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见窗外夜雨连绵,想那彩云霁月之夜那人都不曾来访,更不必说这般天气,却有哪个愿意出门呢。楼至想到此处,伸手在窗格外狠狠挥了几下衣袖,似是要驱散那恼人的雨水,谁知伸手处却被一人挽住了衣袖不动。
楼至打起窗格,见来人竟是天之厉,不由惊喜一笑,转而又怨他疏远了自己这几日,别过脸去蹙起眉头,天之厉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性子虽然骄纵却也十分可爱,便轻笑一声纵身跃进他的禅房,楼至赌气推他道:“既然恼了何苦再来,到没得招惹了我再得罪了你。”
天之厉知道自己连日来有些冷落了楼至,心下理亏,便上前赔笑道:“别恼,这几日原是我的不是。那日见了你们共处的模样,我便知自己生了贪嗔之意,若再来烦你,恐怕有为难你的地方。”
楼至不解何意,只是见他举止温柔,渐渐回转过来道:“是你自己用错了心思,倒怪在别人身上,我跟蕴果师弟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你那样冤枉人,事后又不听我说,倒把我晾在此处好几日,你可知我为了你的事日夜悬心,好几次都险些给人看出我怀了心思。”
说道此处又觉失言,便含羞低头不语。天之厉与楼至盘桓之日,未曾见他这般娇嗔,如今见了,越发舍不得,连忙将他搂在怀中柔声安抚,楼至委屈了半日,如今见他温柔之举,也忍不住顺从了,听话地靠在他怀中依偎着,彼时青空云收雨霁,朗月当空,楼至见了,便知这就是往日市井之中常听人说起的良辰美景,不由心下泛起了蜜意,与天之厉一起看那窗外景致。半晌楼至方想起他方才之言,便出声问道:“你方才说怕为难了我,到底如何为难?”天之厉不想他有此一问,倒心虚起来道:“这……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楼至平日最恨旁人欺他年幼,如今见天之厉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嘟起唇瓣恨恨说道:“你如今倒嫌弃我年纪小,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招惹……”谁知话还没说完,却给天之厉衔了唇瓣,在口内辗转轻薄起来,楼至久无此趣,如今给他这样一弄,心痒起来,挣扎了几□子就软了,往日只要自己站立不住,天之厉便会停下摧折,谁知今日他竟不知餍足,纠缠甚久却还是不放开楼至,直到瞧见楼至颊带瑰意喘息不稳,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楼至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含嗔看着天之厉,却见他微笑道:“这般为难如何承受,却忘了初夜之时百般委屈?”楼至听他如此说,方想起当日之事,眼内泛起惊惧,天之厉见他这般委屈,连忙抱住他安抚道:“别怕,我会等着你,在你成年之前不会那般欺侮你可好?”
楼至给他抱在怀中觉得安心,便相信了他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却见天之厉捉了他的手腕道:“今日端午,却不见你如寻常孩童一样佩戴丝绦?”楼至噗嗤笑道:“我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佛乡是不许这些的。”天之厉看楼至房中笔墨,便在桌前坐了,复又抱起楼至放在膝头,缓缓解了他的袈裟,楼至害羞,低头不敢看他,只是他既然答应等待自己长大,便不再疑心,任他轻薄。
彼时天之厉已经将楼至上身衣衫除去,露出背上璀璨的肌肤,映着月色熠熠生辉。忍不住伸手在楼至的雪背上摩挲着,因长期习武而粗糙的掌心刺激着楼至娇嫩的肌肤,让他口中几乎溢出嘤咛,谁知天之厉食髓知味竟然停下手中动作,伸手取了桌上笔墨丹青,在楼至背上描画起来,楼至怕痒,噗嗤一笑道:“快别淘气了。”
天之厉不理会他的抗拒笑道:“既然不能佩戴丝绦,画在此处便没人能瞧见约束于你。”楼至只觉那笔墨渗入肌肤,纠缠在脊髓之上逗得自己心痒,却被天之厉按住身子动弹不得,少不得等他画完,半晌待笔墨干透,天之厉才放开了对楼至的钳制,楼至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香汗,颊上也泛起桃花,跳下天之厉膝头揽着半褪的袈裟跑到镜前侧身一瞧,原来那人将五色丹青在自己背上画了一枚同心结,垂下的丝绦蔓延在雪白的臀峰之上,说不出的旖旎风情,楼至正要回头嗔他,谁知桌旁早已人去楼空,楼至一跺脚,赌气想要沐浴,又舍不得背上的图样,只得光裸着背部趴在床上入睡,那同心结便纠缠于楼至背部多日不褪,直到端午后的第一场雨方才模糊淡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节日的番外合集~
☆、第一百一回
