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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 (窑子阿姨)


  风言风语啊,人要是受不住,能被害死。
  他忍不住想,往后日子久了,俩人都不娶,人家会不会往这上头想?真要那时候可怎么办?
  他不禁有些发愁,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只知道若有那一天,他一定把人给护好了。
  他家草垛子上头满是昨夜里留下的东西,黏糊糊的,干在上头。
  新打出来的麦秸秆还有些潮湿,得晒干了才能彻底堆起来当火烧。
  他拿起一把三叉就要挑开来,旁边有户人家过来要帮忙:“万山,你家就你一人,俺来帮你吧,早点弄完好回去吃个饭。”
  人家还以为他刚起来。
  他连忙推脱:“不用不用,俺刚才跟方儿回家吃过了,他今儿要去上课,就顺道回去了趟。”
  上课当然是胡扯,只是把人折腾狠了,得抱回去歇着。
  人家可不知道他俩那些说不得的事儿,还跟他唠起来:“方先生真好,学校家里两头跑,怪累的吧?”
  “等这阵子忙过去,俺就去接送他。”
  “要俺说,方先生这样的还没娶着媳妇真是可惜了,诶他家啥时候准备盖房子啊,人家姑娘嫁过来肯定得有地儿住吧?”
  乔万山有些不耐烦,怎么个个都操心他俩的成家事呢!本来刚才他就愁往后人家揪着说咋办,这会儿又被戳着痛处,脸上一板,开始胡扯:“实不相瞒诶,”他跟人说,“俺娘在的时候特喜欢方儿,是把他当又一个亲生儿子待的,俺娘走的时候让俺把他当亲兄弟呢!”
  他又压低了声音:“现在盖房子哪这么容易?队长二话不说拆了他家房,他一个月工资又没几块钱,上哪盖去?”
  人家一脸了然。
  乔万山把昨天堆好的垛子给抖开,最上头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金黄色根根交叉的草堆里。
  乔万山看着老觉得那一片草在太阳底下闪着白光,晃得他眼睛疼,仿佛黑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全都赤裸裸地大白于天下,公之于众人。
  他赶紧又拿叉子把那一片草给翻了翻,妄图往下遮一遮,但没什么用。
  罢了,若真是有那一天,他定然不让方卿受罪。
  农忙持续了十来天,今年终于分到粮,清水村人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粮食扎扎实实拿在手里的感觉了。
  乔万山下午把方卿送去学校,他找郝行江给他打出一个小号的板车,人拉起来也轻轻松松。
  这农忙过去之后,他又天天跟着接送,这时看人进去学校之后他也没有回家,就在城里转了转。
  荒年刚过去没多久,要说立马就回春肯定不可能,今天逢集,街上也还算热闹,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找不到几个摊位。
  他把小板车停在原来的屠户那里,这时节,屠户的生意难做。
  他从东头转到西头,又从南边跑到北边,巴掌大的小县城叫他转了个来来回回,可算在个胡同巷子里找到个有一家家里圈了两只羊的。
  人家本是自留的羊,不愿意卖,他在那软磨硬泡了半天,半分真半分假。
  “俺爱人,”他学人家城里人的叫法,但学得不成功,出口带了些不伦不类的土味,“十六就跟了俺,俺那时穷,他没要一分彩礼,”他假意抹了抹眼睛,“荒年羊被俺杀了,他一口没吃,这熬过来了,就想要一只羊......”
  人家见他这样,最后也有些不忍,十块钱把羊卖给他了。
  那羊怪瘦,却乖,牵在手里往哪里赶就往哪里走。待到乔万山带着它到方卿学校门口,正好看见方卿从屋里头出来。
  一见着羊,方卿就连忙跑过来,书袋往他怀里一塞,蹲下去就顺着小羊的皮毛。
  乔万山在一旁捧着书袋撇着嘴,酸酸地:“有了羊就不理俺了。”
  方卿抬头朝他笑了笑,他立马又好了,两人牵着羊去取板车,胡屠户还以为他俩带羊来宰,磨着刀就道:“这羊看着瘦,肉肯定紧实。”
  吓得方卿赶紧蹲下去把羊揽在怀里,他想起那回一院子腥味就难受。
  乔万山连忙解释这是刚买的羊,要自养的,胡屠户这才怏怏地把刀放下。
  回去的路上乔万山拉着板车,车上坐着方卿,方卿怀里抱着小羊。
  远处有人家地里已经开始焚烧上一季的麦子根,准备翻新地种下一季的黄豆,大片土地上浓烟滚滚,黑烟直往天上飘,远远看去像是有什么精怪要出场。
  “诶,那个......你以前教过俺的,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乔万山在前头道,想要卖弄一番,“野草......野草烧不完,春风来......来又生,说得就是那意思吧?”
