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很官方,大意是有个杀手组织流窜世界各地,用各种伪装意外的手法杀人,被见义勇为的男士一路惊险追踪,终于落网的故事。
贺西城有点失望,看不清脸啊……
当时战况激烈,确实现场打死了几个人,底下角落里一张小小的正面照,倒是五官刊登地很清楚,并不是个女人。
贺西城皱了皱眉。
宋翊祯趴在地上逗猫,猫都没他活泼起劲儿。
宋翊祯告诉他暗道上没阮灵兮这个人的消息,说明这人跟他们没什么交集,附近也没什么人与他相熟的。
好么,跟没查差不多。
贺西城用皮鞋尖踢了踢宋翊祯屁股:“别玩了,这猫是个太监,你想不想也断了是非根?”
宋翊祯捂着要害,惊恐地摇了摇头。
贺西城又开始抽烟,死的那个人他知道,很聪明,也很变态,没想到折在这儿,可惜他对他怎么死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这世上能让他有兴趣的不多,没想到突然又没了兴趣。
他像个突然失去重心的陀螺,原来转的好好的,一下子就脱了轨,眼看要仓皇退场。
宋翊祯探头探脑地问:“还查么?”
贺西城叹了口气:“不查了。”
他有点累了,熬夜三天三夜他不累,但是答案让他失望他就瞬间疲惫,人懒洋洋的。
努力了这么半天,最后他得了一只猫。
又凶又恶,要摸要抱,否则就又抓又挠。贺西城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alpha,自誉为自然界食物链顶端的人,不屑跟只畜生较劲。
杀只猫,传出去岂不笑死人。
于是大半夜,贺西城困意连连,无可奈何地躺在席梦思床上,分出只手去给那小畜生抓头。
小畜生很满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奴才的手掌心,终于肯自行活动去了。
无非还是床头跑酷。
贺西城的内心越是狱火翻涌,岩浆四裂,面上越沉静似水,一百零八遍杀人方式在他脑海里用在猫身上演练一遍之后,他在猫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里睡着了。
那香味已经变得极淡,他迷迷糊糊地想:庸医肯定是懒得给小畜生洗澡,否则omega信香就算是胶水,也早没了。
想到这儿,贺西城突然从床上翻起身来,趴着床沿就吐了。
下一秒,他抱着猫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作响,一人一猫劈头盖脸潦草洗了一顿澡。
第 12 章民国篇
更深露重,夜色很浓。
房里的灯仍旧亮着。
贺西城脸上背上数道抓痕,猫咪比他看起来更惨些,没了丰盈的毛发,只能瑟瑟发抖躲进他怀里取暖。贺西城找了条毛毯子裹着它,给它擦身子。
“喵~喵~”
叫声里透露出些许讨好可怜的意味。
脖子上的小金牌已经被摘掉了,贺西城发现金牌背面刻了字:zhuoyu。
字体还是那熟悉的字体。
贺西城分不清zhuoyu是那个死去的未婚夫的名字,还是那个被称为第三者的男人的名字,两个都是alpha,和这名字很合。
一个水性杨花,四处劈腿的omega他已然没了兴趣。omega很珍贵,如今谁家能出一个,都是万般保护的心头宝,他们一般没什么自由,因了这与生俱来的稀有。
可对贺西城而言,他并不指着omega的信香过日子,从小到大他只在书上见过omega这种生物,难以靠想象就脑补他从未见过的祸国倾城的魅力。
可能omega正逐渐被社会淘汰,存活下来的大多数都是alpha和beta。他们更坚强,更强壮,互相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羁绊,就会更理智健康地生活。
以前omega动不动就会让君王亡国灭族,而alpha和beta之间很难产生爱情,天性生理条件使然,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贺西城喝掉了酒柜里所有的存货也没什么醉意,不过他想起来,zhuoyu有可能是这只猫的名字。
猫咪的名字却偏偏刻在名牌背面?
