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忽略他的话,易忱深呼吸调整自己,以免骂出口。“本来我想能加回你,既然你都说清楚了,那就不可能再加了,也别再联系,好吗?算我求你。”
易忱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毫不影响他说绝情的话,霍西临越哭越凶,蹲在地上不理易忱了。
易忱:“……”
霍西临哭得断断续续,“我真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就是,喜欢,你不信,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一次都不给。”
听他情真意切地哭,易忱愈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之前就觉得自己不该招惹周璟,现在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绝对不能再祸害一个人,也根本不可能重蹈覆辙。
“我跟周璟不一样。”霍西临说,“我不出轨,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辈子,一直对他好,如果我出轨,天打雷劈,我现在很认真,我也不小,我们也没差多少,六七岁?年龄也不是问题。你要是嫌我小,我改身份证,改成二十六总行吧。”
“……”
霍西临拽着易忱的裤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扯,哭好了,又问:“忱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你要是嫌我没钱,我就去赚,我好好打篮球,球队要招新了,我继续打球,当球星,只要打得好年薪可高了,我赚钱养你。”
像笨拙地追求心上人,说简单又质朴情话,他却不知对易忱来说,打动他的永远不会是“我养你”。
易忱保持冷静。
他太清楚霍西临这类人的手段,他们会示弱,会紧紧缠绕,会在你最放松警惕的时候,露出蓄谋已久的獠牙,咬住你的脖颈,让你再无喘息余地。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心软。
不能心软。
“我是男人,不需要人养。”易忱冷冷说道,“我们也绝对没有可能,懂了吗?”
霍西临干脆站起来,他眼圈都是红的,站在易忱的面前。
易忱莫名感到丝压迫感。
他被霍西临盯着,人很难直视这种目光。可易忱并没有退缩,他目光沉静如水,不说话,又好像说了很多。
读懂了拒绝的意味,霍西临说,“我不会放弃的。”
“你还要打球,你打得很好,就像你说的你会成为球星,所以不该为其他事分心。”到底是心软的长辈,又不自觉地拿出起鼓励下属那一套。
易忱就是这样,他不知道这种话通常会让人误会,比如眼前的霍西临就以为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可能。
“我不能分心。”霍西临说,“我有了目标后就能打得更好,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我就真的打不了了。”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同样的手段,一一于眼前重现。
他如果再跳进火坑,就是真的没皮没脸。
“忱哥,你加我吧,好不好?”霍西临软磨硬泡地恳求。
易忱冷硬到几乎残忍。
他摇头,“不行,我回去了。”离开原地。
只有霍西临被落在路灯下,看着易忱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了黑幕里。
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在一周后,易忱住进新的房子,距他公司只有四站地铁,非常方便。虽然房东便宜了每月五百,但他冷静下来想,还是有些贵,租半年后应该考虑换个更为实惠的。
跟周璟在一起的时候,对钱几乎都没概念。周璟带他出入“高级场所”,周璟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连他的都是。周璟好几辆车停在车库,有的落了灰也不见开……
以前易忱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他父亲跟在周父手底下做事,在易忱小时候,他们家称得上富足。
再后来易忱父亲出去单干,也赚过大钱,只是没有足够的经商头脑,破产了。周父念旧日情谊,对易忱一家是能帮则帮。
易忱父亲认清了自己没法单独做生意的事实,也就光荣地退休,过上了安生日子,每天养养花草,摆弄摆弄小动物,在老家的房子里过得十分开心。
易忱的房子是给自己买的,知道老两口也不住,就在那放着,任他们租给别人赚租金,赚些零花。
他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易忱母亲林慧芝给他打电话。
“阿忱,忙不忙啊最近?”
“还行。”易忱说。
他不像在外漂泊的游子,回家艰难。因为这“老家”确实离得也不远,也就在邻省,半天即可到家。林慧芝听他声音就高兴,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看看?让你爸给你做鱼吃。”
易父虽然没经商头脑,一手独家烧鱼却是人间美味。
易忱想了下说,“这周末吧。”
“好好好。”林慧芝喜出望外,顿了顿,继续说:“叫周璟一起回来吧,这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易忱陷入了沉默。
第11章
易忱是一个人回的家,易忱的父亲易向国扎进厨房做菜,林慧芝在大门口迎接儿子。当易忱进门,林慧芝向他身后瞟了瞟,“周璟呢?买东西去了?”
