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往虞文洛在半夜偷偷亲吻他时,总是很克制的。
嘴唇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一下,留下一点点会在他皮肤上逐渐扩散的暖。
所以此刻的亲吻,对严言而言其实有些陌生。汹涌而来的直白的渴望让他短暂地惊慌了一阵。他为此肢体下意识的僵硬,但很快,又因为熟悉的气息而兴奋了起来。
混沌的大脑中些许久远前的记忆被悄然激活。这样热情的亲吻,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明明是熟悉的,连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他在那个夜晚为此沉迷,此刻也依旧觉得喜欢。他因而迎合,因而积极回应。他毫无章法,只是顺应本能,并且为此感到快乐。
“我好像喝多了。”他在亲吻的间隙小声告诉搂着他的Alpha。
对方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他。
“我真的喝多了。”严言对着他重复。
虞文洛实在傻得可以。他微微蹙起眉头,认真的开始回忆,然后贴在严言的耳边问道:“什么时候?你喝的应该是橙汁啊。”
严言只是摇头,他不想解释,他还想再亲亲他。
“不对吧,他们买的都是啤酒,”虞文洛继续嘟囔,“这个不容易弄错,你故意喝的?”
一个可爱的笨蛋。
严言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然后靠过去:“嗯,我故意的。”
他故意地亲吻这个带着酒精气味的Alpha,故意地让自己神志不清,故意地被他的甜美熏得像是喝了酒一样醉。
他的嘴唇又一次和他的贴在一起。
可虞文洛却不配合。他小幅度地往后仰了些许,然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他了吗?”
严言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他:“留下谁?”
当他说完,很快就意识到了虞文洛所指为何。这个傻乎乎的Alpha,已经完全信了他的鬼话。
怀孕早期绝对不可以饮酒,会对胎儿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他们每次去医院检查时都会被叮嘱的内容。
“你前些天才劝我快点打掉他。”严言说。
虞文洛不吭声。他垂着视线,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这模样不可爱,严言更喜欢看他不久前注视自己时眼神充满热情与渴望的样子。
只可惜,严言方才的话语带给他的打击似乎比想象中来的更沉重许多。他松开了搂着严言的手臂,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不能反悔了是吧,”他说,“你做下决定了,那挺好的。”
严言心想,自己应该确实是已经下了一些决心。但那和虞文洛现在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但没必要,”虞文洛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
“我骗你的,”严言打断他,接着又一次靠近他,“我没有喝酒。”
虞文洛愣了一下。
严言把嘴唇和他的贴在一起,闭上眼睛,小声说道:“我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想要亲亲你。”
他想要亲近他,这份渴望并非源于酒精,而是出自他最清醒的意识。
在话音落下的几秒后,他果然得到了期待中的回应。
严言突然觉得特别高兴。不仅是因为与心上人接吻的感觉过于美妙。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个Alpha已经悄悄住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为此忘乎所以。
一直到耳边突然传来刺耳警报声。紧接着,他隐约闻到了一股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第60章
严言作为一个Beta,对很多社会常识虽然有所了解,但很少放在心上。
比如,不可以在公共场合随意释放信息素。
当警示铃声突然响起时,严言一度以为商场里发生了火灾。
他有些惊慌地看向面前那个面颊明显泛着红的Alpha,刚欲开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空气清新剂的劣质香味很不好闻,让他有点过敏。在他抬手用力揉鼻子的同时,虞文洛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糟了。”他说。
.
几乎所有室内公共场所都安装有信息素检测装备。浓度一旦超标,便会发出警报,并且自动向空气中喷洒中和剂。中和剂有保质期,放上两三年就得换。因为使用率不高,需求量大,又常常直到过期都用不上,所以一般商家不太愿意在这上面花太大价钱,只买最廉价的。
当商场工作人员赶到时,严言依旧在不停地打喷嚏。
躲在消防通道偷鸡摸狗的两个人,一个脸红得不自然,一个鼻子红得不自然。面对工作人员了然中又带着揶揄的目光,他们连解释都磕磕巴巴,只能不停地道歉。
直到工作人员之一告诉他们,和他们道歉没用,检测器还有自动报警功能。
两人当场就懵了。
.
