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青不跟他呈口舌之快,他觉得肖稔的脚确实扭得蛮厉害。眼下就是去医院也挂不到专家号,他提出放水让他先泡个热水澡,兴许能起到活血化瘀的功效。
肖稔一听裴松青要他泡澡,就立马警惕起来。
他问他:“你又打什么主意?”
“当然是打你的主意。”裴松青毫不闪避,双手轻轻箍住他:“你这么紧张,看来是没有忘。”
肖稔当是就不乐意,嘴硬道:“我是早就忘了……”
“那为什么要故地重游,还哭得那么伤心?”
裴松青摁住他的肩膀,忽地起身凑过来在他唇角温柔地一吻:“你别骗你自己,也别骗我了。”
肖稔在裴松青的浴室里给杜棋发简讯,问是不是她出卖的自己。
屋外人敲门说要进来,肖稔猛一缩脖子将肩膀埋进水里,见是裴松青汗毛都要立了起来。
“你跑进来干嘛!”
裴松青将换洗衣物放在一旁,伸手去够蹲坐在浴缸边上盯着肖稔洗澡的“桑丘”。
“你是怕他会溺水吗?”
他对那猫说着又揉了揉猫脑袋,“桑丘”享受地“呼噜噜”地眯起了金色的眼。
“还是你也想和他一起洗……”
泡在热水里的肖稔从脚趾红到耳根,宛如煮得通红的大虾,一双黑溜溜的眼警惕地瞪着他不放。
“忘了告诉你,桑丘绝育一年多了。”
“那又怎么样?”
“长夜漫漫,一个人总是很难熬。”
说着,他就一把将他从水中擒了出来。
当裴松青的手再一次把握住他,肖稔心里羞愤难当,可腿间的小和尚却格外激动,冲着裴松青扬起了显明的旗帜。他身上火烧火燎,心也蠢蠢欲动。这种血脉偾张的感觉,自遭遇那次恐袭后从未有过。肖稔一度以为自己要废了,可那沉睡已久的原始冲动却在裴松青的掌中复苏。
用他的心理医生的话来说,他是一个成年男人,理所应当有着关于性的合理要求。毕竟人是需要以肌肤相触来感受存在、体会爱意。
肖稔当然清楚,可也不妨碍他不以为然。他讪笑着反问那位漂亮的女博士,如何看待“柏拉图之恋”。
程医生皱了皱眉,表示很高兴与他探讨这个问题。
“柏拉图式爱情,根植于古希腊崇尚同性恋爱风尚。因为在古希腊学者眼中,同性之爱才是真正的爱情,而异性之爱不过是构筑社会结构。正因如此风尚,当时的希腊少年多会与他们的导师结为性伴侣的关系。柏拉图之所以提出精神恋爱,是为了劝解这些为人师表者,应将更多的精力花费在教导年轻人,而不仅仅是贪图他们美好的肉体。”
说完,她冲着目瞪口呆的肖稔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其实如果你是同性的肉体吸引了,那也无需慌张。男人嘛,自古如此。”
“裴松青!”
他的思绪骤然回溯,不禁猛地呼喊出声。
裴松青的亲吻此时已经来到了他双腿之间,他温柔的吮吸引发的电流直通他的天灵盖。
一种背德的快感。
肖稔也是个男人,有人用嘴巴伺候他,他何乐而不为。当裴松青作势要含住他的时候,他的脑子空荡荡一片,好似随时就要羽化而登仙。
“你到底为什么悔婚?”
一个始终无法回避的问题如一根千斤坠,又坠着他回到了地面。
“因为喜欢你。”
肖稔感觉到身体在战栗,胸腔处的轰鸣声快要赛过拉各斯空袭时的炮火。
“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你骗人……”
肖稔的嗓子眼好似被石头堵住,思绪混沌得让他喘不过气:“你明明很讨厌我,处处和我作对。你还经常揍我,见我打不过你你就揍得更狠。尤其毕业那天,你下手比那次都重,揍我揍得眼都红了,还把用你那玩意戳我的肚子……”
说着说着,那些回忆盘根错节,让他自己也不敢信。
他忽然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王八蛋,你那时候居然就想搞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松青一口吻住了嘴。
你可能不想知道。
当你觉得自己不过鞋边一撮泥,有人却望你犹如天上星。
当裴松青含住他时,肖稔也真感觉自己直上云霄,重返了星群。
57.系铃人(3)
裴松青说肖稔未免也太不顶事了。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一脸嫌弃地抹掉嘴角的白灼,望向从万丈星河跌落的肖稔,满眼意味深长。肖稔满面潮红地喘着粗气,目光涣散仿佛神游九州之外。他像外强中干的守城将士,可敌军刚冲至城门就慌乱阵脚。他的长矛都还没刺向他,他就已经屁滚尿流的。
肖稔知道被裴松青含的感觉会很好,但他不知道居然会这么好。
他一定是禁欲太久。
裴松青叫了外卖,两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喜欢做饭,就连喂狗都点了叉烧饭。
“为什么不喂它狗粮?狗粮方便又健康。”
肖稔早就饿了,尤其泡完澡又来了一发,就更是饥肠辘辘。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窸窸窣窣地扒着自己碗里的烧鸭饭。
见他饿得两眼冒青光,裴松青夹了一块鸭腿递到他碗里:“它吃惯了大鱼大肉了,哪还吃得了粗茶淡饭?”