“卓彧?”贺西城尝试着叫出口。
猫果然竖起了耳朵,格外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它去了主卧里,钻进衣橱,拿着鼻子四处寻觅,最后停留在一个地方爪子划拉个不停。
贺西城面容有些纠结:他怕下面是些又要让他洗澡的东西。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把东西拿出来。那地方有个暗格,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同时用力才能打开。
打开后,找到一个小锦盒,锦盒里有一对戒指,都是男款。
对戒造型独特,竟是互相扣在一起,复又合成一个戒指,旁边放着一封信,贺西城把信拆开,上面是首情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写了老长,贺西城读完琢磨出味儿来,这是一首分手诗。大概意思是说还不如大家从未遇见,好过后来相爱了。倒是挺绝情的人。
他瞄一眼就知道,不是阮灵兮的字。
信纸上有点点水渍,早就干了,徒留下褶皱的痕迹。贺西城凑上去闻,果然一股信香,跟原先小说里的如出一辙。
是阮灵兮的眼泪。
贺西城突然发现,可能阮灵兮原先写那夹在小说中的便笺时并未发情,他只是过于伤心,所以才把信香激发出来。
所以味道才可以残留这么久。
大概后来,两人一起养的猫也让他伤怀,每每抚摸的时候才留下气味。
阮灵兮去了哪儿,怎么把东西都落下,把猫也送人了?
隔天晚上,贺西城去了大上海歌舞厅听歌,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看着舞台上灯红酒绿,露着曼妙身材的舞者跳的挑逗。
脑海里却想起下午房东太太说的话,一个男人教一个女人怎么穿着裙子走路?
那那男人是不是还教了别的?
撒娇呢?会吗?
又甜又腻,果然是omega的作风。不露出信香,其实也不难猜信征。一个酒女粘了过来,在看到贺西城脖子里露出来的三道抓痕时一脸挪揄。
贺西城看她欲言又止,也不说破:“我家小野猫抓的。”
女人的笑声很清脆,很爽快。
贺西城却没什么性质,他一向很少有欲望,也很难对人冲动。他有时候觉得,看着自己反倒更容易有热情。
然后他又吐了。
自己可以把自己恶心吐,他吐完心里还有点堵,他问之前的酒女:“知道有个叫阮灵兮的吗?”
酒女迷茫地摇摇头,她才十六岁,刚来大上海不过一个月,尚未见识过这个泥水潭里的任何人。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谁曾记得谁呢?
三个月眨眼就过,贺西城也搬出了沙利文公寓。
出门前,他把戒指和便笺一类东西全部放回原位,除了那只猫人神鬼憎,没个好去处。爪子攀在贺西城脑袋上,团成顶时下最流行的“帽子”,挣扎着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他已经打算把阮灵兮给忘了,毕竟他只是他生命中偶然闪现的一颗流星而已,你既不知他的来处,也不知他归于何处。
第 13 章黑道篇
“他对我的好,是别有用心的。”
贺西城说这句话的时候,阮灵兮中了一枪,苍白的脸沾了血渍,那是他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又红又艳,像个艳鬼。
精工细雕的美人脸,和他母亲如出一辙,似邪带魅。
婚礼上的来客早就吓破了胆,要不是字头里的人锁上了教堂的门,早就四散逃离现场了。
人群中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眼前这义子是如何忘恩负义,如何联合母亲娘家势力来夺他养父的权。
又有些八卦的女人凑在一起,眼角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看拿枪的马仔没有杀人的意思,也讨论起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那个人的往事。
“前任会长当年留过话要把会里的产业传给阮灵兮,阮灵兮是前任会长的情人,可帮派里的几个长老还有堂口的几个叔伯都不同意,于是阮灵兮派人杀了贺勋和贺夫人,去母留子,逼着一帮元老支持他当话事人,把一众闹着要分家的兄弟砍瓜切菜做掉了。”
“那贺西城岂不是认贼作父?”
“呵呵,难怪气成这样?”
“阮灵兮落到他手里,我看是不好过了。”
“我听说那时候好几个叔伯都在找贺西城,他怎么那么遭人稀罕。”
“你不知道吗?贺西城是老会长唯一的私生子啊,阮灵兮哪能让家业旁落。局势一定,就想着要卸磨杀驴了。”
贺西城抓着阮灵兮的领口:“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包括你,你也是贺家留给我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