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显然是在单挑,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动手的,围在旁边都看傻了。
戴扬此刻占着下风,嘴里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收敛:“原沅,你就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你天生就是个垃圾的事实。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的骚狐狸,除了勾引人连屁都不会……”
原沅被他勒着脖子,白皙的脸颊微有些发红,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狠狠地照着他的脸上就来了一拳:“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试试?”
戴扬被他打得整个脑袋都歪了一下,半边脸几乎是瞬间就红肿了大半,嘴里却骂得更狠了:“我说,你妈就是个骚狐狸,生下你个小狐狸……”
这句话显然成功刺激了原沅,他眼底戾气横生,卡着戴扬脖子的手忽然一松,一伸胳膊,飞快地从一旁的小茶几上摸了一只满满当当的酒瓶子。
戴扬瞬间慌了,周围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原沅把瓶子狠狠地往下一抡,就要碰到戴扬的头时,却猛地被生生地握住了手腕。
原沅抓瓶子的手猝不及防地脱了力,手里的酒瓶迅速飞了出去,砸在了对面的吧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巨响,酒瓶子刹那间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酒精喷射了足足有几米远。
原沅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江行舟不说话,只是手上使劲,他的力气太大了,原沅此刻神思恍惚,几乎被他一只手就从地上拖了起来。
戴扬还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原沅下意识地侧目,只见江行舟此刻也正看着他,表情比平日里还要冷峻十分,眼神凌厉得让人如坠冰窟。
“得,又他妈玩儿英雄救美这一套,”戴扬躺在地上,边喘边笑了一声,“江行舟,你堂堂一个大学霸,怎么净喜欢捡垃圾?”
原沅踹在他的脚上:“你少特么胡说八道。”
江行舟低头看了戴扬一眼:“你搞清楚,我刚救的是你。”
他忽然松开了原沅的手腕儿,转身从一旁的吧台下面拾起了一块东西——是刚刚那只摔得稀碎的酒瓶仅剩的一段瓶颈。
洋酒华丽的玻璃片儿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阵幽灵般的蓝色,像块漂亮却冷硬的寒冰,和他冻若冰霜的面色如出一辙。
江行舟轻轻一抬手,把碎瓶颈掷在了戴扬的脚边:“你的头,拿好了。”
第26章 青蛙王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夜店之王们在深更半夜做些什么偷偷摸摸的事,从酒吧到学校后门之间,正好是一段长而窄的废弃小巷。
然而这会儿,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偷偷摸摸的氛围。
凌晨两点,巷子里空无一人,江行舟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原沅快步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学长。”
江行舟没说话,也没回头,原沅即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依然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一阵森然的冷意。
他是真生气了。
原沅一时间摸不清他是前几天的气还没消,还是被今天晚上的意外状况加剧了怒火,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新仇旧恨叠在了一起,这会儿同时爆发了。
但无论是哪种,对于江行舟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此刻最管用的肯定就是缠着他道歉。
原沅于是接着死乞白赖地追在他身后:“学长,对不起啊。”
尽管对方依然当他不存在,但原沅毕竟理亏于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委委屈屈道:“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行不。”
江行舟大概终于是被他叨叨得不耐烦了,语气生硬地反问:“你错哪了?”
原沅赶紧自陈罪状:“我不该喝多了酒在外面说大话,诋毁你的名誉。”
江行舟皱了皱眉:“还有呢?”
