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就还是没有相信了,”虞文洛问,“为什么呀?”
“也不是没信,就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严言抱着靠枕,“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他说的是谎话,按照他这种做派,有人主动示好,没理由只是吊着人家不下手对不对?”
“什么意思?”虞文洛心不在焉,智力又不在线了。
“他要是一个滥情的花花公子,夏沫姐对他有意思,他为什么不下手呢,”严言说,“但你要说他对夏沫姐是认真的,也不像啊。两情相悦,在一起不就好了,拖什么呢。”
虞文洛想了想:“也许是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愿意放弃自己树林中的每一棵树?”
“……这也太垃圾了吧。”严言用力丢抱枕。
“你很生气啊?”虞文洛问。
“夏沫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又对他一片真心,他现在这种态度,谁看着会舒服。”严言小声嘟囔。
虞文洛看着他的脸,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哦对了,夏沫喜欢他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严言说,“……虽然你也没地方说。”
若非实在憋不住这一肚子的吐槽欲望,虞文洛又恰好同他一起在医院里看到了应天扬,严言原本并不想把别人的私事说出来。他在心中自我安慰,虞文洛再怎么说和他也是合法夫夫,伴侣之间交流这类话题应该没什么奇怪。
“你和夏沫……关系非常好嘛。”虞文洛突然说道。
“还行吧,”严言觉得有点儿别扭,“她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的。”
“……就这样?”虞文洛问。
“不然呢?”
虞文洛还是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是想从他的神情中强行读取到一些信息。
严言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虞文洛这个人,灵光一闪时的突然机智,总是令他手足无措。
生怕被看出自己对夏沫的那些小悸动,严言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今天下午又烤饼干了呀?”
虞文洛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还是看着严言的脸,表情有些纠结,不出声。
严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自说自话:“我刚和人家说你发烧到四十二度,你却在朋友圈里贴烘焙作品,这不是在给我添乱么。”
“……对不起。”虞文洛说。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一点,或者你发的时候把夏沫他们屏蔽掉就好了。”
他说完,十分随意地挪了一下屁股。手自然下落,突然在沙发垫的缝隙间隐约摸到了一个硬硬的角。
“什么东西啊?”严言觉得好奇,倾过身去想看个究竟。
就在此时,虞文洛竟猛然挑起扑了过来。
他用非常强硬的姿势挤到了严言身边,一屁股坐在了那个靠垫缝隙上。大腿甚至压住了严言的手。
严言用力把手抽了出来:“你干嘛!”
“没、没什么啊,”虞文洛说,“我站累了休息一会儿。”
严言心想,我要是信,那岂不是比你还傻。
“你在我家的沙发里藏了什么东西?”
虞文洛还是摇头:“没有啊,你别乱想。”
严言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仔细回忆一下,方才自己刚到家打开门时,虞文洛似乎就是坐在沙发上的。当时严言一肚子话想要赶紧找人倾诉,自然也没心思留意虞文洛的神态语气动作是否有猫腻。
今天领导惦记着他家有个高烧病人,特地叮嘱他早些回去。所以严言到家时间要比平时提前不少。
看来,虞文洛当时可能正坐在沙发上做些什么。严言意外出现后,他惊慌之下把手里正拿着的东西塞进了沙发垫的缝隙。
难怪刚开始说话时他看起来如此不自然。
虞文洛个子比严言略高一些,又是个Alpha。严言想要靠武力强行把他推开自然不可能。外加这傻子脾气有点儿倔强,想要靠凶他把他吓走估计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严言决定用怀柔政策。
他看着紧挨着坐在他身边的虞文洛,轻轻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
“……连你也有事情瞒着我了。”
“诶?”虞文洛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我没有,我只是,我那个……”
“算了,”严言不再看他,沉着脸站起身来,“随便你吧。”
他说着转过身,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一步。
虞文洛果然立刻跳了起来,紧紧跟在他身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我……”
他还没说完,严言飞速转身,扑到了沙发上,从缝隙里抠出了那个硬硬的东西。
拿在手里仔细一看,愣住了。
那是他前阵子刚发现怀孕时他大伯在帮他建过卡后塞给他的孕夫注意事项手册。他回到家后随手一丢,时隔一个多月早就已经抛在了脑后。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呀?”严言茫然地看着虞文洛。
虞文洛没回答。他正保持着一个身体前倾手向前伸的诡异姿势,眼睛瞪得贼大,视线落在严言手里的那本手册上。
严言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这有什么好藏的?”
