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去？”蒋兰心问他。
“我……我不敢。”
“没关系。”贺军拍拍他的肩膀，“鹏程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这是好事。进去看看他。”
呼吸机已经撤了，头上缠着绷带，脸颊有些红肿。右手上挂着营养液……
江雨扬的手机里有贺鹏程每一次接受采访的视频，家里的笔记本里还有关于他的剪报。在生意场上老谋深算的贺鹏程回答起刁钻古怪的问题时也是对答如流，时常把记者堵的哑口无言。
江雨扬一想他就翻看视频，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刻在脑子里。
实在是没见过他现在的模样——脆弱的堪比纸人。
江雨扬挪着步子到了病床边，抬起手蜻蜓点水般碰了下贺鹏程的手指，是有温度的。一个星期了，他终于靠着最直接简单的方式确定面前的人还活着。
“他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受伤组织也在慢慢恢复。至于什么时候能醒……”主治医生顿了下，“这个我们不能保证。”
贺军问，“会成植物人吗？”
医生思考了片刻，“判定植物人与否的标准其实很复杂，并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植物人。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先别下这么悲观的定义。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对啊伯父，这才一个星期。报道上有很多病人昏迷好多年还能醒过来呢，我们别灰心。”江雨扬一旁道。
“有时间多陪陪他。”医生看了眼病床上的贺鹏程，“他现在能听到你们说话也说不定。”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医生离开了，江雨扬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确实。”贺军点头，“这么一直瞒着反而引起无端的猜测 但我真不想让那些媒体打扰鹏程。”
现在网上一口一个贺鹏程要完、贺鹏程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看的人生气。
“要不我直播告诉他们。”江雨扬灵机一动，“我是艺人，一些事情不能太隐私。不如由我来说，封住媒体的嘴。”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贺军犹豫的是不想让雨扬牺牲。
“算不上牺牲。”江雨扬抿嘴，笑的乖巧而羞怯，“反正大家也很关心我和鹏程的事，不如遂了他们的愿。我是他的合法伴侣，说出的话大家也信。”
贺军不放心的问，“……需要我和你伯母一起吗？”
“不用。”江雨扬摇头，心里暖融融的，“我之前也直播过，很简单。”
江雨扬答应的特别仗义，结果到东哥这就被毫不留情的打回来了，“不行！你给我安分的待几天，不许胡闹！”
“不！”江雨扬不听话，“我就要直播，今天晚上就播。”
“你五千万粉丝的时候都没见直播，现在直播，为什么？”刘东习惯性眯眼，用脚趾想都能想出来。
“……”江雨扬想了想，“补五千万粉丝福利。”
“江雨扬！”
刘东有预感，自己顺风顺水的经纪人之路正濒临结束，接下来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就要直播。”听话的人犟起来那才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江雨扬一边开着免提一边发微博，“我已经发微博了。”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刘东听到短促的提示音，气的无话可说，半天，有气无力道：“那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
“就想告诉东哥一声，毕竟你是我经纪人。”
刘东：你还知道我是你经纪人。
刘东缓了口气，“你准备在哪直播？直播多久？”
“在老宅，”江雨扬毫不犹豫道，“直播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知道了。”刘东长叹一声，“主持人什么的我就不安排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有数吧。”
“有数。”
“你这几天热度高的是史无前例了，热搜一个接一个的上。”刘东想起新鲜出炉的#江雨扬和岳父岳母共进晚餐#江雨扬怒怼营销号#，由衷道：“真给公司省钱。”
“东哥，公司那边没为难你吧？”提到公司，江雨扬才想起当初签合同时保证过不会谈恋爱，结果现在……直接结婚了。他这些天老宅医院来回跑，根本顾不上其他。全是东哥在周旋。