“没。”
林慧芝没听仔细,继续说着,“每次回来都买东西,花那个钱干什么呢,家里什么也不缺,你们回来就好了。”
这是易向国买的带院子的别墅,当时他生意亏本,也想过把房子卖了,但想了想,还是要给妻儿留个家,也就没动。满院花草由他精心照料,易忱路过时看花开得很好,就判断出了父亲最近没病没灾,不错。
到了厅内,易忱坐在沙发上也便直说了,“我和周璟分了。”
又像没听明白一样,林慧芝皱眉,“什么意思?”
“分手了。”易忱说,“感情不和。”
“啊。”短暂的叹息,饱含遗憾,林慧芝自己不能相信,“好端端地怎么就分了呢。”
易忱是早就向家里出柜的,那时他们都以为他还小,不成熟,也想过他后来会找女朋友。直到他把周璟带回家,林慧芝才认清事实。
周璟父亲那边不同意,于是闹得惨烈,周璟又是离家出走又因车祸住院,折腾了一年多,才让周璟父亲松了口,说是任由他们闹,他是不管了。
于是这几年逢年过节,周璟都来易家,也把他们当真正的“岳父岳母”,林慧芝一开始看他不顺眼,后来倒也挺喜欢,毕竟他也对自己儿子好,而且说句实在的话,周璟条件是不错,也不会让易忱受委屈。
在一起这么久,闹也闹过,好也好过,就这样分了,林慧芝觉得太过突然。
她不清楚,在易忱看来,分手是必然结果,只是早与晚的差别。
饭桌上,林慧芝也在努力活跃气氛,开些玩笑,哄易忱开心。一旁的易向国也听出了发生什么,沉默的他突然开口,“没事儿,再找一个,找个比他更好的。好小伙儿不到处都是,隔壁你刘奶奶的孙子回来了,也和你一样。海归有气质,个又高,一看就成熟。”
易忱大学离家,却也记得邻居奶奶,小时候他去她家玩,她头发花白,却盘的很整齐,和保姆一起住,儿子偶尔回来看她。
那时易忱就在想,是不是老了之后都要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直到死去。
刘奶奶今年八十七,身体每况愈下。易忱以前回来时会问问她情况,偶尔去看她,这次回来,易向国让他吃完饭就过去,说这时刘奶奶的孙子应该在家。
易忱拗不过父母,林慧芝拿着药包出来,推易忱往外走,“正好我上次托人给她配的足浴包到了,你说这每天泡半个小时,晚上睡觉时脚上穿袜子,快去吧。”
易忱茫然地拎着药包,来到了刘奶奶家门口。
摁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是保姆阿姨,上月才换的,易忱见过她买菜。
“你是……小易吧!”阿姨看他面熟。
“是,我是隔壁的易忱。”易忱问,“我来看刘奶奶,她在家吗?精神还行?”
“来来来。”阿姨欢迎他,一边带路一边说,“还行,这不最近几天小肃回来了么,还带回来了他朋友,有小辈儿在家能热闹不少,老太太心情也不错,吃得还多了呢。”
“嗯……”易忱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进了客厅,易忱就见到了传说中刘奶奶的孙子尹天肃。
和另一个年轻男孩儿。
尹天肃起身与易忱握手,又将一旁的人介绍给他,“这是我爱人姜屿。”
易忱微笑,“你好。”低头看见他无名指婚戒,闪闪发光。
刘奶奶从自己卧室出来,见到易忱,笑得眼睛眯起来,招呼他坐。易忱与她聊一会儿,把药包交给保姆阿姨,随后听刘奶奶问,“小易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易忱说,“不急。”
刘奶奶笑着,“你看看小肃都结了,没事儿,现在时代不同了,两个男人结婚也没什么,别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活得开心不就行了?你看他们不挺好的吗?”
易忱被投喂狗粮,刚吃完饭,有些撑,又要顺着老人家的意思说,只能道:“好,这就回去考虑。”
“这就对喽。”刘奶奶被阿姨催着去吃药,就让他们年轻人一块儿聊,说年轻人间有话题。
尹天肃今年三十,与易忱同龄,他在大学当老师,气质也符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