虞文洛站直了身子,舔了舔嘴唇:“我无意中看到的……想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点,平时也能多照顾着你一点。我也不想总是添麻烦。”
他一副特别老实乖巧的样子,看的严言心头一暖。
原来虞文洛不是在干坏事。他就是关心自己,还脸皮薄不好意思。
欣慰的老父亲严言笑着安抚:“你有这份心我就……”
他说到一半,卡住了。因为他在这本册子的某一页上发现了一个浅浅的折横。
注意事项第三章 。
一些孕中期夫妻生活的建议。
比如,有哪些姿势既能享受快乐又比较安全。
第34章
许多人都会有一个误区,觉得看起来比较傻的人一定也比较老实。这就像认为小孩子不会撒谎一样,是不合逻辑毫无根据的。
严言终于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他看着面前依旧看起来满脸乖巧的虞文洛,安静地把手里的册子翻转过去,竖在了对方面前。
“你为什么要把这页折起来?”严言问。
眼见事迹败露,虞文洛动摇不已,眼神乱飘:“我就随便看看。”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脸都红了。
“……没必要去关心这些。”严言小声说完,捏着小册子快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带上了门。
虞文洛对他有这方面的想法,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严言觉得自己没立场指责什么。因为他也不止一次幻想过与虞文洛有关的,非常糟糕的东西。
当今天医生告诉他,这个阶段会有比较强烈的生理欲望很正常的时候,他其实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心理上的负罪感稍有减轻,不代表他在面对虞文洛时不会为此感到尴尬。
严言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滚着滚着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是他天生就喜欢Alpha,是不是会轻松许多。
那样的话,他或许可以试着和虞文洛认真相处,好好过日子。
他在感情方面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情窦初开以来也偷偷有过不少好感对象,但却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追求。他母亲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信虞文洛适合他。他的性格若要脱单,太需要有个人能追着他跑了。
以Alpha而言,虞文洛应该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吧。至少该比应天扬有魅力。对于取向为Alpha的人来说,和这样一个高大英俊,性格阳光开朗,又真诚热情的Alpha朝夕相处,想要保持完全不动心,恐怕会很难。
只可惜,他和严言的审美取向并不匹配。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世事无常吧。
如若不然,当某些蠢蠢欲动的渴望再次冒头,应该也能像医生说的那样,找虞文洛过来帮个忙。
严言猛然坐起身,接着飞快地把头塞进了枕头下面,双手用力按在了枕头两边,把自己捂得呼吸不畅。
天哪,他在想些什么东西。说到底,他就是对虞文洛的肉/体心怀不轨。难怪那个晚上喝醉了以后会如此热情奔放,说不定完全是真我在绽放。
.
越是想要从脑袋里赶出去的事,越是容易赖在思绪里不肯走。
严言觉得自己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一点。因为他如今所纠结的那件事,并不甘心只乖乖躲在他的脑袋里。
那还会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严言在当晚做了个醒来后欲哭无泪的梦。
他在惊醒后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发了好久的呆,然后又一次用枕头捂住了脸。
不过很快他就把枕头丢远了。因为那个梦,他今天必须在出门前再洗一次澡并且换上干净的内裤。时间紧迫。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依旧穿着睡衣的严言和虞文洛撞了个正着。
严言一直觉得虞文洛很奇怪。当年他还是学生时,假期中必然是要睡到自然醒的。到了现在,休息日也总爱睡个懒觉。可虞文洛明明不需要出门,却每天都起个大早。作息习惯非一般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