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周璟,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易忱说。
好像“以后再也没有”这几个字触动了周璟的神经,他发现自己十分愤怒,“行,你最好别后悔。”他说,想一想又补充,“除了我还能有谁喜欢你?”
就算没有,也不值得难过,早晚要知道一点,人生不只有喜欢来喜欢去。
易忱转身走了,他在心里轻声说了句,周璟,再见。
他自己一个人回家,周璟并没有跟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很晚了,易忱收拾东西,好在他必须要带走的东西不算多,这时才发现很多东西都可以割舍。
不过易忱总舍不得扔旧东西,就连购物袋都收起来,这种行为不止一次被周璟嘲笑,现在看满抽屉精心收藏的购物袋,易忱觉得确实没有必要。
人就不能囤东西,搬家时很难带走。
他去书房找自己买的书,本来想留在这,改天打包再拿,怕周璟误会他纠缠不休,就想带几本。难以取舍,有很多因为工作忙碌而没看的书,好像也不会再看了。
他只能一视同仁,哪本都不拿,最后行李只装了一个行李箱。他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刚去周璟家,带了个又大又破的行李箱,原来已经过了九年光景。
九年时间,足以让周璟长成大人了,而他走歪的那些路,就在这画上句点。
易忱又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本来周璟可以好好的,他不敢确定周璟的性向是不是被自己所影响,实际上,周璟也说过类似的话。
“易老师,你要对我负责啊。”稍稍长开的少年曾半开玩笑地将他按在椅子上,那时的易忱就在想,一切都是他的罪过。
如果不是他,周璟就还是那个发光的周璟。
*
“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啊,操!”酒吧里,周璟仰头而尽杯中的酒,荣枫把满的给他。
璟哥杀人他递刀,更何况是帮他倒酒。荣枫也不管周璟那量,只知道他想喝就要喝高兴。
“行,你这也够精彩的了。”荣枫说,“跟之前张昊约个姑娘,反被大雕萌妹日三天的事儿不相上下。”
“……”周璟尚有几分清醒,直言,“比不过。”
“那你现在什么情况,凉了?”荣枫问。
周璟:“我能凉?他们双双投胎我都不能凉,我他妈还要子孙满堂呢。”
不知道为什么,周璟赫然从荣枫眼中看出一行字,“牛逼啊兄弟”。
嘴炮打得再响也没用,周璟冷静分析后得出结论,“易忱跟我在这玩欲擒故纵,行,正好我也懒得见他。”
“那你不一举两得吗,还愁什么?”荣枫没明白周璟的点,他想了想说,“就是因为你那大学生坑你一把,这样,哥们儿叫人把他修理一顿给你出气,不就完了吗?”
周璟看向他,以眼神表示,违法乱纪不行。
两头堵。
“那就你自己吃个亏,反正他也算帮你一把,今后你不用再面对易忱,又恢复了单身生活,想去哪去哪想几点回家几点回家,不挺好?”
挺好是挺好,可周璟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回家。”喝醉的人想一出是一出,周璟突然起身,吩咐没喝酒的荣枫充当司机送自己回去。
路上,周璟仍满心烦躁地想,要是易忱还敢在他家,他就连人带行李全扔出去。
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易忱仿佛在看小学生吵架。
易忱:“给我看笑了。”
第9章
实际上,易忱做事的效率很高,分手当晚他住酒店,第二天下班他就已经在看房子的路上了。没错,还能正常上班,没有他,手底下那群刚毕业的实习生或许会出现种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差错。
白天的时候,他接到霍西临的电话。电话里的他说,想要见面谈谈。
易忱拒绝,顺嘴说出自己去看房的打算。
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
霍西临便顺水推舟,要和他一起去。
似乎真有事要说,本着早点解决烂摊子的原则,易忱同意了。
他们约在第二套房子的小区门口。霍西临穿着T恤和休闲短裤,一身干干净净的,露出笑脸。
“忱哥。”他还是这么叫,“房东来没?”
“嗯。”易忱点头,不一会儿,有车开过来,房东是热情爽朗的中年大哥,下车后就认出了和自己联系的易忱。
他带着易忱和霍西临一同去看房。
一室一厅,精装,十分干净的样子。近地铁,价钱适中,配备齐全,比之前那个老小区好不少。
“热水器洗衣机都是好的。”房东大哥说,“有什么坏的我能修,修不了给你换。”
易忱嗯了声。
房东大哥问:“听你口音听不出来哪人,你是出来工作才租房的?”
