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暖舟深思片刻,眉间有愧疚之情道:“因为我看了你的身子,所以……”俊脸上神色庄重,煞有介事。
“所以,要负责。”
东方不败听此差点喉头一甜就要被这人气死,偏偏坏事成双,一黄衫公子好巧就一个燕子穿云,闪身在这两人中间落下,瞬间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看了身子!”黄衫公子瞪大眼,捂住嘴做惊愕状,“老赵你!”
赵暖舟并不讶异这突然出现的人,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东方不败有生之年估计还没遇上过这样的傻子,这哪是大侠,说好听点,分明是私塾里纯情的娃娃,说难听点,就是傻愣呆。
黄衫公子仰头大笑,道:“想不到啊老赵,原来你好这一口,难怪我当初叫你和我去拜访仙殷姑娘都不肯!”
这仙殷姑娘,乃艳明远播的风尘女一名,多少人挤破头都无法观美人一面。
“什么这口那口的!”赵暖舟愠怒道:“你再这顽劣样,小心我给你家的巫辞儿通风报信,叫他扯了你一对耳朵泡药酒!”
黄衫公子一听到自己那凶悍的小恋人,忙闭了嘴安生下来。东方不败瞥眼,只见这公子的模样可谓玉树临风,自有一股风流而不下流的气质在身。
这黄衫公子不是别人,乃赵暖舟结交的一个老友,名叫骆缎洲,江湖人称“摘叶飞花第一人”。
这原因其一是其运用暗器手法精绝,随意摘下的嫩叶或花瓣儿都可以在手中变成绝好暗器,顷刻割喉夺命。
其二,这骆缎洲生得风流韵致,又家财万贯,还常留恋温柔乡,可谓万花从中过,不采八千朵也得沾一千朵,与之有暧昧关系的红颜多得可排起长队。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骆缎洲唯一的同性恋人是一凶狠的小南蛮,这小南蛮性子耿直爽练,叫骆缎洲爱得要死也怕得要死。
东方不败见此二人在自己眼前叙旧起来,顿感无趣,拂袖就要离去,却被赵暖舟也捉住了衣袖。盈袖暗香扑了赵暖舟一鼻。
那是一种不熏自香的气味,似女子香,但较之显得更寡淡。
“不败兄,现在是早点时间,随我去膳厅。”赵暖舟如手心生刺般松开他的袖,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东方不败自知男人好意,便点点头,跟在了他和骆缎洲身后。
“缎洲,你昨日肯定又被巫辞儿赶出了家门。”赵暖舟拍了拍这老友的肩膀,半是揶揄道。
“胡说,没有的事儿。”骆缎洲忙答道。
“呵,那你一早就来我这里蹭饭,是为何意?”赵少主挑眉,自是熟知这骆缎洲风流的秉性,他都被那凶悍的恋人赶出门不知是第几次了。
前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赵暖舟冷峻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柔化的笑意,他轻吸了鼻尖,似在回味之前的体香。又似乎只是在调整鼻息。
第8章 共处一桌
早膳时候,东方不败并没有见到那赵老先生,上桌的还有三位晚生和两位中年男人。
赵家堡非繁文缛节之官家,故挚交好友和晚辈是可以长辈同桌的,虽东方不败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但好歹是赵暖舟的座上宾,所以也可和赵暖舟等人一桌,那和赵家堡熟交的骆缎洲更是不必多说了。
东方不败素手轻启,捻了细瓷骨勺,舀了那碗中的肉粥,浅尝起来。那浮在粥上的几片鲜嫩葱绿,十分惹喜,且这粥味道不咸不淡,火候亦刚好,不粗不烂,很是不错。
东方不败低头食粥,却感受到至少有三道目光射向自己,但并没有人开口问到自己。
他哪里知道,昨夜里赵老先生看到自己嫡长孙抱了个大男人回来,差点就要用拐子敲那赵暖舟的头。
这样一来,桌上几位自是不愿与东方不败有丁点儿的交集,免得惹恼赵老先生。
这桌上,有五位完全不认识的人,其中,三位是和赵暖舟年纪相差无几的晚生,剩下两位中年男人,一个蓄着短胡,神态不威自怒,另一位则看上去冷漠寡淡。
一位鬓边插珠花的晚生瞅了一眼骆缎洲,戏谑道:“缎哥,又被巫辞儿赶出门吹了一夜寒风?”