“那你呢?”
肖稔停下筷子,怔怔地望着他:“我不信你是因为我放弃到嘴的肥肉。裴松青,我甚至都没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告诉我,你这样孤注一掷要离开南厅究竟是为什么?”
裴松青放下饭盒,伸手过来捧住他的面庞,拇指轻轻擦掉他嘴角粘着的饭粒。
“你不会想知道。”
离开南厅当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绸缪多时的决定。肖稔只是导火索,可他一出现就电闪雷鸣,以迅雷之势燎原千里。
从找上门的第一天起,裴松青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
“搬过来一起住吧。”
“凭什么?凭你长的帅?”肖稔白了他一眼,开始兴师问罪:“长的帅在我这可不好使,你个死渣男,骗婚的死gay,你倒是说说看,在我之前还跟多少男人搞过。技术这么娴熟,我走这两年你是不是也没闲着?”
裴松青不解释,肖稔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就让他多吃一些的好。
虽说赶不上二环的那套雅居,但裴松青这套三室两厅的新房也并不委屈。可明明有两间空着的卧室,他就是偏要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睡。
他凑在他耳边呢喃,说他没有骗婚,如果肖稔实在介意,他也可以解释。
肖稔脸上红扑扑,心里乱糟糟。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并没有答应要和裴松青在一起。既然没答应在一起,那也就自然不需要跟他解释。两个成年人你情我愿做了一回炮友,爽完了再责怪对方未免不够男人。肖稔原本以为自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可现在看来他的心眼也确实不大。
他确实介意,却又不敢承认。
—— 他好像也喜欢他。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枕边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肖稔一看是家里的电话,想也没想便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啊?”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可是出大事了,你能打得通锦年那孩子的电话吗?你顾伯伯去A市出差,顺道去锦年那看看,万万没想到撞见了他和一个男孩子同居啊!”
肖稔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
“你可别乱说。人家……没准是兄弟情。”
“你顾伯母也是要面子的人,不是逼急了能把这丑事捅到咱家吗?锦年那孩子躲出去不肯接家里电话,这不没办法菜找到咱家。”肖母在电话那边唉声叹气:“再说了,就现在这天气,什么样的兄弟情还非得裹在一个被窝里头?”
肖稔觉得脸疼,低头一瞅。
害!自己这不也在别人被窝里。
还真是下贱。
肖母在电话里逼问,问肖稔是否对顾锦年的事知情。
肖稔没吭声,就算是默认。
“你知道他那个小对象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在哪个单位工作?你顾伯伯说锦年有意躲着他,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有什么事非得闹到人家工作单位去?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没准还是顾锦年先勾引的人家。您找人家单位去闹,人家工作没准都要保不住。都是人生父母养,您想想您儿子在A市混得多艰难,咱不干这些缺德事成吗?”
“那怎么办?”肖母一听就着急上火,在电话那边扯着嗓子喊道:“就让他们这乱搞关系?你说这算个什么事!要是玩个新鲜也就算了,就怕他们是动了一条路走到黑的心思,到最后老了连个孩子都留不下。”
肖稔一听到这儿也急了。
“妈您生我干嘛?您和我爸都不指着我养老,还为了给我这个赔钱货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何必呢?现在年轻人想法都不一样,就是异性恋也可能都不要孩子。你不总是说生下来都是拖累吗?真的,养儿不防老,防晒才防老。”
“你瞎说什么!”肖母大吼一声,撂了电话。
肖稔握着手机愣在那儿,借着窗外月色与裴松青面面相觑。
“你看什么看?”他冲他挑了挑眉:“我刚才那些话也只是安抚老太太的说辞,不代表本人观点,裴松青,你可别动歪脑筋。你家可比顾锦年家讲究多了,你爸要是知道你老想钻别人屁眼子,非打断你三条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