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天骄眼见爱弟躯体被他人所占,还用他之面目与那楼至韦驮言笑晏晏,不由心下大怒,手持万钧利刃凰刀蝶杀直取楼至面门,楼至正欲拔剑,却被王迹反步转在身后,空手一握,竟将那凰刀握在手中。
众人惊叹之际,楼至方知初次与王迹燕好之后,厉元回归本体,助他调和自家武学功体,短短时日,竟有如此精进,看来此役两人联手竟有脱出战云之机,不由心下一宽,谁知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一旁绮罗生将手中雪璞扇骨一折,“唰啦”一声从中抽出一柄雪白长剑,正是他成名武林的贴身兵刃江山艳刀。
楼至见他蓄势待发,架门与之前两人交手之际大为迥异,便知他已运出意识之刃这部武学,意欲趁乱斩去王迹的魂魄,连忙挺身护在王迹身前。绮罗生见楼至识破自己意图,虽然心中相惜,但要救下故友遗体,却也只得对上楼至韦驮,说声得罪,拔刀便攻。
楼至见他此番周身杀意大盛,不似方才只以擒捉自己为意,知他已经起了杀心,不由轻叹一声,却见他豆蔻之年习得如此绝学,颇有自家当年风范,却行事沉稳,心机深重,更胜自己当年,心下爱惜之意不减,不忍极招上手伤他性命,只将蕴果谛魂随身佩剑在剑鞘之中舞出一团银光护在自己与王迹身前,却依然未曾拔剑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司马相如《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第七十回
宫无后颁布圣旨,尚方剑如朕亲临
众人僵持之际,却见朝天骄怒喝一声,手中一掷,一团明艳金光凌空而起,直射王迹眉心之处,王迹正在运用元功抵御凰刀之威,一面分出心神密切注意楼至安危,未曾料到朝天骄还有后招,闷哼一声,手中失利,竟握不住那凰刀蝶杀。
朝天骄见状,心知自己一击即中,收了兵刃趁势跃出战团。
楼至正在外围与绮罗生周旋,忽听得身后王迹闷哼之声,一面戒备,一面回身观瞧之际,却见王迹面目茫然,单膝跪地,脸上阴晴不定,似是徘徊生门,楼至正在惊疑之际,却听得那战云女王喊道:“我已将仲王一魂一魄射入那贼人脑识之中,世兄还请当机立断!”
楼至听闻此言,方知刚才混战之中射入王迹眉心之物竟是意琦行的魂魄,却不知战云界从何收集而来,王迹面目茫然之际,应是脑海之中两重记忆互相纠缠厮杀之故,只是他三魂七魄俱全,那意琦行的脑识一时间占不了便宜。
楼至见状,心下焦灼万分,连唤数声:“王迹!”却不见王迹有任何反应,情势紧逼之下,也顾不得在场众人有几人知晓当日江湖秘闻,咬紧银牙低声喊道:“天……天……”
那王迹听闻此言,神识赫然一惊,眸子之中精光乱射,复又现出厉族王者流光溢彩之象,只是他用尽心神将意琦行的一魂一魄压制进入沉眠状态,自己神魂恍惚,伸手握了握楼至的手,便将头一垂,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陷入昏迷。
楼至见王迹成功压制住意琦行的魂魄,不由心下一宽,正欲缓上一口气,怎知绮罗生刀光已临面门,劫数当前,楼至却也顾不得爱惜之意,轻叹一声伸手在腰间一抻,一阵虎啸龙吟之际,蕴果谛魂随身佩剑众相枯轮应声现世,锵然一声,格开江山艳刀夺命一式。
那绮罗生虽然料到自己搏命一击,楼至韦驮定然拔剑相向,却不想众相枯轮竟有如此威赫之势,江山艳刀给它一挡,竟险险托手,绮罗生咬紧牙关硬是收住刀式,到底虎口迸裂,手腕之处顿时鲜血横流。
楼至见那绮罗生武格豪横,虽然给自己众相枯轮将虎口震裂,却一声不吭,不由心下越发敬重。
绮罗生一击不中,单膝跪地举刀指天,正是自己成名绝势,誓要一举斩去王迹的魂魄,楼至要他动了真章,心知此战定有一死,面露慈悲对绮罗生点了点头,起手便运起禅天九定最终绝式。
绮罗生久闻楼至成名之招,今日一见不由点头赞叹,却见楼至周身佛光大作,宝相庄严,身在一袭烈火华服之内,犹如凤凰涅槃,倒使得一旁的凤座朝天骄相形失色,心知今日两人之中必有一死,激战之中,心下竟泛起感伤之意,深看了一旁陷入沉眠的意琦行一眼,暴喝一声,一跃而起,举刀凌空劈下。
楼至见绮罗生乃是一击玉碎的打法,心下一凛,起了杀心,运起禅天九定之招,一手挽住剑尖,双手托剑向上一挡,以阻绮罗生雷霆万钧之势。
绮罗生度量两人内功兵刃,心知不报必死之心难以取胜,全力劈下之际,怎知手中江山艳刀凌空踌躇,刀身似是畏惧不敢前行。
绮罗生心下大惊,腕上连续发力,怎奈江山艳刀已有敬畏之心,竟不能攻击楼至手中众相枯轮,绮罗生见招式已老,只得向后凌空一翻,跃出战团,一面惊疑地挥动着手中兵刃,却听得手中江山艳刀一阵哀鸣之声,刀身光华内敛,不出片刻,一口绝世神兵竟如废铁一般不复往日神采。
绮罗生见状心下疑惑,自己手中兵刃乃本朝传国至宝,历代先王必然传与东宫之位,天下无双,自己涉足江湖以来,倚仗此物未尝一败,反观那楼至韦驮手中兵刃却在江湖上鲜少露面,未曾扬名,怎的如今自己江山艳刀与之相遇,竟出现朝贺之意,自敛光华怯阵如斯?
