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后恒已经能将丑阁箭法运用自如,可这次,一如既往的万物失色,但是发光的那个却是介泽,后恒阖了眼,再次睁开,还是介泽。
为何?
介泽发现后恒的异常,终于离开了小雀附近,走了过来。
后恒终于瞄准了小雀,箭离弦,雀落地,弓离手,人倒地。
“北北!”介泽瞬间移到后恒身侧,将他扶起,“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大人,没事,我还是掌握不了丑阁箭术。”后恒想到自己看到的总是介泽,又些害怕哪天失手……
“实在不行便舍弃丑阁的箭术吧,按平常法子来也可以,丑阁术法投机取巧,的确很耗精神力。”介泽懊悔自己教坏了孩子。
“大人……我并没有感到累,只是……”后恒犹豫片刻,继续说:“刚刚我看到的靶物不是鸟。”
“你分神了?分神自然看不到。”介泽笑着摸了摸后恒头发。
后恒实话实说。“不是……我看到的是你。”
介泽有些困惑:想我做什么,难道这孩子依赖我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介泽想着,丑阁教弟子习箭时,很少见到靶物光源错乱的情况,更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光源是一个人的情况。
介泽就当后恒太累了偶尔错乱,安慰道:“北北,可能是你常伴我身旁,难免偶尔想到我。这是第一次错乱,只要你平心静气,将所思所想赶出心里,日后便不会犯了。”
后恒听了却更慌乱了。
介泽诧异,对上他闪躲的眸:“莫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错乱了?”
“很多次了……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夷待访:有因必有果,有心或无意千万莫要惹火,天干物燥,起火容易,灭火难。
PS:回忆篇结束
☆、甘愿称臣
“将军,我们以前见过吧。”介泽对后恒回以和煦微笑。
“我入仕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为将后又常年辗转边地,我们……应该不曾见过。”后恒将白弓收回木匣,表情一如既往。
介泽依稀记起了些许片段,知道这些年心悸的毛病不是无由而起,再见时自家小孩已经出落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一时间百感交集。
可是,他为何不认我了?我给过机会的……
“俺和俺哥一直跟随将军打蛮子,的确没见过你,再说昭朏长得这般好看,不会认不出来的。”熊甫出来为后恒作证。
“的确是这样,承德你最擅察人,你可有见过昭朏?”叔文转身看向承德,却见他眉峰微蹙似有心事。“承德,你今天来时为何穿的是朝服,莫非你去面圣……朝里出事了?”
杨承德颔首,上前对后恒道:“将军,我今日陛下召我入宫议私事,我意外得知曹元思大人……可能这次不会同我们一起南下了。”
“什么?”众人一致问。
熊甫受不了承德这欲语还休的样子,直接问“为啥呀?”
杨承德叹气:“曹元思大人今日告老了。”
“元思一生鞠躬尽瘁,这个年纪的确不该再随军征战了,我去看望看望他,元思他还没有离京吧?”后恒示意身边的士兵,那士兵立即跑去牵马了。
“没有,曹府上下准备搬回老家去,现在应该还在京城中。”杨承德还欲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下去。
后恒见他这样子,立即对介泽道:“我现在去曹府一趟!昭朏你也随我来。”
“好。”介泽多年不问世事,虽然不明白这位曹大人是什么官,但是他没有问下去。
士兵跑着牵来了马,后恒迅速上马,回头望了介泽一眼,一夹马腹,策马而奔。
介泽跨上白马,随之而去。
“啧啧啧,昭朏的马不错啊!”承德看到介泽所骑的是匹白马,眼睛都直了,哈喇子差点流在地上。
“白马兄,不良嗜好又犯了。”叔文玩笑一句,掴了承德一巴掌。
杨承德痴迷地望着白马离去的方向:“白马与美人,唯吾所爱也,这哪有不良?明明是人之常情。”
“俺说,你可别惦记昭朏的白马啊!”熊甫捶了承德一拳。
“知道了,知道了。”承德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嘴里却忍不住说道:“改日我去问问昭朏,看这白马能不能……”
“可别,我看你是惦记昭朏的美貌,白马!美人!这不全了吗?”叔文说着,转头和熊甫相视一笑。
承德立马收回那副痴迷的表情,正色道:“这话不要乱说,你们看不出来吗?将军待昭朏真的是……”
或许是没有什么贴切的形容词,他只能摇摇头,用一声“啧”来代替,“我可不想让大将军扒皮,你们敢针对昭朏?两位英雄——请!”承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叔文思虑片刻收回笑意,发声道:“我怎么觉得,昭朏可能就是将军故人。”
熊甫立马反驳叔文:“不可能,将军不是说他没有见过昭朏吗,昭朏若是那位故人,将军怎么会瞒着俺们?”
