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三靠豆奶粉总算是勉强活下来了,可就是瘦弱的可怜,个头一点不见长。会走路了之后,陈云旗便经常把它抱出纸箱让它在地上活动。它胆子小也不敢乱跑,紧紧贴着陈云旗裤脚,陈云旗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三三来学校喊陈云旗吃饭,一进大门就看见陈云旗一人一羊抱着一摞书从教室走出来。正值傍晚夕阳西下,他清清爽爽地立在屋檐下,余晖洒在他年轻的脸庞,远远冲三三露出明眸皓齿的笑脸,怎么看都像个刚步入校园的大学生。
白墙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和脚边的小羊沐浴着夕阳,如画般美好惬意。
白天上课的时候,陈云旗就把小羊锁在屋里,学生们也都知道陈老师捡了只小羊,一到课间都扒在陈云旗屋子的窗户上朝里看。黄业林来画画的时候问陈云旗小羊叫什么,陈云旗一时也想不出别的,便支支吾吾地告诉他叫小三三。
“小三三?”黄业林好奇地问:“那不是跟三三哥的名字一样?”
每当有人在他面前不经意提到三三,他心里都会抑制不住地泛起甜蜜的情/潮。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仿佛揣着一个专属于他的秘密。他恨不得向全天下炫耀,又想关起门独自霸占赏玩,如此滋味实在是妙不可言。
陈云旗嘴角扬起,想着三三的样子,一时没忍住说:“是呀,跟你三三哥一模一样。”
好在黄业林还小,完全没有意识到陈老师此时的状态活脱脱像个陷入热恋的痴情种,他一脸不解地说:“哪里一样了,这只小羊是母的啊。”
黄业林家以前养过羊,所以他一下就看出来了。陈云旗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怎么也没人告诉他一声呢,只好板起脸严肃地说:“专心点,说了好多次要注意明暗交界线的位置,你这画的什么?重新来,别看羊了。”
黄业林撇嘴吐舌头,拿出一张新的白纸提笔重画,余光瞥到桌下拉了几粒绿色粪蛋的小羊,又忍不住说:“陈老师,这羊娃子怕是要不好哦,拉绿粪了。”
陈云旗正要打扫,闻言望着他,一时有点慌,便问道:“拉绿粪说明什么?”
黄业林用铅笔挠挠头说:“我也不晓得,但是我们家的羊拉绿粪没几天就死了。”
这下陈云旗更慌了,连忙问黄业林该怎么办。黄业林说:“还是要吃羊奶才行。”
眼看就要到周末了,这个周末陈云旗要去县里办年货。唐俞韬托人买的羊奶粉还没寄到,他还打算去商场买点小孩的奶粉回来凑合一下。
他想也许是小羊对豆奶粉不消化或者不耐受的缘故才拉了绿色粪便,可眼下该上哪儿去找羊奶呢?
黄业林在一旁提醒道:“老七叔家里羊多啊,去他家抓只母羊挤一点嘛。”
陈云旗这才想起有段时间没去看过三娘了,于是拍拍黄业林的头说:“很好,明天中午咱们就去挤羊奶。”
第二天中午放学,陈老师便提着一只空塑料酒桶,抱着小三三领着黄业林和盛勤志去了李老七家。
正巧外出打工的李老七回来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回家来看看,顺便把家里的羊都找回来检查一下。
陈云旗进屋的时候李老七正在帮三娘梳头发。
他头一回见到三娘脱下帽子解开辫子的样子,只见她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直垂到了地面,乍一看还怪吓人的。李老七正弯着腰在她身后一边帮忙编辫子,一边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见陈云旗来,三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发李老七招呼他,自己把头发草草拢在一起用根皮筋束起来。陈云旗抱着小羊坐下来,惊叹不已地对她说:“三娘你头发真好真长!这是留了多久啊?”
三娘害羞地说:“我都不晓得好久没剪过头发咯!我们彝族女人都要留头发的,过去很多老人从小时候就留起了。现在时代不一样啦,下地做活不方便噻,大家都会剪短,但是你老七哥偏不同意!一到夏天热死人了。”
她语气似有责备,却毫不严厉。李老七坐在陈云旗旁边。闻言咧着嘴傻笑,“我就喜欢长头发的女人。”说罢又变了表情皱着眉埋怨起三娘:“不是给你买了新帽子和发卡嘛,还那么多话!”
陈云旗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草席上摆着一顶暗红格子宽檐帽和一个宝蓝色的塑料发卡,于是笑着说:“老七哥是好男人,会疼人。”
李老七闻言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挥挥手说:“疼啥子疼哦,女人还是要管教噻!不管就要翻天咯!陈老师你学着些,日后有老婆了,可不能对她太好!”