  “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方卿在后头笑着纠正他。
  乔万山忙接着:“对对对,就是这个,”他又给自己找借口,“嘿嘿,太久没背,忘了。”
  然后他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有字也太久没写了,手生,回去你再教教俺!”
  他这话一出,方卿立马想起来以前自己怎么教他写字的,脸立马红到脖子根,也不接话了。
  偏生这个流氓还在前头喊了一句:
  “要手把手教!”
  

第二十七章
  焚过草根,晾了一天地,就得犁田翻土洒黄豆种子了。
  村里牛早就没了,今年只能人工犁地,犁头前面拴着绳缠到身上,扒拉着人,贼啦重,后面人扶推着。
  纵使乔万山这样的壮劳力,一天下来,从肩膀,前到胸膛后到脊背,也能勒出两条青紫的红印子,粗糙的手上也被绳磨出血泡。
  一忙就没法去接方卿,他情愿这罪一次受完,好能早一天去接人。
  晚上回去的时候方卿已经做好饭烧好热水等着他了。
  方卿只见着乔万山灰头土脸从外头进来,脖子上的白汗巾已经黑了,他忙上去踮着脚给解下来。
  媳妇儿就在眼前,乔万山想碰碰他,可手上又脏又破,方卿今天穿着白衫子呢,干干净净的,自己这身碰着了肯定得跟着一身泥。
  待人把汗巾拿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可方卿不知道他意思,又往他跟前站了站,问他:“累坏了吧?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先洗澡吧。”
  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雨,地里泥乎乎的,今天在地里粘了一身,他自己都嫌弃。
  方卿转身去给他找换洗衣服,这搁平时挺正常,指不定他还得三下五除二脱光了逗人一番,今儿个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嘴上把方卿往外赶:“俺自己找就成,你先出去吃饭吧,别等俺了。”
  他身上有伤,掺着脏汗,火辣辣地疼,这要是让方卿看到了,肯定得着急。
  方卿愣了一下,这还是乔万山跟他“确定关系”后头一回这么见外。
  他突然就有点不自在:“那......那成,我先出去了,等你一块吃吧。”
  “不用,你先吃吧,俺早着呢。”
  方卿“哦”了一声,蔫巴巴地出去了,刚出门,身后门就被人给关上了,还插上了门闩。
  他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在家洗澡嘛,关什么门?
  出来时忘提灯了,他只得借着屋里透出来的一点光顺着墙根往锅屋走。
  摸到锅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望着锅底青灰里仅剩的一点火星,他没想明白,哥这是咋啦?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啦?
  方卿自觉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可从小时候人家多是看他脸色到长大多是看人家脸色,他心里总是惴惴地。
  那屋里头,乔万山刚把褂子脱下来,肩膀那两处磨得太厉害,肩胛骨那处皮肉粘着衣服,扯下来有些疼。
  他把身上的泥给洗净了,套上干净的一身。
  往常衣服都是方卿洗的,今儿个他自己就着脏水把衣服给大致洗了洗,泥是掉了,可上头那点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算了,等下拿到外头晾着,明天早点起趁人没注意再收进来。
  他开门把脏水端出去泼在院子里,方卿的声音从锅屋里传出来:“哥?你洗好啦?衣服放在那,我明天一块洗吧!”
  乔万山忙道:“不用不用,衣服俺刚才就着水洗完了!”
  他望着没有一点灯的锅屋又道:“锅屋黑,你别乱动,等俺拿灯过去。”
  等到他提着煤油灯到锅屋,却见方卿蹲坐在锅门口,脸埋在膝盖上手指抠着布鞋边儿。
  他提着煤油灯走过去:“怎么还不吃饭?”
  “我看不见,”声音闷闷的。
  “看不见不知道提灯,”乔万山假意训斥,然后火苗往方卿跟前移了移,“你来提着灯,俺来盛饭。”
  方卿却不接那灯,抬起头直直盯着乔万山:“哥,你外头是不是......是不是有人了?”
  煤油灯昏黄火光照着,乔万山这才看清方卿的脸,眼睛红得吓人。
  他心里一惊:“怎么会?”
  顿了一下又道:“俺就只有你一人!”
  殊不知他这慌里慌忙的模样落在方卿眼里就是印证了猜想,方卿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往他手里塞,“你要是有旁人了,就直说。”
  乔万山把煤油灯往灶台上一放,见方卿捋镯子也急了:“哪来什么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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