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劫尘见了两人这般模样,却是冷笑一声也不言语,楼至见状,心中便知当日之事,劫尘一定埋怨自己,因也不好分辨的,又怕闹出来惹得劫尘给兄长斥责一番,只得柔声说道:“我小弟最近可好些吗?”
劫尘听闻此言泠然道:“比死人多喘一口气罢了,还能怎么样呢?”楼至闻言,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踌躇之际,忽觉有人从自己身后拦腰抱住笑道:“家宴都开始了,你赶着远路过来,总要先用了晚膳再聊不迟啊。”
楼至回身,见是丈夫为自己解围,也只得罢了,因凭他牵着手入了席,天之厉说个“请”字,众人方觥筹交错起来,楼至因是转世灵童的身份,天之厉单独安排自己一桌上面都是些素斋,见楼至淡淡的没动几下筷子,因柔声劝道:“咱们这一桌的肴馔都是我叫人用干净家伙另做的,当真洁净,梓童可以放心食用。”
楼至闻言摇头道:“你准备的东西我自然放心,原不是为了这个才不肯吃。”天之厉见了,只得陪笑着百般呵护奉承,到底哄得楼至用了一碗粳米粥,几样素日爱吃的小菜,一时吃毕了,又叫他吃了一颗自己秘制的昙花糖,为的是克化得动。
楼至见丈夫像哄着小孩子一样对待自己,心中十分蜜意,倒也不肯拂了他的盛情,只得张口衔了,一时饮宴已毕,众人请安之后各自散了,楼至夫妻二人方回转自己寝宫之内。
天之厉因与楼至成婚已久,却比旁人老成持重一些,因亲自服侍妻子梳洗了,动作十分轻柔地换了寝衣,一面含笑问道:“这次回来,总要多住几天吧,好歹你也算是咱们厉族的人了,今儿破五原该在我家里过的。”
楼至闻言微微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说,想来多住几天,别人也未必就会催我了。”天之厉听闻此言心中甚喜,因上前将妻子搂在怀里笑道:“既然这么说,咱们夫妻多年,便不急于一时了,我见你今儿过来,脸上好春意。”
楼至闻言面上一红道:“我从佛国来的,那孩子正是缠人的年纪,这几日倒也应付不得他呢。”天之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却好意思说别人的,你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为了见到情郎一面,就偷跑出山门之外,闹得沸反盈天的勾当。”
楼至闻言红了脸,因伏在丈夫怀中不言语,半晌方想起在剑布衣处所见的爱物,因自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笑道:“你看,这是佛国信众布施的东西里头挑出来的,给剑布衣那孩子镶嵌在他寝宫里的天花上面,晚上安枕之时,只要抬眼一瞧,就见到漫天星子,好不壮观绮丽的,我因爱这件东西,就叫他摘个一颗送我的,你说好不好呢?”
天之厉闻言蹙起眉头道:“爱妻这话差了,我一个堂堂厉族之王,如何连个佛国天王也比不上,往后在五封莲主之中越发没脸了,如今就是真的星星,原也不值什么,你想要,我便上去摘了来给你。”
楼至闻言噗嗤一笑道:“没得说这样的大话,我只不信你有上天揽月的本事。”天之厉闻言自信一笑,因低吼一声,竟倏忽召唤而出那麒麟兽形,倒把楼至唬了一跳,因连忙上前安抚似地抱住那麒麟的脖子,在他耳边柔声说道:“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痛快么?”
那麒麟如今不能人言,只是十分温顺伸出舌头,舔吻着楼至的掌心,似是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因转动腰身,示意楼至将自己当做是坐骑一般上来背部,楼至虽然不知他是弄何玄虚,因见丈夫没事了,自己也只得爬上那麒麟宽厚的脊背之上。
却听得那圣兽嘶吼一声,降阶天井院中,竟是缓缓登云步月,架起祥云凌空飞起,楼至因不知原来丈夫竟有这样的本事,因又惊又喜,连忙俯身抱住那麒麟的脖子维持平衡,那麒麟越升越高,竟冲破万张云海,来在三十三天之处,但见星汉璀璨,唾手可得,楼至因喜得不知如何取舍,正欲伸手摘取之时,那麒麟却纵身一跃,自三十三天之上复又跃入云海之中,楼至因唬了一跳,只得伸手抱住丈夫的脖子,任他将自己带回凡尘。
一时之间夫妻两个回在异诞之脉寝宫之中,那麒麟方化为人形,因上前抱住妻子的娇躯轻哄道:“吓坏了吧?”谁知楼至少年心性道:“我不怕,只是意欲摘星之际,为什么你倏忽临凡,倒唬了我一跳。”
天之厉闻言笑道:“我原是你的坐骑,你骑在我身上进了三十三天之处,便要化出天佛原身法相,不然那些星子恁般庞然,你如何能够掌握呢,只是星辰原与地上人命相关,你随意摘取一颗,倒要改写了旁人运势,咱们原是为了玩儿,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楼至闻言方知丈夫一片苦心,因今日难得亲身往三十三天走上一回心中倒觉得新鲜有趣,夫妻两个又彼此说了些心事,方在寝宫之中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信息量颇大~
☆、第二百三十五回
卫无私闺阁密令,地藏王初探娇花
楼至闻言点头笑道:“使得,如今他跟随着你长了些见识,原不再做那小儿女之态,也渐渐很会服侍了。”宫无后闻言甚喜,因代朱寒多谢楼至提携之恩。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听得门外传递恩旨,原是楼至册封诏书已到。楼至见了,方信了蕴果谛魂昨日之言,因噗嗤一笑,也不出去谢恩,只在内帏命宫无后出去取了恩旨,打发了传旨之人回去。
一面将那明黄圣旨捧在手中细看,果然加封自己作为帝国小君,与丈夫同领金瓯。因点头笑道:“难为他还记挂着,我总以为是要到了晚间才有旨意。”
宫无后闻言笑道:“圣上看重娘娘,自然是加急现办的。”楼至闻言点点头,因复又想起一事道:“可知如今那卫无私却在何处了?”
