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些个药人反应却是奇块,他们就像是有意识一般径自向后退去,躲开了叶予白的招式。
叶予白一招未中,索性直接换了个方向,照着药人的腰部横扫而去,这一次他用了十分的气力,势必要将人打倒在地!
似乎是看出了叶予白的攻击方向,那些药人面面相觑,竟是径自向后跑去。
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直,就和那天白玉堂和展昭见过的一般,关节都像是僵化了。
叶予白想都没想就开始追,追了几步觉得不对,耳边传来展昭的疾呼。叶予白再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阵法之中,这阵法实在是精妙绝伦,他成为了唯一的阵眼。
而旁边的药人却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朝着叶予白缓缓微笑。
那笑意看上去有些慑人,最中心的一个药人慢慢开口了:“你和我们一样。”
叶予白眨眨眼,非常认真地反驳:“不,我和你们不一样。”
那药人似乎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被包围的人竟然还有力气反对,只好重说了一遍:“来了这里,你就和我们一样。”
叶予白乐了,他一边探索着出口一边调戏药人:“不一样不一样,你们太笨了。”
那药人听不懂,却也能从叶予白的神情之中感觉到他的意思,他非常愤怒地重申了一遍:“你回不去了。”
这一次叶予白沉默了,他的眉眼清朗,沉默良久方才缓缓笑道:“不,”隔着很远,展昭却莫名看得见叶予白眼底眉心的坚持:“我要回去,因为有人在等我,你们也一样。”
我们都要回去,因为我们的家里,还有人在殷殷期盼。
等待着我们回去,那地方才能叫做家,少了一个都不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展昭便微微笑了,他一边和白玉堂扫荡着周围的药人,一边指点道:“你自己就是阵眼,最好的办法就是就阵而动。”
叶予白还在琢磨着什么是就阵而动,就发现那些药人已经开始动弹了,他们每个人的路线都是一样的,阵型一直保持着,却是向中间一点点收缩起来。
叶予白懂了,他展眉笑道:“呦!还想包围我啊,我告诉你们,你们包围了我,你们就惨了。”
很显然,药人根本想不通什么叫惨了,只是那一瞬间,叶予白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某一次,李慕嵊似乎就是和他一起,他们在藏剑山庄捉迷藏。藏剑山庄的建筑方方正正,彼时的他们在里头跑来跑去,藏在树丛后面的叶予白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立刻就炸毛了,回手一重剑拍过去……
那时候的李慕嵊是怎么样了来的?
好像是一声不吭就倒了。
他昏迷了很久,似乎是童年时受过最重的一次伤。
连李承恩都来了,当时的叶予白被吓得脸色发白,一直在李慕嵊身旁守着,一动都不敢动,两个小娃娃的手覆在一起,叶予白恨不得将所有的热量都传送给李慕嵊,让他稍稍舒服一点。
当李慕嵊醒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师父,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
叶予白当时唰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他从来没有哭过,却只有在那一次,眼泪止都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就那一次,李承恩和叶英说:“别责怪叶予白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巍巍霸气,叶予白恍惚之间能看到未来李慕嵊的模样,而他的声音却是沉沉含笑的:“他们将来,或许就像是你我一般。”
那时候的叶予白,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他只能握紧了李慕嵊的手,活生生像是一个二货。
刚刚苏醒的李慕嵊,差点被他给哭晕过去。
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从那个世界离开,却在这个世界重逢。
就算是为了重新牵住他的手,也绝对不能在这里面把命给送了!
转圈圈什么的,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大藏剑么?!
叶予白非常霸气,拎着重剑就紧紧跟上了阵型,他随弯就弯,就跟紧了旁边一个药人的动作,直到他们将自己团团围住。
叶予白将重剑握紧,眉眼一凛就开始旋转。
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风来吴山转起来的瞬间,叶予白扬眉笑了。
总有那么一个时候,你绝对不想输。
而你手中的剑,只为了保护。
不知过了多久,他能看得到药人狼狈地跌倒,甚至还有人摔晕过去。
叶予白想,这或许是最长的一次风来吴山,几乎要将他给转晕了。
好在所有药人倒地的下一秒,有人将他扶住了,是展昭。
他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许,语声却是含笑温雅的:“没事吧?”