“还有……不该打架斗殴?”原沅抬眸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可是今天确实是他主动来找我的啊……”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江行舟就闻到了原沅身上那一阵若有似无的酒气。味道很轻淡,不是醉醺醺的那种,因此并不会使人生厌,但此时此刻,还是让江行舟心底的怒火燃得更盛。
“那你就拿酒瓶砸他?”江行舟蓦地转过头盯着他,“原沅,刚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这一瓶下去是要出人命的,你到现在还觉得全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原沅被他说得一愣,随即蔫了不少:“我承认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可他本来就欠揍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你也听到了,他说的那都是什么几把话……”
江行舟凝眉看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神倏地一闪。
注意到他目光的聚焦之处,原沅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果然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液体。
刚才忙着打架没发现,这会儿才猛地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刚要再抹,就蓦地被江行舟擒住了手腕儿。
“你就不怕发炎么?”江行舟的语气愈发凌厉,“你自己也知道你是靠脸吃饭的人。”
原沅大喇喇地一笑:“还不都怪这个傻.逼,告诉他多少次了,打人不打脸……”
江行舟的脸色依旧沉着:“跟我去校医院。”
原沅下意识道:“用不着,我以前打架也经常受伤的……”
话没说完,被江行舟的眼刀一扫,他就乖乖地把后半句吞了回去,小声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校医院的设施本来就没有多么完备,这个时间点,偌大的前厅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
医生看了一眼原沅的脸,八成也猜到是什么事儿了,给他们开了外伤药,让他们自己去病房处理。
两人进了病房,江行舟把门关好,站在一旁看着他。
原沅慢吞吞地拆开了棉签和碘伏,对着镜子,边蘸边颤颤巍巍地往嘴角涂。
他虽然打架的时候连命都不顾,但其实平日里怕疼得很,尤其害怕求医问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会儿冰冰凉的棉棒一碰到创面,原沅就觉得伤口一阵剧痛,疼得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他边嘶气,边一点一点地涂着碘伏。伤口疼,连带着手也抖,一蘸上立马就移开,如此往复十数次,小小的一块伤口,硬是还没涂全。
江行舟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走他手里的东西,把他往椅子上一按,就亲自上了手。
原沅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着眼睛看他,下一秒忽然感觉到伤口蓦地一痛,疼得他下意识地想往回缩。
但江行舟根本不理会他,动作精准又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涂好了,把棉棒往垃圾桶里一扔,送给原沅一个高贵冷艳的蔑视。
原沅总觉得江行舟涂药的动作都狠得要命,怀疑他是不是在趁机发泄火气。
他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学长,你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江行舟没理他,又撕了一块创口贴,一上来就精确无比地贴在了他的嘴角处。
原沅刚才光顾着疼了,这会儿才发觉,两人突然的近距离接触,让江行舟身上那股诡异的香气再次无比清晰地萦绕在原沅的鼻尖。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瞬间,嘴角居然都感觉不到痛了。
愣怔间,江行舟已经把桌上的碘伏和剩下的创口贴放进塑料袋里,拎在了手上。
一转身,见原沅还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他,江行舟没好气地问:“你今晚打算住这?”
原沅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校医院。
夜半三更的校园,四下里杳无人声,唯有秋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晚间的凉风扑面吹来,难得干爽不黏腻,行走其间,也有片刻的心旷神怡。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般柔和气氛的感染,江行舟的步子终于放缓了不少,原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学长,你听到我的语音……就赶过来救我了?”
“怕你做出来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连累我,”江行舟冷声道,“果然不出所料。”
语气依旧凶得很,原沅也不恼,乖乖巧巧道:“学长,谢谢你。”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乖了,”江行舟蓦地转头看向他,“原沅,我之所以答应做你的导生,是因为你说你想拍一部好作品。现在我不敢奢求这句话是不是出自你的真心,但我至少希望你能明白,导生的存在不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收拾打完架的烂摊子,更不是为了满足你那些幼稚的征服欲。”
原沅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更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不由得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反驳他:“我哪儿敢有什么征服欲……”
江行舟的脸色阴晴不定,语气又冷了几分:“得到高岭之花的心,然后再放在脚下肆意践踏蹂躏?”
喝醉的时候说出的狂言浪语和非分之想,此刻居然从当事人嘴里一五一十地重新讲了出来。饶是原沅脸皮再厚,也难免觉得丢人。
对方的声音却愈发低沉:“原沅,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你身边的那些小姑娘,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思陪你玩这些乱七八糟的把戏。”
原沅蓦地抬起了眸子:“我对你……”
不止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