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是现成的,用卤水调制,往里面加一些香辛料,煮出来的味道恰到好处。菜和肉材料都没用完,这时候正好用来下锅,除了脖仁,其他地方并没有冷冻,避免口感不佳。
脖仁在零下5摄氏度状态半冷冻,这时候拿来切成薄片。爷爷一把刀用了许多年,早些年他还去过潮汕跟当地人学解牛肉,回来后算是苦练不辍,至现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他用磨刀棒磨了两下刀,陈放一看这架势,立刻知道专业的在这里。扛着摄像机就冲上来了。
爷爷气定神闲,他是不惧任何东西的。在镜头面前发挥的很好。
或许这方面,隔代遗传给了李沛然。
爷爷下刀快,准,稳,动作节奏不紧不慢,踩着韵律,让陈放想到了李安的《饮食男女》的开头,那里的配乐和剪辑都是神来之笔。
脖仁成片薄如蝉翼,夹着一片放到半空中,可以感觉到光透过来。白的似雪,红的像霞,雪花牛肉,千金难求,膏脂丰腴,吃起来爽弹可口。
陈放在一旁简直要拍手称好,这手艺和那些专门做了二十年的大师傅也不遑多让。好在理智让他
清洗豌豆尖,莴笋尖,吃青菜改善膳食纤维,土豆和藕片都切的薄薄的,下锅不用多长时间就涮好了,简单,方便,快捷。
传统潮汕火锅是牛骨汤做汤底,爷爷做了一下改良,毕竟现在熬汤显然不可能了。他直接用卤料直接勾兑新的汤汁,因地制宜,直接吃火锅。
把煤气罐拖出来,陶制的锅放在煤气灶上,牛肉摆盘,其他蔬菜各自摆好了。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什么多的蘸料,毕竟今天也不是想吃地道的潮汕火锅,只是一个随性的聚餐,也就没有必要强求沙茶酱,爷爷把自己炒的酱给拿了出来。红色的流体,略微粘稠。他得意的晃着脑袋:“这是海南老哥他们黄灯笼熟了后酿的酱,我拿到手后又加了几味东西,芝麻,花生,香辛料,葱,芥末,红辣椒,中和了辣味,略作提鲜,和沙茶酱有点类似,但让它没那么咸,而是一种香和辣的味道。”
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白瓷小碗,舀了一点酱,坐下来等锅底沸腾了,就开始涮着吃。
脖颈Q弹有嚼头,牛肉颗粒分明,缝隙将汁水藏的很好,咬在嘴里,汁水朝着四面八方发射,口感妙极了。
新鲜的豌豆尖在锅里走一圈,捞出来蘸酱,脆啵啵,吃着有种嘎吱吱的回响,让人感受到其蓬勃的生命力。
潮汕火锅吃的是食物的原汁原味,不让其他味道盖住食物本身的味道,因为其鲜其美令人回味。而今天的这顿自制火锅,增添一味合乎口感,又不会让食物本味失色,让沈竟和李沛然这种需要身材管理的艺人都忍不住多吃。吃饱喝足后李沛然靠着椅子,“我已经不去想之后需要怎么消耗热量了,太好吃了,只想什么时候能再来一顿。”
沈竟在他左边坐着,闻言摸了摸他的肚子。李沛然吓了一跳,瞳孔地震,看着他,又做贼心虚似的看其他人,
陈放在和爷爷聊天,问怎么炒出来的酱料,摄影小哥埋头苦吃。没有人注意到他俩的动作。他拂开沈竟的手。
沈竟道:“李老师,回头一起锻炼吧。”
陈放听到他俩的话,插话:“那你们要早作准备,下一集的拍摄吃的估计会更多。“
一顿饭吃饱喝足,收拾完餐具,开始结算今天的收获。
和沈竟估算的差不多,他们一天实打实的挣到了五千块钱。
“太辛苦了。”李沛然忍不住感慨。知道是知道,实践是实践。真的来了这一趟,从凌晨两点到现在,如果不是体能扛着,他真的会坚持不下来。
“钱太难赚了。”陈放也跟着感慨,“这两年娱乐餐饮不好做,个体关门的太多了,商场进驻基本全靠连锁。很多做的有特色又好吃的店基本全关了。”
大形势所迫,也难免。节奏不快的城市还容得下这些人,快节奏,高客流量的商场基本房租一涨,人力成本一年比一年贵,算下来没得赚还要倒贴青春和精力进去,很多人就直接关店了。陈放自己在北京住的时候,有时候订外卖,上一次还在的店,下一次订发现关门了,心情就会很失落。
出去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好不容易发现一家,可能没过多久再去,店铺就关门了。从头到尾可能不过三年,楼下的店换了一茬又一茬,赚钱的只有装修公司。
包了一千五的红包给爷爷,地皮租金加上器材租赁费用八百,剩下的是三个工人日结的工资,也要算在里面。爷爷知道这是规矩,没有过度推诿,收了下来。
收摊早,又吃饱喝足,现在显然并不合适吃,因为吃的太饱了。
李沛然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个人如果吃,几千块钱,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啊,吃到两个人变成两百斤的胖子吧?
