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眼风雪中没有尽头的长队,然后摇了摇头,“你吃吧。”
我沉浸在暖气十足的香甜里,直到再次感觉到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已已经把白糖和红豆吃得到处都是。我要捡,他已经递来了纸巾,“别管了,擦擦手吧。”我接过来,又听见他说,“给我一个。”
我猜他一定是后悔了,看我吃得这么香。我递给他一个白糖多的,他接过去拿在手里,隔着保鲜膜轻轻掰开,放进嘴里,然后点头对味道表示赞许。
这下我发现,即使是杨从白也一样会吃得到处都是,这确实让我安慰不少。
“师兄,等雪晴了我给你洗车吧!”
杨从白的车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北城的马路上跑的车,都蒙着一层土。
“没事,也该去洗了。”顿了一下,他又说,“你以后家教下课就给我个发短信。”
我没太明白洗车和家教之间有什么联系,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毫无联系,于是只好问他,“师兄,你刚才是在等我吗?”
雨刷器来回摆了两下,他说,“今天雪太大了。”
“可以后也不会每次都下雪啊。”
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奇怪,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我,看得我背都僵了。
杨从白不笑的时候,的确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
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不下雪就不回学校了吗?”
我感觉到他可能不高兴了,连忙否认,“啊,那倒不是……”
他说得很耐心,“那你以后下了课要回学校的时候,就发短信给我。”
我连忙点头答应。
从那以后,我每个周末做完家教就搭杨从白的车回学校,一直到大二我出国交换。
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因为睡了沙发的缘故,第二天醒来我浑身腰酸背痛。悠悠已经早起洗脸刷牙,看见我这个不争气的老爸出现在背后,立即含着牙刷指示我去准备早餐。奉上早餐之后我风风火火地把电脑塞进背包,手机也只剩下百分之几的电量。
有一条短信,是我没存过的号码。
“我2号中午到,有医院的人接,住在滨海大酒店,3号中午走。”
我手忙脚乱地连上充电线,然后存了杨从白的号码。悠悠在等我吃早餐,他有些不耐烦地大声问我,“爸爸,谁啊?”
“呃……”
我居然回答不上来。我大多数的同事朋友悠悠都已经认识,生活里很少再有新鲜面孔。
“你杨叔叔。”
果然,他歪头想了想,“那是谁啊?”
“你不认识。爸爸大学时候的一个前辈。”
他点点头,表示了然。
“那去吃火锅?”
我刚把短信发送出去,悠悠又问,“是男的女的啊?”
我笑出声来,“都说是叔叔了,当然是男的。”
悠悠狡猾地扭过头假装无事发生,不承认刚刚是在偷袭我。
杨从白回复得很快,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7 第7章 亲吻
两天之后我上交事故报告,然后跟主管叶宜舟去S航做了一场说明。
实际上就是谢罪。
张文修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临走的时候居然还把我们送到电梯门口,我明显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果然。
“于经理,悠悠在幼儿园好像很受欢迎啊。”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打着哈哈。
“啊哈哈哈,还行还行。”
张文修的小女儿跟悠悠在同一个幼儿园,好像是刚转进去的。
“现在不光大人要社交,小朋友们也需要,咱们当家长的也该多提供机会。”
我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一边连声答应,一边跟叶宜舟上了电梯。出了S航总部大楼,叶宜舟“啪”地拍了一下我肩膀,“说吧小于,你那宝贝儿子闯祸了吧?把人家千金给怎么了?”
我大惊失色,“啊?他刚才是这个意思?”
叶宜舟哈哈大笑,好像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看给你吓的!”他说着又拍了我两下,“你儿子这么出息,你也给自己张罗张罗啊!”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在饭桌上开始了不动声色的侦讯。
“悠悠,最近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啊!”
我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那悠悠,张爱琳是不是在你们班啊?”
“在呀!”
“哦。”我开始紧张了,“那你跟张爱琳关系好吗?”
悠悠握着勺子想了一下,“挺好的,但也不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一定张家千金得不到我宝贝儿子的青睐,于是就像他老爸施压了!好儿子,真给我长脸!