宫无后闻言点头道:“听说给圣上打发回了慎刑司中闭门思过的。”楼至闻言笑道:“我有件要紧的事烦他,不如你带了我的手谕过去,传唤他进来服侍可使得么?”
宫无后闻言蹙眉道:“娘娘何苦又招惹此人呢,昨儿我见他对娘娘不甚恭敬,只怕此番进来,又要冲撞了凤驾可怎么好。”楼至闻言冷笑一声道:“他有了昨儿一次,皮不揭了他的,如何还敢再犯,你只将他带进来此处,我自有道理。”
宫无后听闻此言,虽不知楼至心中如何主意,也只得点头领命而去。楼至见他去了,因将那明黄圣旨搁在中宫闺阁显眼之处。
一时之间宫无后因将那卫无私带在楼至闺中,楼至见状一笑,因摆了摆手叫宫无后出去,见他有些逡巡不去,因噗嗤一笑道:“这却无妨,你且退下吧,这位大人国士无双,必知进退。”
宫无后闻言,因躬身退下,那卫无私听闻此言,却不知楼至底细,因有些战战兢兢垂手侍立不敢言语,但听得楼至笑道:“昨儿原是本宫急躁了些,冲撞了大人,还请切莫见怪。”
卫无私原本心中忐忑之际,忽见楼至竟放□段温颜软语起来,虽然他久在御前,深知天威难测,如今见了皇后这般美貌,和颜悦色之际真如春风拂面一般,因稍微稳了稳心神道:“原是臣冲撞了娘娘,如今娘娘赏下这话来,臣担待不起。”
楼至见他心生敬畏悔改之意,因点头笑道:“你我虽然名份分教,说到底都是圣上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抹平嫌隙,前朝内宫之中同心同德,方能辅佐圣驾,治理九州四境。”
那卫无私原本是个道学先生,如今听闻楼至之言大合三纲五常情理之中,敬畏之下,心中却有生出许多倾慕之意来,因点头赔笑道:“娘娘说的很是,往日里都是微臣痴心,如今想来并非为了圣上,倒是给自己面上好看罢了。”
楼至闻言,因点头笑道:“这话明白,不枉本宫昨儿教导训示一番。论理有你这样的忠臣在圣上身边,本宫自是放心的,原本不欲冲撞,只是昨儿丢了一件东西,原本心中埋怨慎刑司办事不利,心下正不自在,谁知偏生给你碰了来,也少不得拿你开发了一回,还请大人切莫见怪。”
那卫无私原本一心沉迷道学,多年来并未娶妻生子,如今见一个绝色佳人说得这般楚楚可怜,因敬畏之下,复又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来,因躬身答道:“不知娘娘失落何物,微臣恬居慎刑司内大班班头之位,当真尸位素餐,辜负了圣上与娘娘提携之恩。如今娘娘只说短了什么东西,臣鞠躬尽瘁也务必寻访回来。”
楼至闻言脸上一红道:“这件东西说不得的,原是我与圣上的私物……”卫无私闻言,竟不知楼至言下之意,只因他尚未娶妻,原不知闺阁情趣。
楼至却不曾想到这卫无私原是个呆头鹅,因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竟然还是懵懂不知,心中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此人虽然是个道学先生,倒也是真小人,并非伪君子。
想到此处,因噗嗤一笑道:“是我与圣上的闺阁私物,只因是大人相问,本宫方才告诉了你,如今你既然知道了,可不许给本宫外头散去才好的。”
因说着,竟是脸上一红,深看了那卫无私一眼,卫无私何时如此亲近娇姿,如今见了楼至颊带瑰意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看住了,半晌也不曾言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