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显是冲着路俊丞来的,她在他面前半米远的地方站定,叮叮当当的高跟鞋撞地声音停下。可还没等姑娘开口,路俊丞就先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我不喜欢女人,你死心吧。”
那一瞬间楚甄好像被蛇咬了似的,虽然他没有片刻的停留就跟上路俊丞的步伐,甚至还不忘回头对眼圈发红的女孩子补上一句:“我哥他喝多了,你别理他。”可路俊丞的脚步却快的惊人,楚甄到了没忍住从后面捏住他的手腕:“你等一下,等一下。”
路俊丞没回头:“等个屁。”
穿过成双成对的舞池,也穿过了大半个热闹非凡的厅堂,路俊丞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楚甄也不知他究竟是到看了什么,脚步一下子停住,听他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操。”
楚甄对这一切都极其茫然,他只能听见耳边的圆舞曲悠扬绵延,更想不通路俊丞为什么骂这一句。直到有个人端着酒杯向他们走过来,楚甄这才知道路俊丞说的到底是什么。
来人身形高大健壮,一身西服挺括合身,头发剪得很短,非常精神,但因为逆着光有点看不清脸。楚甄不由自主往前走了走挡住路俊丞的半个身子,一只手依然捏住路俊丞的手腕,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过来。可他没想到那人第一句话就是:“几个月没见,换新欢了?”
那个男人长了一双狼的眼睛,明明是和路俊丞说着话,却一直紧紧盯着楚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人也凭空蒸发。你很厉害。”
路俊丞在楚甄身后嗤的笑出声来:“之前利用你走货是我不对,但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很开心?你没亏。”说完,他感到楚甄更紧地捏住自己,面色平静如常:“我表哥身体不舒服,有空我替他向您问好。但今天不行。”
他的咬字不重,可就是带着一种让人觉得是威胁似的恐惧感。男人的目光缓缓从楚甄脸上的伤疤落到他们相接的手腕,又缓缓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啊,表哥。在床上叫表哥?”
男人非常的高,因为薄怒而带着压人摄魄的气势。可楚甄的气势却并没有弱一丝一毫,他反而异常沉静地直直盯着男人的眼睛,像嗜血动物挑衅时那种毫不避讳的直视:“无论他现在如何,这都与你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他拉着路俊丞继续向前走,两步,停下,回头,依然是直视那人狼一般的双眼:“与其毫无意义的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想一想为什么即便你和他在一起,他依然没有爱上你。”
这次楚甄没有再回头,他只是紧紧拉住路俊丞,好像怕力气稍微小些他就会倒下。路俊丞几次开口想说话,但酒意越来越浓,他走出大堂侧门的时候就已经头脑混乱了。他听见楚甄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你跟着我就行,他要是敢追上来,我打断他的腿。”
路俊丞抬起头,新鲜空气大股地涌入鼻腔。侧门外没有人,非常安静。他能清楚地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有冰凉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噗噗的声音像眼泪落在衣服上。
楚甄握着路俊丞的手腕,稍一用力,把他抱进怀里。
“其实他真应该追上来,我现在真的,特别想打断他的腿。”
☆、宙斯之眼
参加完晚宴回家的路上,是在四下无人唯有灯辉如昼的凌晨。天空因刚刚下过雨而异常晴朗,明亮繁星悬在夜空的边际,像一滴滴悬而未坠的泪水。
半个小时前路俊丞很任性的把司机和车扔在停车场,扯着楚甄的袖子非要走回去,还小孩子似的抢楚甄的手机不准他给韩晨曦打电话。其实路俊丞的酒量非常差,但他可以装的若无其事,至少在刚才那么多人前楚甄没看出来。
一路行人三三两两,街灯闪烁,积雨流光溢彩。路俊丞也不在乎是否会有积水打湿裤脚,只是一路随着性子微微摇晃。间或和楚甄说话也只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吐,他甚至没能把眼前这个可爱又恼人的醉汉和刚才沉稳倨傲的路老板看作同一个人。
“其实如果是平时我不会躲他。”
路俊丞说着,一边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水洼:“但是今天我有点头疼,我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我得要面子的,我担心我说错话。”楚甄见状赶紧扶好路俊丞,也没顾裤脚湿没湿:“刚才我也怕我说错话,幸好没出岔子。”
路俊丞站定,对着楚甄龇牙笑笑:“我喜欢你刚才说的,尤其是打断腿那句。”