叶予白勉强站稳,将重剑往地上霸气一插:“无妨。”
他微微挑起唇角,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这地方尽数都是机关,”白玉堂四下看看,“想必我们在这里的事情,藏匿于此的西羌皇族很快就会知道。”
“知道也好,”展昭一手扶着叶予白,眉眼之间掠过一丝不满:“藏头藏尾的鼠辈,若是敢露头却是好事。”
此时的他们尽皆有些愤怒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眼下,他们需要一个解决的途径。
从最开始来到西域就是如此,他们从未和西羌族正面交战过,他们更习惯于隐藏在暗处,趁人不备冲出来打一棒子,再偷偷摸摸地潜回去,这种感觉让人大为光火,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这一次或许是好事,”叶予白含笑道:“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中了他们的下怀,定然能够见到他们才是。”
他的头还是有些发晕,却还是撑着走到了曹炎烈面前:“将军。”
叶予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也正是因此,他没有直接去解开曹炎烈的绳索。
曹炎烈头低低垂着,似乎是已经失了神智。
“在我们来之前,或许他已经被下药了。”叶予白这样说。
展昭微微蹙起眉头,就听白玉堂淡淡道:“打晕了丢出去怎么样?”
展昭一挑眉伸手拦下:“自然不行。”
白玉堂有些无可奈何:“如若是不行,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将他弄醒了问话。”
老实说,白玉堂一直是不怎么喜欢曹炎烈这种人的,他总是没什么主见,在边境待了这么长时间无功无过,似乎是个中庸派的人物。
和李慕嵊全然不同,李慕嵊骨子里头有江湖血性,若是依白玉堂的感觉,李慕嵊才是自己人。
叶予白也有点头疼,他往下凑了凑试图去掰开曹炎烈的下巴,不妨曹炎烈浑浑噩噩地醒来,一口就咬住了叶予白的袖子。
叶予白:……
展昭和白玉堂默然望天。
叶予白使劲拽,奈何曹炎烈就像是真的失去了神智一般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那什么,”叶予白试图和他打商量:“你张嘴我和您说话,曹将军?”
曹炎烈愤怒地盯……
饶是此时此刻叶予白真的非常倒霉,展昭还是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他偏开头去掩饰尴尬,一边非常诚恳地说着:“叶兄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李将军的。”
叶予白:……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不过再说回来,他咬我袖子和李慕嵊有什么关系?!不对是非常有关系李慕嵊你要给我报仇啊喂!
纠结半晌,最终叶予白还是咬着牙开始扯。
奈何这一次曹炎烈将军那真是异常地坚持,他死命咬住了叶予白的袖子,几乎是要将他扯断一样的力气!
叶予白沉默片刻:“我觉得,西羌族人真的挺缺德的。”
展昭忍笑:“怎么?”
“因为他们想让我成断袖啊!”叶予白非常郁结,简直想哭一哭。
展昭没有说话,他只是仰起头看了看天,果断无比地一挥剑。
剑过之处,叶予白的袖子霎时断了。
不得不说,展大侠的剑那真是又快又准,绝对无痛。
叶予白怔忪半晌,最后只好接受了自己断袖的事实,默然看着曹炎烈:“曹将军,我真是不能将您放开了。”
曹炎烈依旧在拼死挣扎,那样子有些慑人,竟是将他们彻底当成了敌人一般。
“我……”叶予白纠结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将曹将军打晕吧。”
事到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个办法,叶予白无奈,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被西羌族牵着鼻子走,然而却也当真没了别的可能。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默然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拍脖颈?”
“嗯,”展昭比划了一下:“不要太使劲。”
白玉堂叹了口气。
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对展昭的印象和大家没什么区别——
温朗如玉的南侠,拥有着为国为民慨然气度。
而相处久了,好像就愈发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他的狡黠,比如说他有时候的捉弄心思。
也正是因此,才愈发形成了眼下这个有血有肉的展昭。
白玉堂眉眼之间掠过一丝微光,长刀霍然拍下,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人瞬间就不动弹了。
叶予白看了一阵子,啧啧感叹:“展大侠和白大侠的动作很像,简直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