“但张爱琳是最照顾我生意的。”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生意啊?!”
悠悠在我的惊恐中噔噔噔地跑进卧室,拿来了他的小书包。他掏出我前一阵新给他买的多啦A梦收纳包,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元的硬币。
悠悠很温柔地对我说,“爸爸,我能给你赚钱了。”
我一阵晕眩,不知道应该先感动还是应该先害怕。
“悠悠,你跟爸爸说说,你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很快我就问清楚了。可以说,悠悠这个生意是稳赚不赔。他对那些想跟他好的小朋友们说,有谁想亲亲他的,一次两块。
我哭笑不得,又紧张地问,“她们都亲你哪里啊?”
他很认真地说,“当然是脸蛋啊。爸爸你说过嘴是不能乱亲的。”
我刚把心放进肚子里,只听白悠悠又说,“但是有的男孩也会亲额头。”
“什吗?!”
我两眼一黑,死死抓住白悠悠的胳膊,“你还让男孩亲你?”
他眨了眨眼睛,好像也不是很确定了,“不可以是吗?”
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他还有一个远在w岛的干爹是gay。
哦不,是两个。太惨了,人的出身还真是没办法选择。
可是在回答“可不可以”这个问题之前,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的震惊呢?
我松开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给他抓疼了。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白悠悠小朋友,谢谢你心疼爸爸。”
他点了下头,但没有很高兴。
“爸爸很爱你。”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爸爸能亲你一下吗?”
他瞪大了眼睛,马上又点了点头。
我捧着他的小脸蛋,这个不知道被多少小朋友亲过的小脸蛋(从包包里的硬币来看,大概是不少),我轻轻地亲了一下。悠悠趁机搂住我的脖子,也响亮地亲了我一口。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然后问,“爸爸需要付钱吗?”
他很惊讶,“不需要呀!”
“为什么呢?”
“因为是爸爸呀!”
“那如果是爷爷奶奶,是姑姑呢?”
“也不需要呀!”
“为什么呢?”
“因为是爷爷奶奶,是姑姑呀!”
聪明的悠悠很快得出了结论,“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对,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爱你。亲吻是一种表达爱与善意的方式。”
悠悠大力点头,“嗯!”
“那些想要亲你的小朋友们呢?”
悠悠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想跟我玩。”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喜欢我。”悠悠眨了眨大眼睛,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爸爸,这个生意我不做了。”他从我的手里拿回那个包包,“我把钱还给他们。”
“你还记得应该把钱都还给谁吗?”
我想不如我去跟幼儿园的老师说明情况,然后给小朋友们买点什么好了。
悠悠又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小本本,“我都记下了!”
“……”
我实在没有勇气去看,“好,那你自己还给大家吧。”
晚上悠悠睡下之后,我继续在客厅加班。S航还需要一些书面材料,而我也马上面临着和谢维的交接。上面还没有通知我下一个项目,这让我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我把显示器调暗了一点。周五晚上我还约了杨从白,我必须把进度赶出来。
在跟悠悠进行了一场灵魂碰撞之后,我忽然开始反省,自己会不会把他教得太善良,太没有防备了。爱与善意并不总是无价的。甚至亲吻也可能只是恶作剧,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跑到研究生校区,找到杨从白。当时大赛在即,队里却伤病惨重,我求他帮忙回来主持大局。
那天的太阳怎么会那么毒啊。我在陌生的校园里迷了路,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走得一身臭汗。他给我买了瓶冰镇的可乐,我坐在实验楼前的台阶上,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半瓶,而他就那么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我。他一身白衣,干净得仿佛与这个夏天无关,也与我的狼狈关系。
我说明来意,他的反应很平淡,“你就那么想赢?”
“是啊!”我拍大腿,“师兄,咱们去年就输给D大了!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啊?!”
那时候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也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我在GRE和学分绩之间挣扎,同时还不可思议地遭受着D大校花伍忆桐的疯狂追求,闹得人尽皆知,真可谓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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