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喜欢这样,看着傅予寒穿他的衣服用同款沐浴露洗衣液, 整个人都渐渐染上和他一样的味道, 心里那种隐约病态的占有欲便能得到诡异的满足。
“那就明天吧,”傅予寒没反对, “不过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拿。”
“嗯。”闻煜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咱们都带点东西才比较像私奔。”
“……”
傅予寒没忍住,偏头噗嗤一声,低低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好玩。”
冬末,窗外有呼啸而过的凌冽寒风。
温暖的室内, 暖黄色的床头灯照明下,他抱着腿蹲在地上,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家居服,低声在笑。
闻煜一身被闻自明激起的火气消散殆尽,心里再柔弱不过。他垂下眼,轻声问:“诶,小寒。”
“嗯?”傅予寒仰起头。
“你刚刚什么时候去找我的?”
“回家吃完饭就过去了。”傅予寒顿了顿,声音变得很轻,像是不好意思,“……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我。”
闻煜乐了:“你怎么这么聪明。”
“直觉罢了,再说……”傅予寒看了他一眼,“那次雍容给我下药……你不是也来救我了?”
“哦,对。”
不说闻煜都快忘记这事了,他琢磨了一会儿,冷不丁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我好像那时候就喜欢你了……啧,我真是个不诚实的人。”
傅予寒再一次笑出了声。
闻煜真的变了很多,他也变了很多。
天气预报明日晴,气温比今天高出不少。
三月了。
迎春花在积蓄着绽放的力量。
-
闻煜的手机几乎要被愤怒的闻自明打爆,于是他只好关了机。
但为了寻找一个能躲藏的地方,第二天在学校,他拿着傅予寒的手机到没什么人的厕所里给四哥打电话。
他们那群朋友里,傅予寒只有一个四哥的联系方式。
“喂,傅予寒?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电话响过半分钟。那头才响起一个有些含混的声音,四哥像是刚睡醒。
闻煜喊了一句:“四哥。”
“……小七?”四哥愣了愣,“怎么是你,你自己手机不能打吗?”
“跟我爸吵了一架,嫌烦关机了。”闻煜话音一顿,“四哥,你帮我问问他们……谁能收留我俩一阵?”
“啊?”四哥没听明白,“你遇上什么事了?”
闻煜家里的事,除了傅予寒以外,他没和其他人说过,但长时间的朋友或多或少知道他和家里关系不好。
这回闻煜也没细说,只说跟亲爹吵了几句,不想影响高三复习,需要找个地方过渡一阵。
这听起来是个正当理由。
“问题是不大,怎么都能给你找到地方住,”四哥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但为什么是两个人?”
“啊,因为,”闻煜的语气倒是很自然,像在和四哥讨论今天的天气,“我跟小寒在一起了啊。”
四哥:“……”
那边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
正当闻煜狐疑四哥是不是要说什么“我这边的某某某也对傅予寒有意思”的时候,听筒那头终于重新响起了四哥的声音:“果然啊,我就说你小子看着怪怪的。”
闻煜一愣:“我之前这么明显的吗?”
“是啊,他们是没见过傅予寒不知道,但是我见过啊!你小子平时看他那个眼神……啧啧,我想起来都要起鸡皮疙瘩!太他妈肉麻了!”四哥说,“上次咱们聚会的时候,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么?我就猜到了。”
“……哦。”闻煜笑了,“猜到就猜到了呗。”
“……”
“怎么?”
“你真是小七?”四哥疑惑道,“不是被人魂穿了吧?”
