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接着向前直行。”
这是什么?
大片红红粉粉的花,映衬在蓝天底下,像是晨曦微露的朝霞。
好大一朵粉红色的云。
何似骑近了才发现那是樱花。
整条街的两旁全载的满满的粉樱,风一吹花瓣落下,犹如染了胭脂的雪。
周围低矮的洋房混杂着四合院,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民国。
☆、蓝月
徐见澄问道:“要下来走走吗?”
“好啊。”
两个人慢慢推着车走在路上,周围人不时向他俩行来注目礼,何似还觉得奇怪。
直到路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
何似透过玻璃门反光看见自己和徐见澄还穿着校服,突然笑了起来。
现在还是上学时间。
“你最近都没笑过。”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每年春天都来这儿。”
每年春天。
自己还会有以后吗?
只是在徒劳的拖累徐见澄罢了,他值得更好的人。
“怎么了?”
徐见澄看着何似渐渐敛了笑。
何似摇了摇头,“走吧。”
“等一下等一下。”
路边的一个女孩子叫住了他俩。
“我是娱乐公司的星探,有兴趣做明星吗?”
两人皆摇了摇头。
女孩怕两人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是做明星哦,我不是骗子,不会收取你们试镜费的。”
何似先厌厌的开了口,“不好意思,真的没兴趣。”
“那好吧……这个留给你们,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记得要避光保存啊。”
徐见澄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他们两人的拍立得相片。
就站在樱花树底下,咖啡店门口。
不用名片用拍立得,还真是独特。
徐见澄拿着两张相片看了一会儿,递给何似一张,“拿着吧。”
何似问道:“你要放哪?”
徐见澄一本正经的道:“放我胸口。”
R中夏季校服胸前是有口袋的。
何似看着徐见澄拉开外套拉链,真的把照片放进胸口觉得有点好笑。
“我就放手机壳里吧。”
何似的是透明手机壳,他把照片背着贴在壳上,卡进手机,只留下一串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
“走吧。”
徐见澄也不看导航带着何似七拐八拐进了胡同里。
“我小时候在这儿上的幼儿园。”
徐见澄突然转头对何似道。
幼儿园的事就记得这么清楚,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童年比较惨淡,除了被人摁进水那几次,何似早就完全不记得自己幼儿园时候的事了。
“这里有家甜品店,想和你分享。”
徐见澄突然弯下腰凑近了问何似,少年的眼里还带着几分隐秘的期许。
“可以吗?”
这家甜品店并不和周围人家的红木门相似,而是色泽温润的竹门。
一进门的小院,醒竹的一端珰的一下落在磐石上,何似向后看,这么小小的一段醒竹后面连接十几条来回的引水竹笕。
别有洞天的大。
可能是因为还在工作日,店里没什么人。
茶庭里的室内枯山水上落寞地生出了绿苔。
“想吃什么?”
徐见澄把菜单递给何似。
何似翻了下菜单,“就这个季节限定,立春绿苔吧。”
“不喝点吗?”
何似又翻开菜单,“再加杯草莓盖桃桃桃茶吧。”
徐见澄没看菜单,轻车熟路的点了茉莉清茶酪和百香果冰菊。
点完甜点徐见澄跟店主说了声,带着何似上了挂有禁止通行的二楼。
B市难得的蓝天。
二楼是半开放是阳台,脚下是如云如织锦般的樱花,不远处是明黄琉璃瓦的喇嘛庙,仔细看还能看见几只风筝在湛蓝的天上飞。
“考完的暑假你想去哪?”