书中暗表,原来这众相枯轮虽是武林盟主随身之物,只是蕴果谛魂当日因楼至病重,是以代行盟主之职,虽然执掌武林事务,却鲜少佩剑出行,是以武林之中多有不识此物者。
众人见两人正在酣战之际,绮罗生却骤然跃出战团,都不明就里议论纷纷,一旁朝天骄眼中瞧得清爽,分明是绮罗生江山艳刀起了怯阵之意,朝贺于楼至手中兵刃,不由心下大惊,将那楼至韦驮手中兵刃细看一番。
谁知不看便罢,一看之下不由魂飞天外,失声道:“这是……尚方之剑,如朕亲临?!”
朝天骄此言一出,在场观战众人眼光齐齐直射楼至手中佩剑,楼至自己却是不明就里,手中宝剑分明是自己与蕴果谛魂分别之际交换的信物,如何成了帝王御用尚方宝剑,却不是朝天骄看错?
转念一想,她既然身为番邦女王,必然见多识广,如何不识此物,抑或她眼见绮罗生久战自己不下,出言相诈,以助绮罗生攻其不备?楼至想到此处,心下戒备护在王迹身前。
却见朝天骄满面不平之色,踌躇几番,竟屈膝跪在楼至眼前,绮罗生低眉以目光相询,见朝天骄含羞忍辱点了点头,只得单膝跪于朝天骄身侧,一众观礼嘉宾见联姻两邦皆行国礼,虽然不明就里,也纷纷效法,桠桠杈杈跪了满地都是。
楼至久见那朝天骄十分骄纵傲慢,虽然身为女子,凌人气势丝毫不让须眉,如今面有不甘,却屈膝相对,似乎并非做作诈降之招,又见一旁绮罗生满面疑惑,看来事先两人并无串通,却不知蕴果谛魂随身佩剑竟有如此威赫,低头细看之下,确见剑身之上刻着一行小字——“尚方之宝”。
楼至一见此字,心下大惊,却不知蕴果谛魂此物从何而来,自己恍惚记得成婚以来,此物便一直悬于蕴果谛魂书房之内,直到前日自己出门观礼,蕴果才借□换信物,将此剑交予自己,以作防身之用。
楼至百思不得其解,心道只有脱出此间返回京中府内,见了蕴果谛魂方知端的,正在思虑之间,却听得朝天骄语带不平之意道:“番邦小王朝天骄……恭迎天使驾临。”说到此处到底心中愤恨难平,咬破唇瓣,朱红自唇边蜿蜒而下。
楼至虽依然不明就里,但知手中佩剑干系重大,若真是当今圣上之物,足可震慑在场众人,便低声唤道:“咎殃、剡冥,搀扶你家兄长起来,贪秽、剑布衣与我掠阵,咱们从云梯离开此处。”
众人正要依言行事,却听得朝天骄语带质疑道:“天使返京,朝天骄不敢强留,但此人是小王爱弟,还请上差顾念天伦,放他在此修养。”
楼至听闻此言,便知朝天骄虽然屈于自己手中宝剑,却依然不肯放过王迹,只得出言周旋道:“此人我定要带走,尊驾若有疑问,只管上表朝廷申辩无妨。”说罢朝厉族部众使个眼色,叫他们趁机脱出战云王殿。
朝天骄心知此役若是失利,不但王弟遗体将继续流落在外,自己从中原朝廷手中所得意识之刃,与意琦行仅存一魂一魄皆要付之一炬,心中焦灼之下,竟顾不得王法制度,豁然站起身子,娇叱一声道:“你刹那之间面带疑惑,分明不识手中之宝,定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此物,便假充钦差,盗我王弟遗体与你那奸夫受用!”
楼至见自己瞬间疑惑之态已然尽落朝天骄眼底,竟被她识破自己不识手中之物,然则如今尚方宝剑在手,万剑臣服,兼有厉族部众为自己掠阵护住王迹,到底心下一宽。又听闻朝天骄出言不逊,正中自己心事,不由心内贪嗔之意大盛,正欲出言反诘,却听得人群之中,一个婉转阴鸷的声音语带天威道:“大胆藩王,如何失礼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