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被他说的脑袋都大,指天说地的发毒誓自己一定好好治病,陆长生才终于肯退了下去。
既然事已至此,也不用继续待在盘龙寺里祈什么福了。
第二日太后便带着后宫众人浩浩荡荡地起了程,结果在半路上,皇帝的圣旨突然到了,嵇清柏跟着一干女眷跪下,结果来的太监只示意他独自上前听奉。
说是就他一个人,但来传旨的嗓门大的很,周围一众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今嵇女名玉,乃相门之女,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臣,外辅朕躬,授金册凤印,钦此!”太监说完,露齿一笑,朝着嵇清柏谦恭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娘娘接旨吧?”
嵇清柏懵了半天,才晕晕乎乎接过了圣旨,周围人更是没几个反应得过来的。
除了传旨的太监外,檀章身旁最心腹的暗卫也来了好几个,示意曾德扶着嵇清柏乘上跟来的龙撵,先行赶回宫去。
嵇清柏身边的丫鬟实在是乐坏了,在龙撵上都坐不定下来,一个劲儿地给嵇清柏道喜:“娘娘以后就是中宫第一人,只等养好身体给皇上生龙子龙女呢!”
生不生孩子他是不知道了,嵇清柏捧着诏书,绝望的想,他在佛境都没跟檀章成为仙侣,居然下凡来做了夫妻。
这要是无量历劫归位,回到佛境,檀章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嵇清柏心头警铃大作,决心必要找个机会,让皇帝把他给睡了才行!
第23章 拾捌(下)
皇帝大婚似乎在哪个朝代都是惊天动地普天同庆的喜事,嵇玉就算是前丞相之女,礼部该有排场还是得有。
嵇铭虽然已告老还乡,但名义上终究是成了国丈,曾经的相府一改之前的门可罗雀,再度欣欣向荣起来。
嵇清柏与嵇铭没什么太多父女情分,自然不准备回府待嫁,他仍旧住在御龙殿里,早上送皇帝去上朝,晚上与皇帝吃饭睡觉。
曾德在两人用膳的时候,送来了礼部的帖子,里头全是大婚当日要用的东西,以及朝臣送的礼,不过除了这些红名单外,檀章手里的军情书倒是令嵇清柏比较好奇。
“南疆的元铁将军。”檀章并不瞒他国事,将军书递他手里,平静道,“这几日准备班师回朝,庆祝朕的大婚。”
之前倒也有这样的传统,外战的将军十几年不回来,固守边疆,保家卫国,只每逢大日子才来都城住几日,之后再回去。
嵇清柏看了一眼,问道:“听说元铁将军英勇善战,岜落山一役,退敌千里,不知真假。”
檀章似乎只是脸皮子笑了那么一下,说:“真倒是真的,但并不是元铁的功劳。”
嵇清柏歪着脑袋,正对上檀章看自己的眼。
“他身边有个军师。”皇帝的目光像清冷的水,掠过了嵇清柏的脸,他低声道,“和你一样,大概都不是人。”
晚些时候,嵇清柏已经躺床上了,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的过着檀章刚说的那些话。
皇帝分开床帐,刚准备上去就看见里头的人发着呆,眉头纠结成了一团。
大概是身份被识破后,嵇清柏便没了包袱,他白天还是嵇玉的样子,晚上没外人了便习惯变回原身,反正夜夜与佛尊同眠,睡着了就能滋养神海法力,他这点化形之术算不得什么。
先前就有提过,嵇玉的长相别说和天姿国色沾不上边,就连一句“好看”都欠奉,只一双眼睛还算又特色,但嵇清柏则不然,他虽没有佛尊那般绝色,但放在人间那也是玉树芝兰,绝峰瑞雪一般的人物。
檀章撑着头,靠在玉枕上,低头看着那人的容貌。
嵇清柏终于转过眼来,柳叶儿似的,掩在长睫下,衬的眼尾像把挠人心的钩子。
檀章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原名叫什么?”
嵇清柏笑了下,说:“我就叫嵇玉,清柏是我的字。”
檀章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他伸出手,指尖划过对方的眉骨,往下,又停在了唇边上。
嵇清柏想到之前自己准备“睡”檀章的决心,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了皇帝的下半身。
檀章眯着眼,问:“你在看什么?”
嵇清柏倒是不害羞,大方问道:“陛下不要我侍寝吗?”
檀章微挑起眉,语气意味不明:“你想侍寝?”
嵇清柏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他看着檀章,颇认真的问他,“陛下想睡男的女的?”
