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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和平分手 (茶深)



阿麦满口答应,“好的好的,别为了这种破事影响心情,好好休养。”便挂了电话。

那是个已经很长时间不会出现在江寻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一闪一闪照亮他的脸庞,上面写着“闻笛”。

江寻沉默了一阵,轻轻吐了一口气,才接起了电话,“闻笛,怎么了?”



27.别跟我来这套

“我已经知道你去医院的事了。”

江寻心里晃了一下,想换个手拿电话,抬起来才发现那只手手背还扎着针。他感觉喉咙发干,一股很浓的药水味,情不自禁咳了一声,欲盖弥彰,“什么意思?”

何闻笛为什么会知道。明明最不想让这个人知道的。江寻突然感觉徒劳,折腾了老半天,结果还是这样。失望抽空了他身上的力气,他扶着那根细细的吊瓶杆,有些站不住。

何闻笛显然被他的垂死挣扎激怒了,“江寻,你有必要吗?”他听见电话那边咣当咣当的声音,料想何闻笛已经气得满屋子乱窜了,从前他就这样,心情不好就坐不住,跟点了引信的小炮仗似的,先把自己给点炸了。

江寻说:“不是什么大事。”

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何闻笛沉默了一阵,说出来的声音非常泄气,江寻甚至可以想象他垂着头耷拉着肩膀定格在房间中央的无奈样子,何闻笛曾经跟他形容过那种泄气的感受——像是被摔进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棉花枕头里。

“那什么叫大事,世界冠军古道热心陪女解说去打胎?”何闻笛昏头昏脑从漫天飞絮的枕头堆里爬起来,换了个语气,他不再生气,但是也并不高兴。

江寻眨眨眼,感觉自己脑子卡壳了,“什么?”

“你不会真喜欢女的吧,别坑我啊大哥,你爱当接盘侠就当我没打过电话。”何闻笛一口气说完,就要挂。

“诶,等等。”江寻说,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你误会了。”

“外面现在是不是在说,我是陪小鸢去打胎的?”江寻思考了一下,推测道。

“不是真的吧?”何闻笛拔高了一点音调,假意玩世不恭地问。

“当然不是。”

“噢。”何闻笛满不在乎闷声闷气地答道。

“孩子不是你的吧?”

“不是。”

“那姑娘呢?”

“也不是。”

“那你们去医院干嘛啊,陪她去整容?”何闻笛干笑道。

江寻不做声。

“喂喂,不会被我猜对了吧,你陪她去整容?”

“我没有陪她,是在门口遇见她的。”

“哦,那你来这边干嘛啊?”

江寻沉默。

何闻笛又干巴巴地笑起来,“别啊,你别说是来蹲我的,我可不信。”

何闻笛正在和八两玩球,他在沙发上把球丢到远处,八两再屁颠屁颠捡回来求他再丢。何闻笛站起来,软球捏在手心里,八两见他不动了,绕着他转了两圈,何闻笛分不出心思去理它,走了几步躲开了,八两只好立起来扒拉他的裤腿。

“你别跟我来这套。”他对江寻说。

“不是的。我有别的事。”江寻说,“之前七星路的烧烤不是挺好吃的吗,我过来看看出没出摊。”

何闻笛缓缓抬起胳膊,轮圆了把球狠狠地摔出了阳台门,好像是砸到了他妈的花盆,叮叮咚咚一阵响,八两在阳台呜呜乱叫,总算不来烦他了。

骗子。

“没什么事了。”何闻笛掐掉了电话。他本还想着,反正他家在附近,江寻还真来他家吃过饭,帮人做个不真不假的证词,也算念在旧日情分上抬江寻一手了……

江寻这个骗子。

人间不值得。

人间不直的何闻笛正躺倒伤春悲秋,他妈一回来,就被他妈吼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何闻笛!你自己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何夫人在阳台上面对栽倒的茉莉和瓶瓶罐罐痛心疾首,十分抓狂。

何闻笛撒谎不眨眼,“不是我,是八两。”他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进屋一秒锁门,任他妈在外面狂风骤雨,好像被骂一顿反而没那么郁闷了。他哼着歌上机打休闲小游戏,顺便补直播时长。

今晚看直播的观众比平时多几个,看他打单机泡泡龙,七嘴八舌当事后诸葛亮。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问最近看论坛了吗,显然是诱何闻笛出来搞事情,何闻笛专心致志控制罗盘方向,瞟了一眼那行弹幕,说:“看了啊,瞎扯的呗。”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出口,弹幕如暴雨一样哗哗地涌来。

