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说汉话不好,听还是听得懂的,尤其是叶予白这种又慢又故意气人的话,他哇哇叫了一声,朝着叶予白就一刀砍来!
白玉堂眼底寒光一闪,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快的。
刀在空中轻轻一划,力道并不算大却是极巧,那人冲过来的瞬间,白玉堂将身子一侧,同时刀刃向下劈了下去!
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经过那人身子的时候轻轻一偏,那人悄无声息地倒下了,碰触到青石地面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双目圆睁却是没了气息。
白玉堂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刀,刀上寒光如新,没有一丝血迹。
他满意地将刀一收,看着眼前的人淡淡道:“下一个。”
那些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大在一瞬间就死了。
刚刚还在满面威风地说着话,不过片刻就没了半点气息。
这样的情形让他们根本接受不能,甚至于有些过于惊悚了……
“你们……你们……”后面的人觉得有些腿软,他们可是真真正正的人,又没被洗脑,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没命了。
记得之前西羌三王子让他们来的时候,也没说是要来送命啊?
叶予白和叶子青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一人拿剑架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往后一转:“别动,再动就直接把你的脑袋削下去。”
那些人被惊呆了!素来听闻中原人脾气好性子好,怎生一个两个都和那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一般?!
叶予白心底却是有些转不开去,很显然,这并不是西羌族精锐的队伍,故意将他们放进来,然后给他们这样一群人来对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当真看到了他们与药人的对战,没道理眼下就这样鄙视这一群人的实力。
想到这里,叶予白冷声问道:“谁给你们的命令,他在哪里?”
“是三殿下啊,”被他架住脖子的人几乎要被吓死了:“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不来就没有解药我就来了啊……”
这些时日他们都被西羌族的毒药折腾的不行,叶予白在听到毒药的一刹那往后退了一点:“什么解药?”
“我们西羌人,从五……五年年前就要开始服药,每个月会给你一次解药,如果不吃的话,会……会腐烂而死。”那人结结巴巴道,眼底尽是痛悔。
“不对,”展昭忽然道,他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眼底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派你们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那人面如死灰,半晌方才开口:“你们自从进了这地下……就已经中毒了。”
叶予白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心悸,再想起没来由的眼前昏眩,好像莫名明白了什么。
“是同一种毒?”叶予白平静问道。
那人胆战心惊地颔首:“是,大人,大人不要杀我们!”
看着他们痛苦流涕,叶予白却没有叹息的心思,他转头看向展昭和白玉堂,眼底有些歉意,深深鞠了一躬:“抱歉,似乎是我连累展兄白兄了。”
展昭静静地看着他,他伸手将叶予白扶了起来,眼底却依旧是温润浅笑:“没关系。”
“我回去一定请人好生调理,一定可以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叶予白认真道。
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李慕嵊的脸,他还记得来之前,自己曾经对李慕嵊说过,我会回来。
李慕嵊还在那里等着。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去。
叶子青静静地看着他们,眼底忽然有些湿润,她望了望天,忍不住就有些想叹息。
她很少叹息,这么多年跟着玉罗刹教主,她学会了太多玉罗刹的习惯,比如说对事情毫无所谓。
已经很少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了,可是在她遇到叶予白和李慕嵊以后,在她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以后,竟然也会莫名觉得钦羡。
羡慕他们之间的默契,羡慕他们在一起,就可以无所畏惧。
叶子青强迫自己收回心思,拍了拍叶予白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多情绪,只笑了笑道:“别担心,回头我问问师父。”
“多谢叶姑娘。”叶予白认真道。
那一瞬间,叶予白的样子安静而温和,竟是让叶子青微微怔了怔。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她一直以来以为的那个叶予白,和真实的叶予白还是有点差别。
那么真正的叶予白是什么样子的呢?
