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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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让郁辞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郁宅的第一晚,乔鹤行就被郁沉言接走了。
郁沉言已经很久没有回平山路的这个宅子了。
准确点说,自从乔鹤行搬来以后,郁沉言就一次没有在平山路这边留宿过,只是偶尔回来吃个饭,还大半时间都在关心郁辞最近怎么样。
乔鹤行对于郁沉言的忽视似乎也没有异议,郁沉言回来的那几个晚上,除非郁沉言有事情找他,不然他吃完饭就会上搂,回到房间把门一关,仿佛楼底下那人不是他的未婚夫,而是某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但是今天,郁沉言特地来平山路,接乔鹤行一起出席一个晚宴。
这还是乔鹤行和郁沉言第一次一起公开出席。
他们两个虽然迟迟没有举行订婚仪式,但是流言蜚语已经传得满天都是,如今非亲非故的两个人携手出席,傻子也能明白他们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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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辞今天是不用陪他们一起出席的。
跟郁沉言说完话,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要写随堂作业,其实他是不想去看乔鹤行和郁沉言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像个可怜的鼹鼠,以为把自己藏到地底下就安全了。
可是乔鹤行却不放过他,走过来敲他的门。
郁辞不得不把门打开。
他看见乔鹤行又穿上了西装,还是一样的高大挺拔,但今天穿的这套是暗蓝色的,比之前那套黑色更显得年轻,也更符合他的年纪。
但郁辞注意到,乔鹤行还没有戴上袖扣。
“有什么事吗?”郁辞问道。
乔鹤行直接把空荡荡的袖口往郁辞面前一伸,理直气壮地问道,“你不是说要送我一对袖扣当生日礼物的吗?现在可以给我吗?”
郁辞呆了一呆。
他是万万没想到,乔鹤行居然是特意来跟他讨生日礼物。
他当然没有赖掉乔鹤行生日礼物的意思,只是今天回来以后,一时忘记了而已。
可是乔鹤行这么认真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把袖子都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郁辞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去拿。”
他把那对袖扣放在了柜子里,相比于那件朴素的皮质挂件,这个袖扣要华贵得多,金色的底座上是黑曜石的浮雕。
但是乔鹤行怎么会缺少这些西装的配件,别说是在乔家的时候,就是在郁家,每一季也会送许多新品过来。
郁辞想不通乔鹤行是要干什么。
他把那对袖扣递给了乔鹤行,乔鹤行却不接。
“你能帮我戴上吗?”乔鹤行问道。
这个要求是非常不合理的。
连郁辞都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宅子里这么多人,即使乔鹤行真的不方便自己扣上,郁沉言这个未婚夫就在楼下,怎么也轮不到他郁辞来做这么亲密的一件事。
但他看着乔鹤行的眼睛,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在灯光下仿佛散落着一地的星子。
郁辞沉默地帮乔鹤行把袖扣装好了,然后后退了一步,主动和乔鹤行拉开了距离。
“好了,”郁辞僵硬地笑了一下,“我爸在等你了,快去吧。”
乔鹤行也知道郁沉言在等自己了。
可他看着郁辞,低声说了一句,“我晚上会回来的。”
然后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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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乔鹤行走下了楼梯,郁辞才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可以直接看见一楼客厅。
他看见乔鹤行走到了郁沉言的身边,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他刚刚明明是逃避这一幕的,但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想逼迫自己看一看。
郁沉言今天也非常俊美。
他年轻的时候,美貌就比手段更富盛名,以至于招来别人的觊觎。如今他三十多岁了,岁月却依旧对他宽容,几乎看不出时间在他身上的流逝。和乔鹤行站在一起,两个人的容貌堪称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谁便宜。
而乔鹤行虽然才二十几岁,却并不显得青涩,只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英俊。
两个人都有种天生的优雅与倨傲,显得十分相配。
郁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大门被重新关上了,而乔鹤行和郁沉言会坐进一辆车里,去往同一个地方,接受各路人马明里暗里的揣测与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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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在栏杆旁边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在去浴室里洗脸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了。