李沛然和沈竟讨论了这个问题。
浪费显然是不合适的,吃很贵的东西其实已经破坏了节目的平衡。
导演组适时的发布任务:他们需要凭借这三千块钱,到X阳的山里。
X阳就是陈放当时包山的地方,这个时间是收获的季节,可以一路吃过去,李沛然推测过去应该是第二集的主题是田园牧歌生活。体验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田园牧歌+明星,本身就足够吸睛了,陈放那个宝藏一样的山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盘啊。
这种一边吃一边过去的形式,就有点类似《街头美食斗士》了,再加上开的房车,随走随停,可以拍到很多自然风光。
李沛然开始展开他那强大的搜索信息的能力,做出行计划。
两人在八仙桌上拿着纸笔和电脑开始设计,这当然也是节目的一环。
他们是要一路往西南走,从重庆出发到X阳有好几条路,可以自定义路线,定下中间要停的城市,李沛然去一些论坛取经,沈竟看了看,忽然说:“我来。”
沈竟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写程序。
“这是什么?”李沛然好奇地问。
“一个程序,筛选关键词。”沈竟的手在电脑上敲的飞起,他的手很漂亮,神色很认真。男人在认真的时候很帅气,李沛然不自觉看呆。
程序架到了沈竟自己的服务器上,跑得很快,筛选出来一些关键词,并且自动从上到下排序。
“赞!”李沛然给沈竟比大拇指。
陈放是第一次做节目碰到技术宅,这些都拍进去当素材了。
在重庆吃串串,火锅,小面,麻辣花甲,吃鱼,吃蛙,江湖菜,可以吃的东西特别多,因此重庆的计划逗留时间是三天,第三天的晚上要准备上路。
两个人带着陈放和摄影小哥满大街的逛吃逛吃,简直是公费谈恋爱。
李沛然在上大学前没有离开过重庆,对于这片土地熟悉的不得了,他带沈竟去看了自己的小学、初中还有高中。小学模样变了很多,当年上学的时候还是破旧的校舍,如今也全部翻新了。那天早上正好是周一,小学生们开周一升旗会,难得是个太阳天,隔着铁栏杆先是听五年级的学生代表讲话,小孩子看世界的角度非常有趣,一板一眼的,有种小大人的佯作成熟。
路边有个卖肉夹馍的,夫妻店,面积统共不到五平米,一个在案板后,一个在锅炉旁,夫妻两人有夫妻相,表情俱是沉着,女人卖力的揉面,然后用自己的手法叠饼子,不少旁边写字楼的上班族在等。陈放远远的嗅了嗅,“好香。”
四人早上门出的早,留着肚子在外边吃,也就拒绝了爷爷的盛情。这卖肉夹馍的支着炉子,馍的香气一路飘到这里。
自觉的,沈竟和李沛然排起长队,陈放和摄影小哥一左一右的站着,一个拍老板,一个拍老板娘。微型摄影机别在口袋处,帽子上也有。
馍外边焦香,内里宣软,火钳夹着放到案板上,老板一边烫手一边用刀割出口子,经验一看就极为老道。
肉有肥有瘦,一般顾客会直接说自己吃肥的多还是瘦的多,这里的顾客却没有开口。大家殷切的看着老板动作,把自己望成了长颈鹿。
老板四分肥,六分肉,白的晶莹剔透,糯牙Q弹,红的条理分明,糖色透彻,炖到软烂,剁成细丁,抬头问:“都谁要辣椒?”
排队的二十来口人中,有一半举起手。
肉夹馍老板视线一扫,心里有数,二荆条切丁,剩下的用另一种尖椒,叮叮当当的剁的细碎,掺进一半的肉里,另一半是不要辣椒的人的。
饼割一刀,立刻能看到雪白的内里还冒着热气,老板做这一行有些年头,刀一斜一侧,往把肉往饼里夹,一个肉夹馍就好了,放到油纸里,外边套个塑料袋,递给外边的年轻人。
前面的走了,后边的立刻跟上,扫外边的二维码,他后边的人隔着他也扫了一下二维码,给老板展示一下,将饼带走。
这家店专注做肉夹馍,没有卖什么茶叶蛋豆浆油条什么的,但生意好极了。一个肉夹馍不便宜,八块钱,年轻人也舍得吃。
沈竟要了两个辣的两个不辣的,付了32块钱,拿到饼后和其他人站到一块,杵门口跟门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