陈云旗瞧着他欠揍的样子直乐,也不逗他了,喝了茶说明了来意,老七便爽快地带着他到屋后找母羊去了。
他把一头正在哺乳期的母羊牵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羊。陈云旗见那两只小羊健壮活泼,于是问:“这两只小羊出生多久了?”
李老七回忆了一下说:“我昨天才回来,到山里去找的时候已经有了,估计也就一个星期的样子吧。”
小三三出生也就一个星期,相比之下个头还没他们一半大,如此看来这就是吃母乳和不吃母乳的差距,小三三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长。
李老七把羊交给陈云旗便有事先走了。那母羊傲慢地眯着眼,视陈云旗和两个小孩如空气,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什么,两只小羊在它脚边跑来跳去嬉戏着。
盛勤志家里也养羊,但他们谁都没挤过奶。三个人来的时候踌躇满志,此刻却都望着母羊那硕大的乳/房一筹莫展,大眼瞪着小眼,不知该如何下手。
黄业林提议道:“陈老师,把小三三放下来让它自己吃?”
陈云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蹲下/身把小三三放在了地上。小三三早就按捺不住了,天性使然,没等他完全松手,就迫不及待地冲向那只母羊,“咩咩”叫着直往它身下钻,疯狂地仰着头毫无章法地找奶吃。
另两只小羊也在吃奶,被突然冲进来的小三三吓了一跳,也跟着叫起来。小三三太弱小了,挤不过它们,怎么都找不到奶/头,看得陈云旗急得恨不能上去帮忙。
不等另两只小羊反应,母羊很快嗅到了陌生的气味,立刻在原地不安地躁动起来,继而察觉到小三三的存在,瞬间暴跳如雷,连连倒退着想远离小三三,脚步慌乱间踩了小三三好几下。
可小三三已经饿疯了,它不管不顾地一次又一次往母羊身下钻,被踩踢得几次摔倒在地上,还是执着地爬起来继续。
母羊甩不开它便发起了怒,低头用一对羊角猛地把小三三顶起来甩飞了出去。
小三三被远远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又惊又疼“咩咩”直叫,可就算是这样,它还是再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重新朝母羊冲了过去。
陈云旗看不下去了,他心知这母羊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哺喂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了,再这么下去不但吃不到奶,小三三眼看就要被踩死摔死了,于是立刻跑过去抱起了小三三。
小三三一心只顾着要找奶吃,突然被抱起来,在陈云旗怀里拼命挣扎要下去。陈云旗一边安抚它一边对黄业林说:“你们俩把母羊抓住!不能再让它踢到小三三!”
黄业林和盛勤志立刻上前,一人双手抓住母羊的羊角,一人拽住后腿。母羊一时动弹不得,只能俯首被困在那。陈云旗见状赶忙把小三三抱过去放在它身下,小三三终于顺利地找准了奶/头一口咬上去,拼命地吮吸了几口。
原以为这下应该没问题了,谁知那羊脾气比驴还犟,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蹬开了了盛勤志,又牟足了劲撞向黄业林。虽说母山羊的羊角并不大,但真被顶了也是要受伤的,黄业林迅速松了手躲闪开,母羊从他身侧冲了过去,发出不满地叫声。
这招是行不通了,陈云旗只好再次抱起小三三,不甘心地说:“挤奶!”
待那母羊稍稍平静下来,黄业林和盛勤玉故技重施,再次把它控制住了。陈云旗不敢再让它闻到小三三的气味,免得它再次发狂,便把小三三放在纸箱里搁在不远处的树下,自己走到母羊身前蹲下/身,琢磨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伸出了手,在它乳/房上乱捏了几下。
盛勤志拽着羊后腿,胳膊酸痛难忍,渐渐吃力。见陈云旗磨磨蹭蹭这捏那捏也搞不明白到底该怎么挤,便急得大喊起来。
“陈老师!捏//奶//头啊!捏//奶//头!”
陈云旗闻言有些为难地皱起眉,但片刻后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面子得不得体了,硬着头皮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一只乳//头,使劲用力一挤。
盛勤志顿时又大叫起来,“陈老师!桶!对着桶!”
话音没落,一道白色的乳液瞬间从母羊下/身喷出,与此同时母羊受了惊,再次用力甩开了黄业林和盛勤志,大叫一声跳着跑开了。
黄业林和盛勤志摔坐在了地上,两人站起来回头一望,陈老师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走过去一瞧,顿时都傻眼了。
只见陈老师表情木然地蹲在那,手里举着个还没来得及拧开盖子的塑料桶,脸上被喷了满脸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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