骆缎粥眼角抽了一下,复又潇洒辩解道:“小祖你别闹,我和你堂兄有正经事儿,这才大早来这里。”
名唤赵小祖的晚生舔舔嘴角的米粒,又用肘子推搡了边上少女,低语道:“姐姐你看这人又被媳妇……”
话音未落,那严肃的中年男子举筷,夹起一粒黄豆子,接着手劲微发,那豆子就爽快地投进了赵小祖的碗里,在那粥上挖了一个深洞。
“闭上嘴,看着碗,安静吃你的饭。”男人刀刮铁锈般的粗嗓有一种威严在里头。
赵小祖讪讪低头,开始安静吃饭。
东方不败发现一旁的赵暖舟始终未发话,俊颜上有冷清的光在流淌,像冰碴子一样,他不禁觉得怪异。
一碗粥很快就到底了,东方不败抬起头正欲先行离开,却与一正盯着自己的晚生视线相撞。
这晚生眉清目秀,身体消瘦,略显苍白,正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张张嘴,道:“要走了吗?”十分客气。
东方不败点点头,并不多加回答。也不顾什么繁文缛节就先行离开,只因实在不喜他人的眼光。
“惊满堂兄,你可是对人家有些念头啦?”又闲不住的赵小祖开口,结果第二粒豆子又携着风,滚到了她的碗里头。
这次是赵暖舟,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堂妹,似笑非笑道:“手滑了一下。”
边上的赵惊满见此,忙解释道:“我没有念头的,大堂兄。”
赵暖舟用巾子擦擦嘴,淡然道:“我都说了是手滑了。”
然后他攥起了骆缎洲,一道离开,留下五人接着用餐。
中年男子看了那人离去的背影,用那铜锈粗嗓道:“小祖,逆少主的鳞可是不好的。”
那“少主”两字狠狠地停顿了一下,竟包含着一些更深的含义。
赵家堡人人皆知,赵老先生疼爱赵暖洲,且这赵家堡堡主之位非其莫属,他的两位叔叔是完全没戏。于是这叔侄间关系如水火,虽不是有你没我,但也好不到哪去。
与此同时,东方不败回到了自己的偏房。他坐在四方椅上,回顾了这些日子里接二连三的变故。
首先,他可以肯定这里并不是他之前所身处的朝代。
其次,即使他记得自己和杨莲亭一起死在了黑木崖上,但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活人,不过自己一身功力已经丧失,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但这具受神灵眷顾的身体又重新变得完整,他不可能再去自宫以练那宝典。只是这代价是自己不能再以武学笑傲江湖。
不过,除了武,还有一种东西,叫谋。
最后,自己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要多少依靠那个赵暖舟。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在赵家堡的日子里,东方不败过得算不错。因为不喜他人各种眼光,东方不败就把自己暂时关在了屋里头,连饭食都是在屋里解决的。
那赵老先生,他是一次也没见过,倒是骆缎洲,终日来他面前晃动,理由千奇百怪。
他误会赵暖舟与东方不败乃有肌肤之亲的恋人关系,而赵暖舟也懒得解释,骆缎洲就更深信不疑了。
因为赵暖舟是自己的好友,那么好友的夫人也是自己的好友,故不时来唠嗑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败兄弟。”眼下,骆缎洲嘴里嚼着根竹签,有些苦恼地问他,“媳妇儿不理我了怎么办?”
“怎么办?”被骆缎洲这么一问,他倒是想起自己和杨莲亭的点点滴滴了。
那时,自己刚练就葵花宝典,从身体到心里都出现了女性化的征兆,对属于男人的疼爱渴望得厉害,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时,自己会放纵他为所欲为。
男人会买些小女儿的事物给自己,会把自己当女人一样哄。但是,也是这个男人三番两次欺骗自己、玩弄自己,自己却爱他爱到什么都给了他。
现在想起,不过一场梦境,一场虚华,对那男人的爱和恨都变得模糊。
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败兄弟?”骆缎洲伸手在陷入深思的男人面前晃晃,唤醒了他的神思。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的东方不败用手拢了拢发丝,道:“我不知道啊。”
“可是三天他都不让我上床了,我很是苦恼啊。”骆缎洲托腮,继续问道:“你和我的巫辞儿有相通的地方,我这才想让你替我出出主意啊。”
东方不败捧起纹莲瓷杯,浅浅啜了一口丹色茶水,柳眉一挑,“相通?”
“都……都生的好看!”骆缎洲笑笑,心中真实想说的话其实是——因为你们都是下位者。
“那好。”东方不败翘着细白的小指,心情还不错地眯着眼,道:“本座就给你出出主意,但是你要先把你如何惹恼你媳妇的过程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