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将砍下的这一节人形木料投入火中焚烧,却是久之不坏的,一家人无法,只得将那木料贴了敕令封条埋在底下。
其后不知几年,那书生进京赶考,因中了头名状元,官拜翰林学士,他又官场得意,不出几年竟做了宰相之位,那位小姐如今早已封了一品诰命,儿孙满堂,只是心中依旧惦记着自己的妹子,遂派遣家丁仆役前去探访寻觅,因访得了那乡绅一家气数已尽,早已死走逃亡,只留下那一段木料仍在。
那位小姐因命人自千里之外取来此物,打开棺木一瞧,内中女子栩栩如生,依旧是自己闺阁处女的模样,因再与她交谈之时,却是死物,不复灵气,方知当日竟是自己这位妹子为了替姊姊挡去此番死劫,自己挺身而出,应劫而亡,徒留形影空存世上,因再无地气滋润,早已身亡多时了。
那小姐心中明白了前因后果,因伏在妹子的尸身上哀哀哭泣了一番,又将此事细细地告诉了那位宰相大人,这大人因深感此女情谊,遂在家中建了一座小小庙堂,专为供奉这位女子的人形。
可巧有一日,当日天子偶然驾临那臣僚府上,因见了这女子的面目,心生恋慕之意,因与那宰相商议,意欲讨得这段木材进宫玩赏,那宰辅如何敢不依,虽然心中舍不得,也只得将这件东西以金缕玉衣盛之,连夜送进宫去。
天子见了,自是欢喜,因先是亲封了“胭脂娘娘”的尊号,又命织造局每日进献各类名贵衣裳,事必躬亲给这女子人形穿脱,渐渐疏远后宫,不理朝政,每日只在内宫与这女型盘桓。
当日正宫皇后听闻此言,因心中便知这是山精木魅作祟,迷惑圣上,糟蹋龙体,意欲摄取阳精,借机修炼人形,因急招全国方术之士入宫,选了几个法术高强的,趁着白日天子不再内宫之时闯将进去,果然见那木魅久承恩泽,渐渐现出人形,竟就要修成了男体,趁着那天子不再宫中,竟现出本相,盗取了圣上龙袍穿在身上,得意对镜。
皇后见状大怒,因取了墙上尚方之剑,一剑就将那木魅的螓首斩去,那木魅虽然修炼成了人形,却是阴柔之物,如何能抵挡尚方之剑不世天威,因凄厉哀鸣了几声,化作一段死物木料,再也不复生机。
皇后因担心此物完璧之态,久而久之又要死灰复燃,因仗着手中尚方宝剑,见那一段胭脂色的木料斩成数段,分别将锦盒盛了,存放于不同的宫室之内,时过千年不曾出事。
因本朝皇后出阁,妆奁之中都有圣上御赐的男型,原本多用金玉之物打造,只是到底是死物,娈入皇后凤体之中多有冰凉疼痛,不能温存,是以历代中宫之中,也有几人因此红杏宫闱,到了近几代,那内务府中方有人想起此物,倒是制作男型的绝妙材质。
因命人自各处宫室搜罗而来,选了几根做了,进献当朝皇后中宫之内,当日那皇后娘娘原本颜色泯然众人矣,因性子端庄贤淑,家境显赫,方才选入宫中做了皇后,却是不得圣上宠爱,因长门久闭,难免有些怨言。
谁知自从得了此物,不但性子日趋平和稳重,就连容貌也渐渐容光焕发起来,倒比初进宫时娇俏艳丽了不少,前朝圣上见了,竟将心意逐渐回转到了正宫娘娘身上,到底夫妻琴瑟和谐。
那圣上夜久更阑之际曾经闺阁私语相问缘由,皇后方红着脸回禀了,是那胭脂木所制的男型的功劳,那圣上遂得了秘法,因传旨宫中,其后数代,但凡妆奁之中所用的男型,必要以这胭脂木料作为材质,方为上品。
作者有话要说:神奇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八回
巨魔神雌雄双剑,烟都卫泄露行藏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倏忽生出许多感伤之意,因伸手将那胭脂胶的男型收入盒中,回身对蕴果谛魂柔声说道:“这样说来,这木料也是颇有来历的,倒不好再亵渎了它,我因听了这个故事,不知怎的心中生出许多悲伤怜惜的况味来,今儿侍奉圣驾的差事就免了罢。”
蕴果谛魂见妻子眉间微蹙,因连忙将他搂在怀里轻哄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不过是咱们久不亲近了,偶然淘气想出这个玩法,既然你不愿意,我怎会强你呢?只是未曾想到梓童如今诞育了两位小亲王,心思越发敏感娇弱起来了。”
楼至闻言点头笑道:“正是呢,想是经过生死之事,人虽然看得通透些,却也比往日更能善体人心也未可知了。”因夫妻两个谈讲了一回,蕴果谛魂方将妻子搂在怀里安置了。
次日天明,蕴果谛魂依旧绝早起来上朝,因见楼至兀自沉睡,又舍不得唤他起身相送,因留下宫无后好生看顾皇后,自己略用了御膳房送来的几样点心,只带了西宫弔影上朝去了。
楼至悠悠转醒之际,见身边之人已经起来,便知丈夫应是不忍心吵醒自己,单独赶赴前朝,因心中有些不忍,扬声问道:“今儿是谁当值的,为什么不唤我起床侍奉圣驾?”却见宫无后在帘外回禀道:“是无后,因圣上见娘娘睡得香甜,原不忍心吵醒,因吩咐奴才在外间好生看顾娘娘春睡,若是醒了时,如是禀报就使得。”
楼至闻言没个奈何,因惦记着两个新出生的孩子,遂命宫无后前去偏殿将两位小亲王带来,宫无后闻言去了,不出片刻因将璎珞和云朵带来。
楼至见两个孩子似是比原先更长大了些,因有些欢喜,母子之间意欲说些体己话,因打发了宫无后出去,见谨守门外不可放人进来,一面含羞解了寝衣,喂养两个孩子一回,方笑道:“这几日妈妈正忙着,不曾得空照顾你们,可与兄长相与得好么?”