“呵，终于知道关心我了？”
江雨扬讨好道：“一直都很关心。”
“他们不敢。”刘东想起公司高层吃瘪的表情，心里爽翻天，“毕竟你家那口子的实力在那放着呢。”
江雨扬与有荣焉，“谢谢东哥夸奖。”
“……”刘东：“你这孩子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江雨扬不解的“啊？”了一声。
刘东很心累，决定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继续回组拍戏，早点杀青，后面还一堆通告等着你呢。”
“明天就行。”江雨扬已经请假七天了，要知道他过年都没休息过这么长时间，“鹏程他转入普通病房了，我也放心点。”
三句半不离贺鹏程。刘东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
一路悠扬V：今晚八点直播，不见不散哦！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上榜要求周三24点之前写满三万字，掐指一算，我辛辛苦苦攒的三章存稿就这么没了，没了，没了……哇哇哭，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第8章
晚上八点，老宅，贺鹏程的卧室里，江雨扬坐在浅灰色布艺沙发上准时开播。此时，距他上次开播已经过去了一年还多，距上上次开播……没有上上次。
别看江雨扬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走的还是时尚偶像的路子，其实一点也不时尚，杯子里泡的永远是茶叶，一到秋天立马穿秋裤。
没日没夜守在他微博底下的粉丝盼星星盼月亮，本想要粒芝麻，没想到给个西瓜。刚一开播，立马一窝蜂的涌进来，全部变身土拨鼠，吱吱叫唤。
江雨扬对着屏幕捣捣鼓鼓，脸快贴到屏幕上，生怕自己哪里弄的不对，一边无辜眨眼一边念叨，“早知道就叫个工作人员了。”
“你们能看到我吗？”江雨扬不太确定的问，“我能看到你们打字。”
弹幕的“啊啊啊，嗷嗷嗷”立马换成了“能看见。”
江雨扬见此立马坐正身体，挥手笑着跟大家打招呼，“晚上好，吃饭了吗？”
“扬扬晚上好。没敢去，怕错过你直播。”
“订的外卖，一边恰饭一边看男神直播，美滋滋。”
“吃哪门子饭啊，看扬扬就看饱了。”
“……”
“……”
“扬扬你素颜啊？”
“不是素颜，我涂了遮瑕霜和唇膏。”江雨扬从飞速闪过的弹幕中捕捉到这条，指了指自己的鼻窝，“这块有个小痘痘。”
没有主持人活跃气氛，江雨扬唯一能做的就是尬聊，好在粉丝很热情，问题多到停不下来。江雨扬只能回答自己看到的和想回答的。
屏幕上不断出现礼物特效，大气又生动，一看就很贵。江雨扬十分肉疼道：“别送了，挺贵的。留着买糖吃。”
“不怕，妈妈有钱，给扬扬拿着买糖吃。”
“我月入百万，都刷给你也不心疼。安心收着吧，拿着买好吃的。扬扬最近又瘦了。”
从粉丝对江雨扬称呼上基本就可以判断粉丝的性质，操着老母亲口吻叫扬扬的是亲妈粉；老公不离嘴的女友粉；叫男神偶像的多数是颜粉；还有一部分男粉，叫他扬神。
总之，江雨扬不仅戏路广，粉丝构成也很复杂。
有为粉丝明知故问，“扬扬你这是在哪直播啊？”
“老宅，”江雨扬抬头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又落回到屏幕上，“我的卧室里。”
心里理直气壮的安慰自己：现在我住在这里，就是我的卧室。
“总裁的审美既好又豪。这幅画曾经在伦敦拍卖会上以200万英镑被一神秘买家拍走。原来在这里。”
江雨扬看到这条弹幕，后知后觉的向后看，墙壁上果真挂着一幅油画，看上去就跟剧组里道具师批发的那种一模一样，他都没正眼瞧过，甚至还觉得这副画和房间风格不搭……由此观之，自己果然是俗人一个。
江雨扬一边惊讶一边心里忍不住换算：200万英镑约等于1700万RMB。他竟然把如此贵重的东西这么明目张胆的挂在外面，这不应该锁在保险柜里的吗？
江雨扬怀疑人生的扭过头，弹幕也因为这位粉丝的科普换了画风，全是在说贺鹏程有钱。
“我不知道哎！”江雨扬眼里的震惊还未消散，有一说一，“我不懂画，以为就是随便买的呢。”
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出了直播间里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扬扬好诚实，要搁在别人身上，不装波文化人也得炫炫富。”
“俺们扬扬就是个诚实的boy。”
“……”
此话题结束，但江雨扬的思绪可没止步于此，楼下客厅里也有一副油画，比这副大很多。
鹏程他……是不是喜欢收藏画作啊？要真是如此，江雨扬暗下决心：我以后也喜欢了。
“我不抽烟啊。”江雨扬看到这么一条弹幕，一脸不解道。余光向下一瞟，看到了用来固定手机的烟盒和旁边的打火机，入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