檀章:“……”
嵇清柏没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动怒,他后脖子又是被对方揉捏了半个时辰,明天起来肯定又青又紫。
曾德进来替未来帝后灭了烛火,嵇清柏躺在昏黑一片里,睁着眼倒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他想起先前的军书,忍不住翻了个身,压在皇帝的半边身子上。
“那个军师叫什么名字。”嵇清柏凑着对方耳边悄声问着。
檀章只觉耳垂一暖,嵇清柏的唇几乎贴在了上头,这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顷刻间就跟要烧起来似的。
皇帝哑着声,冷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嵇清柏又贴近了一些:“你不是说和我一样不是人嘛,说不定也是个神仙呢?”
檀章深吸了一口气,说:“朕只知道他姓鸣。”
嵇清柏想了半天姓鸣的神仙,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天真,于是讪讪地准备从皇帝身上下去,忽地发现自己被箍着动弹不了。
大概是察觉身下的人不太对劲,嵇清柏只当皇帝是阴炽之痛又犯了,急忙问道:“陛下哪儿痛?”
皇帝嘟囔了一句,嵇清柏没有听清,折腾着要给他施法。
“你别动了。”檀章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放软了声音,闭着眼,轻声道,“朕被你弄得,心口都疼死了。”
第24章 拾玖(上)
皇帝说自己心口疼这事儿,嵇清柏相当记在心上。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平时自己施法还不够勤勉,都这么整日黏糊了,佛尊怎么心还疼呢?
清早送走檀章,嵇清柏恢复了嵇玉的容貌身段,盘腿坐在床上准备绣个荷包。
丫鬟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晕了,毕竟娘娘不但绣工拙劣,还懒得出蛆,这主动做手工活的事儿仿若铁树开花,梦里都不一定能梦到。
嵇清柏自己也晓得自己多少斤两,腆着脸很谦虚的向丫鬟请教。
他绣了一会儿,又想到昨晚皇帝怎么都不肯睡了自己,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他怕皇帝那方面是真的不行……
嵇清柏悲悯的想,要么就是皇帝不喜欢睡男人。
可他当嵇玉的时候也没见皇帝有兴趣啊……
看来皇帝是真的不行。
嵇清柏非常笃定。
荷包简陋,嵇清柏半天也就绣了个边,过了午时宫中突然响起了钟声,嵇清柏抬头朝外看,丫鬟在他身旁低声道:“军队回来了。”
嵇清柏有些好奇那位姓鸣的军师,但不知该向谁打听。
结果身边的丫鬟倒是个万事通:“鸣将军虽说只是个军师,但却是我们南疆铁骑真正的主心骨,元铁军爷尊他为不死凤,麾下一支寰宇军可敌千军万马。”
嵇清柏寻思着,这不就是拥兵自重,功高盖主嘛。
不过看这丫鬟态度倒是不觉得这鸣将军对檀章有什么影响,难道两人关系还不错?
想到昨晚皇帝的语气,嵇清柏又不这么认为了,他觉着无论如何自己得去看一眼,对方要真不是人,还得提防着些,以免影响了佛尊这一世的命数。
只是后宫的女人要看前朝的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直到皇帝下朝回来,嵇清柏都没想出由头怎么见对方。
檀章之前就听曾德说嵇清柏在绣荷包,对方一脸邀功的谄媚相,嘴像抹了蜜似的,唠叨不停:“娘娘这荷包肯定是给您绣的呢,我今儿是见着了些,上头鸳鸯花色搭配的是真真漂亮。”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曾德继续舌若灿花,两眼一闭的夸:“陛下您是没见到那图样,娘娘可是认真的很,还有那绣工,奴才看了呀,都觉得真是天上巧手,织素化锦呢!”
见他越吹越离谱,檀章终于没忍住,冷冷道:“你嘴要闭不上,朕能让人帮你缝了。”
曾德:“……”
御龙殿中专心绣荷包的嵇清柏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儿,他其实没想绣的多复杂,只想针脚收的好看些,所以弄好后,晚膳的时候就给拿了出来。
皇帝低头看着上头空空如也,一根鸡毛都没有就别说鸳鸯图样的荷包没说话。
嵇清柏以为他嫌弃,不太好意思道:“看着不好看,但是好东西,陛下一定要戴着啊。”
檀章坐着没动,只岔开了半边腿,说:“给朕绑上。”
嵇清柏乐呵呵地蹲下身,给他系在腰带上,想想还不放心,施了个咒在上头才保险些。
他现在还是嵇玉的样子,突然念起昨晚上的皇帝,便又忍不住想试探下,于是恶向胆边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了下对方。
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