十分钟后,警察同志出现了。对于这类情况,他们早已见怪不怪,简单问了两句以后就把他俩一起带回了局里。
有生之年第一次坐警车,竟是因为伴侣在公共场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严言只觉得哭笑不得。但在尴尬之余,他也难免担忧,怕万一后果严重,会对虞文洛造成影响。
坐在他旁边的虞文洛情绪却要比他好上许多。在商场时,这个Alpha一度羞耻万分,且为此而表现出了明显的低落。可在事情的发展变得愈发糟糕难以预测结果的现在,他却不知为何开始兴奋了起来。
他靠在窗边,时不时看一眼严言。当严言忧心忡忡地看回去,发现他居然在笑。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唇,悄悄伸出手,覆在了严言的手背上。然后,收拢了手指。
“你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严言问。
虞文洛没说话。他的大拇指按在严言的小指上,指腹微微滑动了一下。
紧紧贴在一起的皮肤上传来了令人心跳加速的热度。
严言没说话。但前方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察同志突然转过头来,敲了敲椅背,还咳嗽了一声。
“注意场合。”警察严肃提醒。
.
单独做笔录被迫讲述事情经过,差不多是严言有生以来最尴尬的经历。比当初站在操场上听虞文洛在主席台表白更让他羞耻。
被问到“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以后,严言犹豫了一会儿。他很认真地思考,他和虞文洛之间如今底该如何定义才好。那个傻乎乎的Alpha一定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虽然用实际行动表达过了,但终归还是缺少了一点语言上的形式感。
警察见他不吭声,警觉了起来:“你们认识吗?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认识,他叫虞文洛,”严言说完,心里突然亮了一下,“他……我们已经结婚了。”
警察愣了一下,接着失笑摇头:“那就不能忍到回家吗?”
严言面红耳赤,没敢吭声。
在来时的路上他偷偷用手机搜索了相关条例,看到了许多因为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而被拘留的案例。他为此忧心忡忡,但好在最终结果却是要比预料中好上许多。
念在虞文洛是初犯,并不以恶意影响他人为目的,对象还是他的合法伴侣,且确实没有对第三者造成伤害。所以,警察网开一面,只是开了一张罚单。
钱是严言付的。一千块,已经是条例规定中的罚款最低数额。不算贵得离谱,但要从口袋里掏出来也有点儿心疼。
付完了款,得到的除了单据,还有一小瓶喷剂。
虞文洛在警察同志的监督下把把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个遍,很快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严言有点嫌弃,在走出警局后试图刻意同他拉开距离。
但虞文洛不干。他紧紧地黏上来,还想要牵严言的手。
“你现在身上有一股梅干菜的味道。”严言在被拉住后小声抱怨。
“梅干菜也蛮好吃的。”虞文洛说。
已经临近午夜,马路边上很难叫到车。在等待网约车接单的时间里,他们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聊着天。
“刚才那个警察老哥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虞文洛对他说。
“你怎么回答的?”严言问。
“我说,是领过结婚证的关系,”虞文洛低着头,说话时带着笑意,“我还和他说,我爱人怀孕了,需要休息,最好能让我们早点回去。”
严言点了点头,没吭声。
“然后他又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商场里亲亲我我,还激动到控制不住信息素。”
“你说什么了?”
“我说,因为刚才是他第二次主动亲我。”
“……”
“我太高兴了,就克制不住,”虞文洛说,“我每次都克制不住。”
“你和人家说这个做什么呀……”严言脸都烧了。
难怪刚才那个警察看他的表情那么意味深长,都怪这个傻子又胡言乱语。
“我也不知道,”虞文洛说,“现在大概不管谁来问我,我都会忍不住再说一遍。”
严言又想笑,又觉得头疼:“你忍一下。”
虞文洛闻言安静了一会儿。
但不到半分钟后,他再次开口说道:“我刚才喷的那个东西,可以抑制信息素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