“别想了,走,我们转转去。”承德一只胳膊搭在熊甫肩上,将他带走了,叔文看着这两人,笑了笑跟了上去。
……
西极与白牙皆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两马并驾,不相上下。
介泽随着后恒来到了曹府街,后恒扯住缰绳对介泽道:“前面人稠物穰,我们下马吧。”
介泽颔首,下鞍与之同行。
“昭朏,曹元思是我军的司马,师出丑阁,掌兵赋兵事,元思智谋过人,也算是我军的半个军师。”后恒牵着辔头,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介泽。
介泽察觉到了后恒的目光,朝着他笑笑,回应道:“我入丑阁较晚,且曹司马出仕早,故我二人虽然同出一阁,但终究不识对方。”
后恒感叹:“有丑阁人士相助,南地定会收复。”
“将军过誉了。”介泽看着后恒眉端一痣,不明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北北为何要离家入朝,又为何不认自己了。
他也失忆了吗?
“当初是我赶他走,还是……”介泽想不通。
介泽和后恒走着,注意到街上的百姓都在看他们。
“定远将军啊,定远将军……天呐!”
“将军身旁的那位是谁?真乃天人之姿。”
“没想到这辈子能这么近的看将军一眼,值了。”
“我长大了要成为将军这样的人。”
“待十六岁了,我就参军,随将军去保家卫国。”
介泽两耳皆是百姓的议论声,吵得他有些头疼,后恒居然这般得民心?
后恒向介泽这边看来,惹得街道旁的小姑娘们掩帕惊呼,介泽感觉一只耳朵废了似的发出嗡嗡声。
介泽心道:“后恒你目视前方就好,不必看我了,耳朵是个好东西,我还想要……”
所幸,后恒没有再看介泽,二人加快了步子,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曹府大门口。
曹府的大门的确比定远将军府门气派多了,府外有两名看门人,其中一人远远地见后恒走来,转身回府禀报,另一位急忙上前牵马。
后恒对上前来的仆人问道:“我听闻曹家要搬回老家,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
“我家老爷此次回来后,身体的确不如以前了,本来这几日打算迁家的,可是老爷染了风寒,日子也就推后了。”奴仆老老实实地回答。
正说着,府内有奴仆小跑出来对后恒道:“将军,我家老爷身体有恙,不便出府迎接,将军请随我来。”
“好。”后恒再次忍不住看了介泽一眼。
介泽总觉得后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想:“你老是看我做什么?”,孩子长大了,不认我了,学会隐瞒了。
曹府内人丁兴望,介泽步入府内,能够听到孩童嬉戏声,奴婢私语声,总之与将军府相比,曹府多了很多人气,介泽心念一动:这些年,后恒他一个人会不会孤寂?
曹元思师出丑阁,但介泽很少亲自教授弟子们,前些年只有主阁弟子才能见到阁主几面,介泽估摸这曹司马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来。
“后将军。”房中女眷行了个福身礼退下了。
榻上有一老者,须发斑白,听闻来人,那老者颤巍巍地起来准备下榻行礼。
“元思,虚礼勿行。”后恒急忙上前去,扶着老者坐下。
老者仅仅是这样动了一下便喉头苦涩,忍不住咳了起来,他低头不住地咳着,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团咽不下去的浓痰。
后恒拍拍老者的背,皱眉道:“几日不见,元思怎么病得这样重了。”
“病来如山倒,人老了,扛不住几日了。”元思费力将喉里的浓痰咽下,浑浊的眼里被憋出一抹泪花,他抬手抹去眼角的老泪,看到了介泽。
曹元思回光返照似地精明过来,不管不顾地唤了一声:“阁主!”
介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顿时有些头大,好巧不巧,曹元思见过自己,介泽悄悄看着后恒,观察着后恒的反应。
后恒表情一如既往地不悲不喜,他平静地对元思道:“此次秋猎,我遇到了阁主,阁主答应助我军平定边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