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综有点吃不准,考了才知道。”傅予寒说,“按最近的随堂考试难度……大概530左右?”
“唔,行吧。”闻煜点了点头。
“……你究竟要干嘛?”
“没事,”闻煜笑了笑,“我随便问问——刚刚班主任没说啥,就是我爸找了学校,他必须过来跟我谈一谈而已。”
他含混过去,傅予寒见他不想多说,有点轻微的不爽。
这种不爽很快就被第四节课发下来的试卷给赶出了脑海——高三的生活,就是在不间断的题海中度过的。
等做完一套试卷,时间早就到了饭点,再吃个午饭,哪有人还记得先前的谈话内容。
一天就这么过去。
闻煜对“私奔”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一到放学时间,他就撺掇着傅予寒回家收拾东西。
他俩做贼似的一边观察周围的车辆,一边溜进闻煜家拿到他的行李;出来后便一起去傅予寒家。
傅予寒找出自己多年未用的行李箱,抓了些常穿的衣物塞进去,打包。之后,两人拖着箱子到小区门口打车。
老大今天在家,也就是傅予寒曾去过一回的那个装修风格别具一格的“酒吧二楼”。
与夜里不同,白天的酒吧大门紧闭,周围十分清静,两人下了车,闻煜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过去,不多时就有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从小门里面出来,迎他俩进去——正是老大的男朋友。
“你们来啦?”有过“同扛醉鬼之情”,男人冲傅予寒友好地笑了下,便来帮他俩提箱子,“上去再说吧。”
傅予寒手上两个箱子,只递过去一个。
“你们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啊?”上楼时,男人问了句。
傅予寒冷声说:“那得问他了。”
开玩笑,闻煜这个大少爷,“逃亡”一次居然整理出来三个大行李箱,看得傅予寒简直一口老血要吐。
“我哪知道,理着理着就这么多了,都是必需品,又不能不带。”闻煜自己也怪委屈的。
男人接了一句:“习惯就好,小七生活就是精致。”
傅予寒扯了扯嘴角。
他也只能习惯了——自己选的男朋友,再怎么样还不是得宠着?
白天,那个风格强烈的客厅没有开灯,显出几分落寞;男人带他们走进去,开启其中一扇房门:“我跟非凡住楼上主卧,这间客房空着,提前打扫过了。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
说到这里,男人的话音顿了顿,又道,“非凡一会儿就下来,说有事要找……小七。”
“我?”闻煜正在打量房间,闻言便是一愣,“找我干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男人朝上掀了下眼皮,无奈地耸肩,“他主意大得很——你得去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人在外地,一天一更最多了,加更无力,见谅。
第84章
陈非凡是个懒人, 闻煜每次见他, 不是在睡觉就是窝在沙发里小酌。据说是因为年轻时玩够了,后来做生意又忙,以至于私底下越来越不爱动惮的缘故。
男人告诉闻煜, 陈非凡这会儿刚从床上起来,在洗漱。
闻煜:“……”
傅予寒:“……”
现在是傍晚,他俩都放学了, 这个时间才起床,从各种意义上都是件很厉害的事情。
“不过你可以直接上楼找他。”男人说。
三楼是老大和他男友的私人空间, 闻煜从来没上去过, 得到允许也有点意外,他下意识地看了傅予寒一眼。
“那你去吧。”傅予寒抬了抬下巴, “我把东西收拾下。”
闻煜东西多生活技能又低下,理出来的个人用品好些最后都是靠傅予寒帮他塞进箱子里的。
虽然其实闻煜并不希望这样。
他抽了抽嘴角:“你放着吧,等我回来一起理?”
