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虞文洛茫然,“我又不会开车。”
“去学啊,”虞惟笙说,“学了就能开车送他上下班了,不好吗?”
虞文洛眨巴了两下眼睛,明显是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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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路上,严言心中默默想着,难怪虞文洛会被养得那么单纯。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虞惟笙请他们吃饭,好像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担心自己的傻弟弟了,想了解一下近况。
“虽然交通方便,但如果我能接你下班,你路上就能轻松一些了,”虞文洛说得很认真,“不停靠站点,能早点到家早点休息,多好。”
“还去学车,你忙得过来吗?”严言问。
“时间都是可以挤的。”虞文洛说。
“你快开学了,”严言说,“等你放寒假再考虑吧。”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推脱,可虞文洛听了却不知为何有些高兴。
“笑什么?”严言好奇。
“那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虞文洛说,“……那时候,至少我应该学会烤曲奇了吧。”
他话语间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严言很快意识到了那其中省略了什么。虞文洛真正想说的应该是,那时候我还能住在你家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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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言很快就开始怀疑半年以后的虞文洛到底能不能学会最简单的烤曲奇。
第二天,当他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时,虞文洛也在厨房里忙活。
严言看着他认真按照攻略调配原材料,小心翼翼打发搅拌,用裱花嘴整齐地挤进烤盘里,把烤盘放进烤箱,最后蹲在烤箱前双手合十进行祈祷仪式。
见他忐忑不安,严言给他打气:“那些糊糊闻起来还挺香的。”
虞文洛依旧闭着眼睛蹲在烤箱前:“希望出来的时候还是香的。”
严言没忍住,扭过头笑了。
“应该没问题吧,你不是严格按照攻略做的吗?”他又说。
虞文洛睁开眼,一脸凝重:“再出问题,那就是攻略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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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严言把饭菜都端上桌,烤盘里的曲奇一半变成了深棕色,一半变成了焦黑色。
托着烤盘的虞文洛已经整个褪色。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他一脸欲哭无泪,“我觉得我的操作没有问题啊!”
“呃……”严言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步做得不对,“也许真的是攻略有问题呢?”
“我已经换了两个攻略了。”虞文洛小声嘟囔。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没有天赋吧,严言心想。
“也有看起来还不错的呀,”严言认真端详了一遍,指了指最中央的那一块,“这块,颜色很漂亮嘛。”
那应该是整个烤盘里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曲奇了。
“……那,尝尝?”虞文洛说。
严言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拿起那块曲奇,轻轻咬了一小口。
稍微有点硬,但并没有焦糊味。曲奇里能咬到些许粗糙的砂糖颗粒,该是没彻底化匀。不过整体还挺香的。
“很不错啊,”严言说,“和你上次买的那个差不太多。”
“真的?”虞文洛惊喜万分。
他看起来也想尝尝,可惜烤盘里其他曲奇颜色都不怎么正常。
严言想了想,小心地从自己没有咬过的另一边掰下了半块,递了过去:“真的,不信你试试。”
他原意是想要虞文洛伸手来接。可虞文洛在呆呆地看了他几秒后,竟直接倾过身来,张开了嘴。
柔软的嘴唇擦过严言的手指尖,那温热又短暂的触感令严言掌心一阵缩瑟。
他飞快地收回了手,接着偷偷在背后用力搓了两下,开口时音量打得很不自然:“还、还不错吧?”