直到他们走过一条漆黑、潮湿、又无人的巷外,这个一米八六的大男人路俊丞突然紧紧抱着自己压向雨停却无比潮湿的小巷的墙壁。那双鬼魅一般诱人而漆深的眼正直直望向自己,如深潭,更如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楚甄的心剧烈的跳起来,呼吸倏忽急促,一手为了保持平衡而反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稳稳地圈住路俊丞的腰。
“你喜欢男人。”
这是一个非常笃定的陈述句。散漫惯了的路俊丞对别人却一向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是这一星期以来和这人打交道所得到的唯一的体悟。楚甄抬起眼眸凝视着路俊丞瞳孔中的自己,那张脸稚嫩而寡淡,逐渐被那人眼中的妖异和盛欲冲散。
这巷口无人经过,只有两个人逐渐合一的、强烈的心跳声。
“确实,我喜欢男人。”
楚甄说着,甚至感觉得到路俊丞弧度完美的嘴唇在自己下巴上轻轻摩挲:“但我不是什么男人都喜欢。”
那双又凉又薄的嘴唇微不可闻的颤了一下,泄出一丝轻嘲笑声:“这说法真是老套。不过这么说来,你有喜欢的人了?”楚甄冰凉的鼻尖扫过路俊丞光滑饱满的额头,那只落在路俊丞腰上的手也慢慢滑落:“很久以前开始喜欢的。现在见不到,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
星辰若垂泪,路俊丞因为醉酒而有些站不稳,他摇摇晃晃离开楚甄的身体,余光瞟到零星路人向这边投来的探寻目光。楚甄却没有伸出手去扶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一眼路俊丞。两个人脚下的积水反着混沌的星光,正如刚刚那个酒味催化的、棋差一着的试探性的吻,隔着两层胸膛,根本就无法看得清。
“你真的机灵。”路俊丞边轻轻摇头边笑,这笑因为喝醉而显得分外妖艳:“你想让我信任你,连这种话都讲出口了。”
路俊丞向巷子外走去,鳄鱼皮鞋污渍点点,印花领带也松松垮垮垂在颈间:“你刚才维护我的样子真的很帅。我很少用帅来形容一个男人,因为帅包括的不光是容貌,还有气质和能力。”走出几步,路俊丞回头看,他见楚甄没有跟上来,只是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仰着头,脸部线条皆是锐角,左颊新伤未愈,显得他冷淡而薄情。
“走啊,你要在这站一宿?”
路俊丞似笑非笑,仿佛是觉得热了,伸手抹了一把被汗液浸湿的额前头发:“我又不是那种咬着人不放的,你怕什么?还有一千一万个人等着我,我又不差你一个。”
楚甄忽的挺直了身子站起,几步走向路俊丞,然后抓紧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向自己。路俊丞显然是没有料到,一下踉跄着跌在楚甄胸前,正撞上他如雷的心跳。
“你是男人我就喜欢男人,你是女人我就喜欢女人,你是动物我就喜欢动物。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停止喜欢你。这话我曾经说过,也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路俊丞有些好笑似的眯起了眼睛,也没急着挣开手腕:“其实你和别人讲过的甜言蜜语我也不稀罕听第二遍。”直到他的眼睛对上了楚甄的,他看到那双极深极黑的眼眸里倾泻而出的温柔和刺痛,就像能把全部的爱意都融在这长睫翕合,混着不能言说的隐忍和痛苦长眠于此。
他究竟爱过什么人呢?路俊丞想,可能是个单纯可爱的男孩子,可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甚至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总之不会是自己这种陷在泥淖里、天天和金钱打交道的房地产商。
可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爱过什么人呢?自己想要的又不是他的爱。
楚甄垂下眼睛看着路俊丞,鼻息炙热,健壮又坚硬的胸膛抵得路俊丞有些呼吸困难。楚甄的声音很低,很沉:“如果您想要我的□□,那您尽管拿去。”
路俊丞轻轻嗤笑一声:“你可以直接说‘除了□□之外我什么都不能给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不是吗?”
两双同样平静的眼睛凝视着彼此。
楚甄握着路俊丞的手迈开步子:“走吧。”
这一路仍是雨后晴朗的夜空,星稀云浅,一切皆如初生的干净模样。两个人没有十指相扣,只是轻轻把手搭在一起,恰好到能触碰对方指尖的地方而已。
“我还是挺好奇的其实,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路俊丞半醉不醉的说着倒装句:“我刚才想了想,想不出来你会喜欢什么样的。”
楚甄的指尖抽动了一下,侧脸在光影移动下明明灭灭,好像沉入幽暗的水底,亦或是美好或痛苦的回忆:“他很好,我除了好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他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对自己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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