易忱这些年也算有积蓄,并在老家买了房,目前还在还贷。等到真的开始考虑租房的事,他才知道他已松懈了太久。过惯了安逸生活,就连租房都要精装,易忱自嘲着。
不过他是真受不了肮脏的卫生间。与上一个房子相比,这套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不是本地人。”易忱回。
按他这工资,怎么买得起房呢,他确实是普通人,跟周璟两个世界。
房东出去打电话,说悄悄话环节,霍西临跟易忱说,“要不就这个吧,我看挺好。等我大四的时候我过来帮你分摊房租啊,忱哥。”
“……”易忱简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要跟我一起住,为什么?”
“……我也得找房子啊。”显然是早知道他会如此问,霍西临准备得十分充分。
易忱说,“一间卧室。”
霍西临:“我睡沙发。”
易忱:“……”干脆不再搭腔。
等房东回来,易忱与他讨论价格,最终便宜了五百。他也不再拖,约定好签合同的日期,付了定金。
晚上,易忱随便找了家面馆,与霍西临坐下来面对面地谈。
霍西临说:“忱哥,我发誓我不知道你和周璟的关系,真的,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易忱坦然:“分手了。”
霍西临的眼睛突然亮了,掩盖住快要溢出来的兴奋,他又遗憾地说,“啊……”
易忱本来想说“和你没关的”,但确实是霍西临的出现,点明了一些他和周璟之间横亘已久的问题。
于是他说,“都过去了。”
“我和周璟是在我哥酒吧认识的。”霍西临说,“一开始他又让我去他公司玩又去看我打球,我还以为他挺好的,想跟我交朋友。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想……”很难说出那两个字,霍西临憋红了脸,“他也太看不起人了,以为我为了那点钱就能同意?”
此时霍西临所言真假,易忱已经不在意了。周璟想包养霍西临,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周璟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哪怕别人不给,他会努力。
没关系了,易忱不说话。
“他对你一点也不好。”霍西临眼睛都有些红了,他看着易忱低落的神色,只觉得抓心挠肝。想现在说,又怕说完后朋友都没得做,纠结了半天,低头说,告状一般可怜,“他还对我那样。”
像是来找自己控诉似的,易忱扯起嘴角,现在他又管不了周璟,总不能替周璟向他道歉吧。
“以后你也小心点。”想起昨天周璟暴怒的样子,怕霍西临被怒火无端牵连。
“对啊!”霍西临恍然大悟,“忱哥,你说他会不会把这些都怪我身上,说不定还说是我勾引的他?万一他找我麻烦怎么办?我害怕了。”
依他对周璟的了解,很大程度会哦。易忱不忍心告诉霍西临这个事实,只得说,“小心些,遇事报警。”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霍西临半开玩笑的语气哀嚎,“也不是本命年。”
随便一想,也知道霍西临不是心机小三,不然不能这个时候还这样。他的举动又奇怪,让易忱有些看不清楚。
他不咸不淡地安慰几句,末了说:“我以后也不会和他产生任何瓜葛,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也别说了。当然,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会减少,甚至没有。”
“为什么啊?”被易忱的直白冷漠所拒绝,霍西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
太眼熟了。
此时的易忱看霍西临,就像在看年轻版的周璟,是那么像。
也没人比他们更擅长扮可怜与揣着明白装糊涂。
“彼此体谅,我不想再和过去牵扯不清,你总会让我想起这些事。”
周璟说得对,骨子里的易忱是很冷漠的人,他可以冷静地说分手,可以冷静地拒绝周璟无数次,可以对刚认识的霍西临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面对他们的眼睛。
恰恰是这些冷漠,成了保护易忱的坚硬盔甲,让他在离开的时候,没显出半点狼狈。
“那你不想不就好了。”霍西临想法很简单,他知道自己喜欢易忱,喜欢这大哥哥,而且不是崇拜,不是欣赏,一切都可以化为简单的两个字,想“X他”,就想和他发生点什么,并且一直持续地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