虞文洛没回答。他垂着视线,安静地嚼着那小半块曲奇,原本白皙的面颊微微泛起些许暖色。
片刻后,他才终于小声应道:“好甜呀。”
第31章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严言依旧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着烫。
那一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在他的皮肤上刻下了绵长的回响,就和舌尖带着砂糖颗粒粗糙质感的甜味一样,久久不散。
那带来了很多副作用。
严言无法自控地再次激活了脑中某些无比想要彻底忘却的片段。
那个夜晚所留存下的记忆,远不止是画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触虞文洛的嘴唇。他早就感受过那份温热柔软,用身体的其他部位。
严言趴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
他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不过是那样一点浅尝辄止的接触,就让他完全克制不住大脑中那些糟糕内容的疯狂发酵膨胀。这莫非是一种欲求不满的表现。
他的身体食髓知味,正在叫嚣着一些他的意志不愿意承认的隐秘渴望。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过程中虞文洛一直很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若是他此时跑来找严言说些什么,严言觉得自己一定绷不住,会表现得极其不自然。
胡思乱想终止于一通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严言他妈,问严言为什么没有定期去医院找大伯做检查。
严言懵了。他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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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大伯的说法,Beta早期孕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比起Omega,Beta在这个阶段更不稳定许多,需要时时关注。
严言知道,他父母其实心底里期望他能休息几个月,等过了这阵稳定下来,又或者干脆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开始工作。
他们之所以没提,大概是知道严言肯定不会答应。
严言这个人,在大多数时候与其说是没主见,不如说是懒得计较。他凡事都容易多想,总要犹豫,拖着拖着就错过了能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机会,之后又擅长安慰自己随遇而安不往心里去。大多数时候,他都习惯被人推着走。
但有极少数事,他特别坚持。
比如当初坚定的要考去外省市的心仪大学,毕业后坚定地留在了当地,被无数人说过不靠谱依旧坚定选择了如今这份职业。
他的父母了解他,知道让他为了孩子放下工作并不现实,于是干脆不提。但他们终归还是担心的。答应过的产检都不去,难免生气着急。
严言也心虚。
他内心深处暗暗期望过,最好能出些意外。接着就有理由恳求大伯和父母帮他一起瞒着姥爷。这孩子他本就不打算生,早点解决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但这次不去产检,确实是因为忘记了。
这些天来,工作也好私事也好,纷纷扰扰塞满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暇他顾。
“这个不能马虎,一定要去,”他妈在电话里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对他说道,“你这两天赶紧抽时间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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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连虞文洛也跟着一起被批评教育了。
他在电话里对着岳母大人又是认错又是表决心,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押着严言严格按照医生建议进行定期检查。
挂了电话后,他小心翼翼向严言打申请。
“你能向团里请个假么?半天应该就够了吧。我陪你去做检查。”
严言无奈地叹气。
有个在产科做大夫的亲戚,原来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若非因为一定会被大伯看出端倪,他早就偷偷把这小麻烦处理掉了。
那就请假吧。但理由是个大问题。
严言实在不愿意告诉领导自己要假是为了去医院做产检。他不想被同事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不仅是因为这是一个迟早会被修正的错误。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工作会被迫受到影响。到时候,可能就更上不了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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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人突然发烧到四十二度,我得立刻陪他去医院,”严言在第二天早晨给领导打电话,“再拖恐怕就要烧坏脑子了。”
他的法定伴侣虞文洛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偷偷对手指,不吭声。
他们团的领导很有人情味,也知道他新婚的消息,听过理由后立刻批了假,还不忘叮嘱他自己也要小心身体。
挂了电话后,虞文洛突然说道:“我小时候真的有发过四十度的高烧。”
严言心中立刻有了很不礼貌的想法。
但他没说。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虞文洛继续说道,“听说当时还挺危险的。”
严言谨慎地问道:“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应该没有吧,”虞文洛说,“我现在都挺好呀。自从分化成Alpha以后这类小毛病几乎就再没得过了,身体特别健康。”
严言又有了另一种很不礼貌的想法。
他再次忍住。
等到两人整理完毕一起出了门,严言忍不住又问道:“烧到四十度是什么感觉啊?”
虞文洛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其实我自己没印象,都是我哥哥告诉我的。”
“你们感情很不错吧?”严言随口感慨了一句。
“是啊,”虞文洛点头,“我小的时候我爸妈事业刚起步,特别特别忙,经常不在家。我有一半是我哥带大的。”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严言好奇。
“我那时候会发烧,其实是因为他的锅,”虞文洛说,“他给我洗澡,洗完打算擦干的时候去接了个电话,然后聊着聊着把我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