或许只有李慕嵊才知道,才能看到真正的那个叶予白所有的好。
所以就算等待,亦是无怨无悔。
☆、第三十七章 叽叽回家了
他们将那假的曹炎烈拖着,再加上一群战战兢兢的俘虏,这才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去。
前面的路因为有俘虏带队所以走得异常顺畅,直到几人看到了光明,却还有一种恍惚感。
“到了?”叶予白问道。
俘虏面面相觑:“是。”
叶予白吸了口气往外走,刚一出门就怔住了,因为面前尽数都是长兵,对准了刚刚从洞里面爬出来的他们。
为首的一个就是习子渊,他看了叶予白良久,然后将长兵一抛面上狂喜:“您们回来了!”
叶予白眨了眨眼,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这位和自己关系这么好了,然而他到底还是微微笑了笑:“嗯,我回来了。”
习子渊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上来拥抱他一下,示意人们将俘虏接走,这才正色问道:“您们还好吗?”
“说来话长,”叶予白没打算平添他们的担忧,只淡淡问道:“慕嵊呢?”
“将军在中军帐中,”习子渊道,一边向后面假的曹炎烈将军看去,一边小声道:“最近军心不稳,将军也是一直在想办法。”
叶予白明白,他不仅明白,甚至还带来了新的麻烦。
第一次,叶予白有些忐忑了。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展昭和白玉堂,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劳烦展兄白兄了,”叶予白直起身来对习子渊道:“帮我给二位大侠寻两个帐子可好?”
习子渊刚想动弹,就见白玉堂伸出手淡淡道:“一个就好。”
叶予白有些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展昭,展昭的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像是猫儿受了惊一般。
白玉堂重申了一遍,依旧是平静的语气:“一个就好。”
这一次换了叶予白摸摸下巴点了点头:“习将军听白大侠的就是。”
习子渊看了一眼叶予白旁边的叶子青,眼底掠过一丝犹疑,到底还是颠颠地引着白玉堂展昭跑了。
这下只剩下了叶予白和叶子青二人,叶子青看了叶予白一会,便微微笑了:“我没有看出来,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
叶予白微微挑起眉梢,似乎是很感兴趣地问道:“怎样的人?”
叶子青笑了笑:“很……可靠。”
叶予白没再说话,他引着叶子青往中军帐中去,心都要跳出来。
从前那么多时候,他和李慕嵊一个人在天策府,一个人在藏剑山庄,却也没有现下这样的感觉,几乎就像是那书中所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怎会如此呢?叶予白望了望天,觉得很是惆怅。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是那些个姑娘家一样戚戚然起来,叶予白晃了晃脑袋,决定不继续想下去了。
不就是好像有点动心思了么,哼……
叶子青在旁看着,心底只觉有些好笑,她还记得刚来这里的叶予白,莫名掉在了山崖下头,全身都是血。
那时候将人救了,似乎也是得了师父玉罗刹的授意。
青年刚刚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茫然,瞳仁都是空洞的,他爱笑,那时候却也不怎么笑出来,只是温文尔雅的,像是一个富家公子。
再然后,他说他要试着去找找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再次见到他和李慕嵊站在一起的时候,叶子青就知道他找到了。
因为那时候的叶予白,眉眼之间是分明的无忧无虑与跳脱,带着从心底而生的欢喜。
想到这里,叶子青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把了一下脉,见叶予白停住了便道:“你不用担心。”
叶予白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没听懂,叶子青很快补充道:“这种药我之前从师父那里听过,到时候回去问问就是,就连着那古城也是一样。”
叶予白大喜过望,对叶子青客客气气地鞠了个躬:“多谢叶姑娘。”
叶子青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微微含笑。
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一个这样的人,叶子青想着。
可惜……她看着欢欢喜喜进屋去的叶予白,没奈何地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李慕嵊!”叶予白喝道。
李慕嵊正坐在桌前喝水,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看上去竟似是许久不曾舒展一般,而他的目光也是死死定在了眼前的地图上,一眨不眨。
叶予白狐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认出了那地方。
那是凌阳的地图,而李慕嵊已经将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涂出一大块墨迹,不怎么好看,有点触目惊心。
叶予白看了一会,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了,他往前走了几步,猝不及防地被李慕嵊一把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