的慎重,你有你的选择,到那一天,做父母的不要把孩子当成附属品,你选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那就尊重你的选择。”
“你这孩子每次要的都不多,可一旦喜欢上了,你就没变过。两个男娃子,也没孩子,也不能结婚,要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你还这么死心眼的喜欢,那可怎么办?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时间呢。”
李沛然拿手背揩去眼角的湿润,“我想就算是异性恋结婚了、生了孩子,也没办法确定说一定能走到最后。其实选择和他一起的时候,我也有过担心。可我心里喜欢他,感觉就是他。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他长得让我好中意,后来了解更多,就越来越喜欢。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想和他过一辈子。只能是他。”
“不过,爸爸妈妈居然还跟你说过我的性向吗?”李沛然回味到这具,感觉真的有些震惊了。
“他们总不好直接问你,自己担惊受怕的。”爷爷道,“他们怕你一个人。”
“嗯……”李沛然把手里的两颗石头放到一起碰了碰,“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你选择了,就不用太担心家里,什么时候带着小孩去见见父母。双方家长有空见个面。”爷爷叮嘱,“你看,太阳出来了。”
李沛然望向前方,太阳自地平线腾跃,万丈光芒,一拥而上。
“回去吧,估计你也快要上班了。”
也只有爷爷会把娱乐圈这种开工方式叫上班,不过说起来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个经常加班,放假也可能是个悠长假期。一老一青下山,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沈竟从里面闯了出来,里面是个白T恤,外边套了个花衬衫,腿上的牛仔裤衬得他腿长又好看。
“然哥!”沈竟一早起来发现然哥人没了,这种睡完就没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以至于他抄起衣服就跑了出来,脑子乱糟糟的。看到人镇定多了。
李沛然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沈竟先看李沛然的脸,而后看向爷爷。
爷爷笑着摇摇头,先跨进大门。
沈竟的眼睛跟灯泡似的,一下子亮了,抓住李沛然的手:“爷爷知道了?”
李沛然嘴角噙着笑,点点头,“早上帘子没拉紧,爷爷看到你在我床上了。”
“那看来以后帘子得拉开点。”沈竟摇头晃脑,很开心的模样。
“滚,你是想下次被狗仔蹲到然后上热搜吗?”李沛然失笑,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不行?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沈竟着实不care他现在拥有的东西。他只在意自己喜欢的,流言蜚语,毁谤或赞美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李沛然想了一下,“等以后吧。”
“什么以后?”沈竟问。
“我们两个有一个不在这个圈子,我们站到非常高的地方,任何流言蜚语都没办法击毁我们;我们做执棋人而不是棋子。”李沛然振奋道,“这样说我爱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沈竟垂眸,去抓他的手,道:“然哥,一起加油。”
两人的手指短暂交缠而后松开,是短暂的约定,长久的誓言。
在重庆吃了三天,开车向南,到云南,尝了牛肉干,牛肉干,菠萝饭,云南的风味和四川不同,有一种干爽在里面,不像总是在下雨,甚少青天的重庆,需要油和辣燃烧激情。
路上的风景非常漂亮,早上通常五点半醒,六点的时候就已经在开车。停车基本在野外,有一种边走边停自由行的感觉。
路上碰到什么好玩的人,好吃的东西,都会停下来。摇臂机器拍摄,更有一种舒展的自由。
有一天下午,快要落山的时候,四个人在马路边休息,导演和摄影抽了根烟,沈竟叼了一根棒棒糖。天异常干净,蓝的澄澈,白的耀眼,夕阳的玫瑰金染红了一整个天空,美的令人窒息。
摄影小哥本来在瞅田里的东西长得怎么样,抬头看到这一幕后连忙退了几步去拍车门:“导演,陈导,快出来看天了!”
陈放扛着机器出来,拍下了这一幕,车摇臂的机器一直没关,一直拍到太阳落山,这一幕彻底消失。
“太美了。”陈放忍不住感慨。
一路向北,拐进X阳的山头。
这片被陈放包下来的山头如今硕果累累,正是丰收的季节。节目组的老宅是租的,那户人家的院子是两层青砖建的,很有派头,户主的女儿定居国外,如今老两口也离开这里到了灯塔国,国内的这套房子就租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