何似摇了摇头,“没有打算。”
徐见澄难得的话多了起来,直到甜点上来都没停下。
“这个时候可以去南极看南极光,去意大利阿马尔菲看海,去维罗纳的香草广场看罗密欧与朱丽叶……要是不想走太远,也可以去水清沙白的芽庄,印度洋的眼泪斯里兰卡……”
何似一言不发的把盘中的甜点搅得稀烂,绿绿白白混杂成了一团,活活像团毛毛虫被人踩扁后的尸体。
他早就做好打算了。
离开徐见澄。
等到徐见澄的时间长河里再难淘起关于自己的吉光片羽细枝末节了,二人终会陌路。
就像他盘里的限定甜点,从夏天开始的,就让它在夏天结束,成为一生只此一次的夏季限定吧。
吃完甜点下楼时,徐见澄拿手机刷到了今晚会有一百五十二年一遇的超级蓝色血月的消息。
一年平均会发生四到六次的近地点满月——超级月亮现象;三年平均会发生一个季度四次满月的蓝月亮现象而月全食红月现象平均每十年才一次,当超级月亮、血月、蓝月这三种天体现象全部邂逅,更要一百五十二年一次。
徐见澄临时起意想带何似去天文馆看。
虽然郊区的航天观测站会更清楚,但是一去一回实在是太远了。
时间还早,天文馆旁边就是动物园。
徐见澄道:“以前小学一春游的时候学校就组织我们去动物园。”
都去腻味了,
但是一想到能和你来,就特别开心。
何似把脸贴在玻璃上看了幼豹好久。
“想养?”
“豹子也只有在小时候可爱,等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那我呢?”
“你?”
何似回头看了徐见澄一眼,“你怎么能和他比,你最可爱。”
*
晚上六点,半影食始。
工作人员调好望远镜,月球上的月海和辐射纹清晰可见。
暮春渐晚,群岚含黛。
何似被晚风吹的打喷嚏,徐见澄把何似整个人笼在胸前。
“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何似侧头对徐见澄小声道。
“不会的。”
何似耳垂软软的,被徐见澄一咬一个牙印。
徐见澄用虎牙叼着那块软软的耳垂蹭了起来。
月亮慢慢走进地球的影子里,形成个小小的缺口。
“开始了开始了。”
何似被徐见澄蹭的发热,想起身挣脱。
“才刚刚开始。”
徐见澄又一把把何似拉了下来。
缺口越来越大。
天狗不愿一口吃个胖子,非要一口一口的凌迟月亮才可。
等到整个月亮全部进入地球的阴影里时,月亮表面逐渐变成了暗红色。
徐见澄看了眼表,快九点了。
“走吧,想吃夜宵吗?带你去吃夜宵。”
何似不太想走。
徐见澄把人搂的更紧了,“我们去旋转餐厅,吃煎三文鱼柳、法式焗蜗牛、茄汁焗青口……”
何似转头吻住徐见澄,不让他再继续说了。
这是最后一个吻了。
路上不少人都在架着望远镜看百年奇观,整个B市在血红色超级月亮的浸润下显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象。
徐见澄牵着何似的手慢慢走在路上。
“从明天开始要好好学习知道么?”
“晚上早点睡上课就不会瞌睡了。”
……
“最后没几天了,坚持一下好吗。”
何似甩开徐见澄的手自顾自的走不想听他唠叨。
徐见澄迈了几步把人追上,“好好好,我不说了,压力别太大啊。无论你考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啊。”
☆、R中之耻
何文远在高考的前几天突然文何似要不要出国做手术。
手术在国外普及了五六年但在国内医疗利益问题却没有引进,不用移植角膜,成功率还挺高。
何似破罐子破摔答应了何文远。
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每年六月七号和八号这两天总是放晴的,都说是老天爷看高考生太辛苦了,不舍得再下雨把他们淋成落汤鸡。
日光沸腾,考场路旁的乔木在柏油马路上留下饱满的剪影。
夏涟在校门口拍拍手把一班的孩子们聚过来,“三年一晃眼就过去了,感谢同学们对我这个班主任的工作支持。比起希望你们成材,我更希望你们能够成为自己。你们是我有史以来带过最优秀的一届学生,也提前祝大家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班上平常嘻嘻哈哈的同学都静了下来。
“怎么都低着头不说话?”
夏涟一个一个学生的拥抱击掌,“一模二模三模,平时经历了这么多考试,放平心态,考的全都会,蒙的全都对!”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其他考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考场了。
“每一科结束我都在外面等着你们,快去吧大家!”
一班人像是满天星一样散开,很快就淹没在人流中各自涌入不同的考场和楼层。
徐见澄趁人多的时候拉住了何似的手,“答完等我。”
少年眼神清冽,眉骨高而立体,截断了一缕阳光,留下一片阴影。
几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偷偷往这个方向睥睨,还有人拿着手机跃跃欲试的来加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