“不怼你你还浑身痒痒怎么着,别这么找怼啊四哥。”闻煜乐了,“咱们说话和平一点,帮我找个地方住吧——先说好,你那个工作间不行,实在太窄了。”
“……”
这回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最终,四哥低声骂了句:“操,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居然能把一个神经病变成正常人。
这句话放在以往,至少也得是“你那个破工作间不行,小爷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之类的。
他们那一群朋友里,大多都已有自己的事业,提供个暂住的地方不难,反而对闻煜的感情生活比较感兴趣。老四挂了电话把事情跟大家伙一说,众人纷纷表示想听八卦。
不过,听八卦也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的——
几人中,私人地盘最宽敞的就是开了两家酒吧有自己小楼的老大,陈非凡听说后直接问老四要到了傅予寒的号码,联系闻煜让他俩晚上过去。
“原来上次那个酒吧老板也是你们一起玩的啊。”傅予寒伸着脖子看他在桌兜里聊天。
“陈老板年纪最大,就叫老大。”闻煜跟他解释,“我们这一群七个人,按年龄排了个顺位,我就是最小的那个。”
“诶,煜哥,”傅予寒突然说,“你知道上一个叫‘小七’的人是谁么?”
“谁?”
“是七仙女里那个。”
“……”闻煜抬头,一脸无语,“傅予寒,你找死吧?”
“没有,我找操。”
闻煜:“……”
傅予寒:“……”
“我刚才突然大脑抽风了,不要搭理我。”傅予寒指着他,严肃地说,“说好了先高考的……大白天的不要乱想。”
“……谁大白天的先开黄腔的?”闻煜简直忍无可忍,磨着牙低声说,“高考之后你他妈给我等着。”
敲定了住的地方,再加上说错话,傅予寒撇撇嘴,很快便把脑袋缩了回去,掏出五三开始做题。
第二次模拟考试在这周五,他们的复习时间很紧张。
反而是向来进入学习状态很快的闻煜被他一句话说得心潮上涌,半晌没看进去书。
他盯着傅予寒专注地侧脸看了许久,郁闷地想,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都憋了多久了,居然忍心这样调戏他。
-
显然,闻自明并不是一个甘于被挑战的人。
即使公司的事务“日理万机”,但百忙之中,他仍旧抽出时间,给教务处的严主任打了个电话。
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第三节课下课时,闻煜被班主任喊去了办公室。
“闻煜,”优秀的有想法的学生叛逆起来最不好带,周文康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闻煜挑了下眉:“是我爸跟学校告状了?”
“你爸希望校方给你做一下思想教育,”周文康说,“作为你的班主任,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不管怎么说,即使成年了,你现在也还是个高三学生,离家出走这种事不太好。”
“但我没离家出走,我住学校附近,昨天他要求我回他那里去住,我没同意。”闻煜很平静地说,“周老师,我爸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觉得自己住更有利于我专心复习而不是应付他;况且,自高三转学到三中以来,我一向是自己住的,这并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可你搬回去也不会……”
“会,”闻煜打断他,一字一句道,“如果听我爸的搬回去住,我的成绩一定会一落千丈。”
他在“一定会”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是一句显而易见的威胁,周文康不由得皱起眉:“闻煜,就算和家长有矛盾,也不该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高三这个阶段非常的重要。”
“昨天严主任还在跟我提保送的事情。”闻煜突然道。
保送名额从上学期末就开始讨论,新学期伊始,也到了该确定的时候。
于情于理,闻煜刚替三中拿回来一个重量级竞赛奖项,又蝉联了自转学后所有的年级第一,似乎该给他一个名额。
保送不能选学校,纯属“卖方市场”,闻煜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不想保送,我打算高考。”他看着班主任,说得既轻描淡写又无比认真,“最终分数如何,学校的重本率能不能再往上增加那么千分之一,取决于我考得怎么样——而我,如果和我爸一起住,一定会被影响状态的,周老师。”
穿着好学生的外衣这么多年,他对一所学校看重什么再了解不过。
打蛇要打七寸。
闻煜垂着眼,隐约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优等生难搞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成绩好,老师拿他没办法。
最终周文康也没能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几句诸如“不要太偏激”,“不要做影响自己的事情”云云,便打发他先回去上课了。
但闻煜知道这还没完。
班主任只是先头部队,再怎么说,后面也一定会有教务处主任等着他。
于是他回去以后,在傅予寒询问他状况时,反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小寒,”他说,“你觉得自己二模大概能考几分?”
“500到550之间?”傅予寒有些莫名,“你问这个干嘛?”
“50分的区间是不是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