楼至听闻此言不可置信道,“什么混账话,哪有人家夫妻行事外头还要人伺候的,可见是扯谎。”却听得蕴果谛魂笑道,“这有什么要紧,昔年先帝御妃之时,初夜承恩,都要黄门令在屏风之外侍立,记载嫔妃言行举止报与中宫,以考其品行端庄与否,若是口中淫词艳曲颇多,中宫自然鲜少安排此女侍寝,以免龙体有伤,若是中宫首次承恩,则要详细记载细节报与太后,度其人品是否堪为母仪天下,还要下诏召集如意馆画师入内观摩,做出图画,连同中宫初夜的处子元红锦帕一同建档,藏于内庭盟府之中。”
楼至听闻此言羞得满脸通红道:“我就说再不来这不得见人的地方,如今费尽心思把人弄进来这样作践,我再不肯的。”蕴果谛魂见他含羞之态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立后宫,况且双亲早亡,记了那件事,不过日后给咱们行事之时助助兴也是好的……”话还没说完,楼至早已羞得伸手掩住蕴果双唇急道:“你再说我就恼了!还不收拾一下打发质辛进来请安才是正经,他在凤辇之中闷了半日,天色未曾平明之时就往京中赶路,早饭也不曾正经吃得,虽然我安排了无后照料他今儿饮食起居,到底放心不下,非要见他一面,如今你只顾自己快活,就不管儿子的死活了,将来谁还敢与你开枝散叶的……”说到此处把脸飞红了低头不语,蕴果见娇妻答应继续诞育子嗣,不由心中爱意萌生,复又将他搂在怀中说了几句体己话,方才对门外朗声说道:“宣。”
话音未落就听见远远回廊之上哒哒奔跑之声,到了门口,外间宫女双向推开宫门,早见质辛一身明黄太子蟒袍加身,两只小手吃力地挽着腰间玉带,跑得满头大汗的进来,楼至见他这一身装扮,倒像是往日戏台子上瞧见的角色,不由噗嗤一笑朝他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
质辛正欲扑进楼至怀中,却见蕴果巍然而坐,便不上前,规规矩矩行了朝贺之礼,到底等蕴果说了句平身方才敢站起身子,低头垂手侍立一旁。楼至见状蹙眉道:“这么小的孩子,怎的拿这样的虚礼拘着他,明儿把胆子吓破了,看我如何与你干休。”蕴果谛魂闻言笑道:“你也太小看他,往日你未曾进宫之时,谁不说太子威严持重,这小子只在你面前撒娇撒痴罢了,当日我就生在此处,如今倒也平安长这么大了,不妨的。”
楼至闻言嗔道:“他在外头胡打海摔的惯了,怎比得你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他年纪小,你仔细教给他,慢慢就学会了,左右在外人面前不错了礼数也就罢了,咱们一家子还说什么,倒没得装神弄鬼的吓坏了他。”蕴果谛魂见娇妻溺爱幼子,也不好多说,只得笑道:“都是你惯坏了他,这也罢了,教缎君衡慢慢调理着,他手上出来的孩子错不了。”说罢复又看了侍立的质辛一眼笑道:“小孽障,还不退下。”楼至含嗔推了蕴果谛魂一把,亲身步下龙床将质辛搂在怀内柔声说道:“好孩子,今儿妈妈进了宫,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东宫太子了,在上书房可要仔细着,跟着缎师父和十九郎好生习学些道理,好让爹爹妈妈放心,你说好不好?”质辛原本畏惧蕴果严厉,如今仗着妈妈柔声软语抚慰自己,便伸出小手抱着楼至的脖子不放,在他怀中撒起娇来,楼至给他缠得没奈何,复又笑问道:“今儿的晚膳无后都安排了么?”质辛点头道:“无后哥哥……黄门令宫无后已经打发我吃了,请母后放心。”说罢见蕴果谛魂已经沉下脸,连忙从楼至身上下来,复又规规矩矩行了礼,见他夫妻二人没有旁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楼至在屏风之后听闻质辛刚刚退出中宫闺房的宫门,又哒哒哒地跑了出去,不由对蕴果含嗔笑道:“好好的孩子,见了你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昔年在你府上住着时,也常听说当今天子喜怒无常天威难测,今儿倒要见识见识,你却有什么本事叫人怕你,我只不信。”
蕴果谛魂听闻楼至此番挑衅之言也不言语,伸手便握住他的一双皓腕将他按在炕沿之上,欺上身来笑道:“梓童既然有此一问,今儿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有何可惧之处如何?”
楼至见状去也不似以往羞涩笑道:“天下人人怕你,单我不怕,一辈子也不怕,我知道你舍不得,心里存着那个情份,就作践不得我,若是心里没有这个底,谁愿意跟你来这金丝笼子里过活。”蕴果谛魂闻言笑道:“你不喜欢这屋子么?”楼至摇头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住得,我哪敢嫌弃,只是太奢华了不合我的脾气秉性,这倒也罢了,左右你住的地方自然就是咱们家,初入府中还不是不惯么,住了十年倒舍不得走了,只是往后若是你冷落了我,恐怕听的却是破阵乐不是长门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