璎珞闻言,却是蹙起眉头不敢搭话,云朵因冷笑了一声道:“谁与那邪魔称兄道弟的。”楼至闻言,还道他是嫌弃质辛乃是天之厉的骨血,因蹙眉道:“小小年纪,怎生出这样的分别心来?”
云朵原本仗着妈妈宠爱,很有些不待见自己的兄长,如今给楼至娇嗔了几句,心里先情怯了,因支吾了一阵,又不好名言质辛身份的,只得绷起了小脸儿,低了头不言语。楼至见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竟不知该如何弹压。
正在僵持之际,到底是璎珞温文,因含笑岔开话头道:“母后别恼,弟弟原不是有意冲撞了您的玉体,只因方才那宫无后抱得我们来时,我弟兄二人都有些纳闷的。”
云朵原本绷着小脸儿不言语,如今听闻哥哥抢功禀报,因嘟起唇瓣抢先道:“是孩儿察觉了那宫无后身上竟隐有雷霆之气。”
楼至听闻此言不解道:“什么雷霆之气,小孩子可不许乱说的。”云朵闻言摇头道:“再不是乱说,孩儿元神乃是母后的奉剑童子,那雷电之剑原是孩儿每日带在身上的,怎么察觉不出?”
楼至闻言蹙眉道:“原来你们所说的乃是雷电之剑,只是日前你们兄弟二人办满月酒的时候不是曾经从战云仲王意琦行之处得了一只巨魔神,将其化为雷电之剑了么,此物我已经妥善收藏起来,那宫无后并不知道,如今怎么却说他身上也有雷电之气,莫不是这孩子曾经盗取了我的佩剑么,我往日冷眼旁观着,这孩子倒不是那样的人品。”
云朵闻言摇头道:“这却不尽然的,许是那雄的要现世了也未可知。”璎珞见母后神色越发疑惑,因从旁解说回禀道:“这天佛佩剑——雷电之剑,原分雌雄两股,因受日精月华,竟修成雌雄两只巨魔神,是天之佛的重要战力,如今那雌的就是当日意琦行归还咱们的那一只,雄的尚未现世。如今孩儿因给那宫无后抱着,却隐隐感知那巨魔神的雷霆功体,只怕此人短期之内,曾经与那巨魔神接触过也未可知。”
楼至听闻此言,因抱起两个孩子进了那昙花车中,伸手将铺盖下面得暗格一开,却见内中正是那一柄巨魔神所化的雷电之剑,却不曾有人动过的迹象,因蹙起眉头揣测道:“莫不是当真如同你们所言,另外一只巨魔神却在宫无后手中?”
璎珞闻言摇头道:“这也未必,孩儿在宫中时辰不短,对这位内相大人倒也颇有了解,若是他经手此事,以他对母后忠心,只怕早已将此事禀告母后知道,除非他与什么人接触过,而此人只怕就是巨魔神的现任主人也未可知。”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宫无后进入中宫之前,曾经隶属烟都内卫,如今对那大宗师依旧执弟子之礼,又与圣上跟前的西宫弔影兄弟情深,只怕此事却在烟都身上也未可知。
因点点头道:“莫非另外一只巨魔神,竟是烟都所豢养的不成?”璎珞素来心思缜密,因点头道:“请母后细想一想,当日这位内相大人,可曾与战云界有何瓜葛么?”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那宫无后当日因奉了蕴果谛魂的密诏,暗中混迹在战云王殿的婚筵之上保护自己,更仗剑处置了战云女王朝天骄,因点了点头道:“当日你们的父皇还不曾对我表明身份之时,曾经派遣宫无后尾随我至战云王殿之上,因我与那战云女王朝天骄起了争执,双方兵戎相见,这孩子因为我出头,不惜当场削藩推恩,将那战云女王斩首在王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