他心里并没有十分难过,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牢牢地记着,乔鹤行不是他的。
这两个多月的单独相处,只是他偷来的一段好时光,迟早要还回去的。
他心里很清楚。
以后他还要无数次地见证乔鹤行和他父亲在一起的画面。
他每天都在告诫自己,不可妄想,不可贪求。
可他的手撑着洗漱台,手指死死地抓住桌子角,因为太用力了,指关节泛着白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眶,从下巴上滑下来,滴进了洗面池里。
他不应该难过的……
他明明不难过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这间浴室里却传出了哽咽与抽泣的声音。
这声音很低,似乎是怕被人察觉,只能压抑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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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想起刚刚乔鹤行离开前,跟他说,“我今晚会回来的。”
仿佛他和郁沉言出门只是出于公务,走马观花地应付一下,而郁辞才是他需要交代去向的家里人。
可是郁辞并不敢信。
他怕他真的信了,乔鹤行却没有回来。
那他就太可悲了。
第20章 手术
乔鹤行没想到今天乔家那边会出意外。
他跟郁沉言一起参加晚宴,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们两个本来应该坐上不同的车,郁沉言回他的兰庭别墅,而他,则应该回到郁辞的身边。
可是他才刚和郁沉言走到车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他父亲的心腹之一打来的,告诉他乔家老爷突然病危入院,而他的两个兄长正在对外封锁消息,尤其是对他封锁消息,如果乔老爷子迟迟不出手术室,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这人说话很急,三言两语说完,只留下一句,“三少您快来荣恩医院。”
郁沉言就站在他身边,这个电话乔鹤行并没有避讳他。
听完电话内容,郁沉言脸上露出了一点嘲讽的笑意,老子还没死呢,乔家那两个儿子就恨不得现在就准备后事,真是一对孝顺儿子。
他看了乔鹤行一眼,又看了看正在车前等着他的商鸣。
商鸣今天也穿了黑色正装,收敛了一点平日的狠戾,多了一点斯文,落在郁沉言的眼中,就是别有不同的英俊。他本来想晚宴结束和商鸣去喝酒的,最好让商鸣在他家留宿一晚,即使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想到商鸣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也总会觉得安宁。
但现在看来,他这个算盘是泡汤了。
郁沉言不由又在乔家头上记了一笔,之后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走吧,乔三少爷,”郁沉言松了松手腕,脸上露出了一点恹恹的神色,但眼中却藏着一点戾气,“你的两个兄长都急着去医院表孝心了,你又怎么能不在呢?”
乔鹤行没表示异议,率先坐进了车里。
商鸣走到了郁沉言的身边,低下头,眼中带着一点询问。
郁沉言细白的手指在商鸣微黑的手腕上按了按,带着一点安抚的味道,“得陪乔鹤行去一次荣恩医院,他父亲在那里。”
商鸣垂下了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沉。
“我陪你们去。”商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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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路不算堵,但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乔衡还安排了人手在底下看守,但全被郁沉言带过来的人解决掉了,乔鹤行一路顺利地进入到了他父亲所在的楼层。
手术室的灯亮着,代表人还在里面抢救。
乔衡就站在窗口,窗户半开着,他的脸一半在冷白的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他看见乔鹤行和郁沉言并肩走过来,只是挑了下眉,有点无奈一样摇了摇头。
乔浚却远没有他兄长的气度,看见乔鹤行过来,他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你来干什么?”
乔鹤行甚至懒得理他,他看了看手术室上亮着的灯,心口沉了一沉。
他转向乔衡,问道,“爸爸进去多久了?”
乔衡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似乎心不在焉的郁沉言,淡淡地回答道,“两个小时了。”
“乔鹤行,你现在都不算是乔家的人了,”乔浚碍于郁沉言在场,没敢说出太过分的话,但他看着乔鹤行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爸爸就是给你气病的,你还有脸过来?”
乔鹤行眼神阴沉地扫了乔浚一眼,每次乔浚一开口,他都有种智商被拉低的感觉。
乔衡如果还算个值得一斗的对手,那跟他一母同胞的乔浚就是个不值一提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