傅予寒冷笑一声没说话, 像在嘲笑他的能力。
“你就是仗着还没高考在搞事。”闻煜指了指他, 不爽又无奈地走了。
傅予寒挑了下眉。
男人等到闻煜出了二楼的小门,才低头笑了两声:“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傅予寒目光倏地一收, 长睫下落又抬起,视线犹豫。
“不能说的话没关系, ”男人倒是善解人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也不是。”傅予寒咬了下唇,他忽然意识到这人是闻煜朋友的男友。
熟人,同类。
说一点尺度大的玩笑似乎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傅予寒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 天性里就没有“自来熟”这种属性。
但,他想,这是闻煜的朋友圈。
闻煜的朋友圈。
闻煜的朋友圈。
默念三遍。
呼。
“就是……”他试着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我们说好了高考前不做……那什么。”
“噗,”男人一听就笑了,乐不可支地,“你们忍得住?才几岁。”
“吃点甜点,不吃正餐。”傅予寒把箱子打开,往外拿衣服,“……不然万一弄伤了还耽误学习。”
而且,闻煜的原话是——“算了,不能让我开荤,自制力不太行。”
虽然傅予寒不明白这个装模作样一等好手的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自制力不行,但他后来转念一想,说不准他也忍不住。
喜欢的人在身边朝夕相处,这种事一开闸或许就是洪水倾泻而下。
不过这种话他就没说出来了,太……臊得慌。
傅予寒借垂眸的动作掩饰自己微妙的尴尬。
男人抱着胸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唔”了一声:“这好办,回头可以让老陈好好教教他——对了,你们谁上谁下?”
“……”
哥,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我随他。”傅予寒含混地说了一句。
“那你脾气挺好,”男人说,“我和老陈年轻的时候还为此打过架。”
“……”傅予寒抽抽嘴角,“太夸张了吧?”
男人笑了笑,想起久远的故事:“年轻嘛,气盛,那时候总打架。别说这个,我俩连住在一起谁下楼倒垃圾这种事都打起来过。”
“我跟闻煜刚认识的时候也不对付。”说到共通的话题,傅予寒放松了一些,跟着浅浅地笑起来,“也差点……打起来过。”
“差点就是没打起来嘛,我们那时候是真打。”
傅予寒不太擅长找话题,男人却是个能聊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前的故事,竟也聊了下来。
-
闻煜沿着楼梯向上,走到了另一扇小门前,伸手推开。
三楼的布置和二楼截然不同,充斥着美式工业风和涂鸦风格的装饰。闻煜进门就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嗡嗡”的声音。他循声而去,看到老大在洗手间里拿着剃须刀刮胡子。
老大看见他,冲他招了下手;闻煜就在门口站着,等他刮完才说:“你起得会不会太晚。”
“我又不用上学。”老大拿乳液擦着刚刚刮干净的下巴,轻嗤一声,“不上学不上班就这么快乐,以后你会明白的。”
闻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不想在这种事上被老大鄙视,闻煜很快扯开了话题:“你找我?”
“啊,”老大抬了抬下巴,“说说看吧。”
“什么?”
“说说你的感情生活啊。”老大笑着说,“我挺厚道了,上次你来我这里喝了七瓶酒的故事我可还没告诉他们。”
闻煜:“……”
他不带什么感情地笑了下:“那谢谢您啊。”
“不客气。”老大从善如流地接上话茬,从洗手间走出来,往阳台方向走。路过茶几时,他顺走了一包开过的香烟和火机,往自己嘴里塞一根,又回身给闻煜递了根。
闻煜下意识抬起的手放了回去,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不抽了。”
陈非凡嘲笑他:“有家室了是不一样啊。”
闻煜跟着他走到三楼的小阳台,就这么一会儿,夜幕已经降临,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如银河星毯般在眼前铺开,那么亮,那么远。
他的心里很静,沉吟片刻说道:“我自己也不喜欢抽烟。”
陈非凡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勾起个浅淡的笑,给自己点了烟:“居然也有听你承认的一天。”
“以前我只是想和我爸对着干,”闻煜的视线落在远处,“但是他告诉我……希望我‘真实一点’。”
“那你这个对象找得不错。”说到这里,陈非凡顿了顿,“诶等等,虽然我觉得没有意外但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是上次你在我这里哭天抢地想追的那个没错吧?”
“……我他妈什么时候‘哭天抢地’了?”闻煜无语,“是那个没错。”
陈非凡点点头:“哦,那就好——说你对象吧。”
被这么一打岔,闻煜哪里还有继续说的心情,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以前我想和我爸对着干,但是从来不敢正面顶撞他,但是这次……你看,我跑出来了。”
“跟你爸吵架了?”陈非凡挑了下眉。
“嗯。”
治疗一个伤口的最快方法是把周围的烂肉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