“江寻去我家吃饭呢,回去的时候碰见小鸢的。”何闻笛面无表情地说,游戏界面上他弹错了一颗珠子,连锁反应使得机关又压下去一层,满屏的蓝色印在他眼睛里,他啧了一声。

不过已经没人关心他的泡泡什么时候会消失了。

论坛里立刻飘了几个新鲜出炉的帖子,“报——wind出来澄清了!大家洗洗睡吧”。



28.想拿冠军有错吗

江寻握着手机站在栏杆边发愣,垂下头去,慢吞吞地推着杆子往回走。他站的那个角落刚好是一个风口,当时并不觉得冷,回去反而如同坠入一个暖沉沉的薰笼里,而他手脚都是凉的。他终于想起要给阿麦回电话,阿麦一接电话就说嗨呀你以后不要理这种小事了。

江寻问:“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麦说:”不是已经解决了吗?wind说话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咯,诶这是你的人情还是小鸢的?”

“什么人情?”

“wind刚在直播的时候说你是去他家吃饭的,怎么,你们没通气吗?”阿麦吓出一身冷汗,幸亏小鸢经纪公司还没动手,否则越描越黑清白都变不清白。

“没有啊……”江寻说,他看着瓶子里的药水快要滴完了,伸手按铃叫护士。

阿麦语气认真起来,“你住院的事,告诉他了?”

江寻冷笑,“怎么可能。”

“就得亏是他,全电竞圈都知道他恨你入骨,rank遇见了追着你都要极限一换一,他出来说话大家都觉得是真的。可是你傻不傻,这种事能瞒一辈子吗?”

小护士赶过来,抽出口袋里的胶带三小五除二替他拔了针,附带一个好好静养别到处蹦跶的眼神,江寻老老实实认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背,也许是这段时间打药水打多了,上面血管嶙峋发青,他虛张了下手指,竟然不能确定它还能不能用上劲。“我不要一辈子,我只要这一年,这个赛季。”

“诶……”阿麦在那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电竞选手都是偏执狂。”

江寻笑了,想说你不懂,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语气熟悉,突然想起那架停摆的电梯里,何闻笛也这么说过。

“说了有什么用,说了也晚了,我告诉他,让他内疚,对我有什么好处?”

阿麦和大多数电竞经理人不同,他是跨领域跳槽来的,原来据说在某律所给有钱人打离婚案的,说出的话也一股老娘舅风,“这不是内不内疚的问题好吧,江寻,你们两个人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是为冠军去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寻说:“那可多了。我腰伤怕动摇军心战队内部你们都不敢公开,我去跟何闻笛说,疯啦?”

“行了,我不管你们了,就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嘛,你自己掌握个度,还有好好休息,等回头叫司机去接你。报销的单据别弄丢了。”

“好的。辛苦了。”江寻收了线,仰倒在病床上,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何闻笛的一次争吵。那时候其实已经有了分手的预兆,裂缝宛如有实体,每当他们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便在他耳边滋滋啦啦地生出越来越大的枝桠。他明知道是那样的,只是他总是掉以轻心,自视甚高,觉得何闻笛刀子嘴豆腐心,何闻笛一副柔软心肠,不会提分手。

结果分手来得非常猝不及防。

甚至他们都不在同一个地方,何闻笛在场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江寻请假去看腰,刚拿着诊断单走出医院的大门。他之前被空调砸了,过了几天印子消下去,可是总觉得里面有根筋扭着了,当时没在意,该吃吃该睡睡该熬夜熬夜,等到有一个晚上他被疼得一声冷汗,突然发现自己快要脖子都动不了了,去诊断说是没恢复好,已经变慢性了。

何闻笛说:“分手吧。”

江寻只能说好。其实他那时候有刹那间的阴暗,想着难道是何闻笛已经知道了。

可是后来又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何闻笛怎么知道,何闻笛知道,说不定就不会分手。何闻笛那样一副柔软心肠。

如果何闻笛不提分手,他也许会揣着这张诊断单,回去好好跟他说,也许两个人患难见真情,就破镜重圆了。可是分手之后再去要对方的怜悯,像什么话,他是去和何闻笛讨债的吗?江寻觉得那种情形下还去跟何闻笛说因为打架我伤着了没准要退役,十分之没有意义。

所以3V接触他,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甚至不想在light,也不能在light待下去了,待下去迟早一天何闻笛会发现,他要何闻笛内疚伤心做什么,都已经是前男友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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