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一进门连鞋也不脱直接瘫倒床上。
“你想什么时间?”
“我都可以。”
何似把脸埋在被子里,感觉到身旁的床铺下陷了一块。
徐见澄捏着何似后脖颈的那块骨头也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嗡嗡声。
何似躺了一会儿侧过脸来,刚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我!吴忧!出去玩啊!”
何似厌厌的起身去开门。
“不想出去就算了,我陪你在屋里打游戏。”
何似摇了摇头,“那不就白来了?”
开完门才发现不止是吴忧一个人,还有晏弦?
“你好……?”
晏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外面还下着小雨,青石板湿漉漉的。
徐见澄扶着何似,“小心滑。”
吴忧转头对晏弦道:“快!你也扶我!”
晏弦皱着眉头,“不会走路吗?”
但还是扶上吴忧胳膊。
古城人流多,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冲散了。
徐见澄一直紧紧拉着何似的手腕。
街边的商铺外檐下面还挂着花灯,在雨中慢悠悠的转着。
“你会出国吗?”
何似先开了口。
徐见澄用力捏了捏何似腕骨,“不会。”
“你想考哪?”
“我?”
何似叹了口气,“我这分是学校选我,不是我选学校啊。”
“不会的”,徐见澄顿了一下又接道:“留在B市吧。”
徐见澄侧头看着身旁的少年,红黄花灯的光打在他纤长柔软的眼睫上,落下一片阴影。
“留在B市么?”
何似语调不确定的扬了扬,偏了下头,“看把你紧张的。”
“就留在B市吧,不是说除了出国的,很少有往外省考的吗?”
何似想往外考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出B市易进B市难,况且自己的大多关系也都在B市,可以随时看住何似……
徐见澄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污浊和黧黑又往外涌了出来,手上握的越来越紧。
直到何似叫了一声徐见澄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我手腕都快被你握破皮了。”
“没想什么。饿吗?”
“不太想吃,没什么胃口。”
结果下一秒何似就被打脸,“那个米糕是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草莓片夹心!天哪!”
何似反拽徐见澄手腕,走的飞快。
“好像还有其他馅儿。”
“你想吃什么馅儿?”
徐见澄看着何似道:“草莓。”
“草莓?那我就吃原味!”
米糕提前被放进竹筒里固定好,然后放到碳上翻转个一分钟左右就烤好了。
徐见澄掏出手机要付款,何似比他更快一步,“我来吧。”
“你说说你,徐家的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天天为我洗衣做羹,我跟个大爷一样躺在那儿玩游戏跟白/嫖一样,简直就是当代渣男。”
徐见澄嘴巴动了动。
“你说什么?”
徐见澄太高,何似也不矮,但是他要垫着脚才能听见。
徐见澄附在何似耳边道:“我愿意。”
徐见澄接过两个人的米糕,又用竹签把草莓剔出来喂给何似。
何似小口小口的咬,让徐见澄想起自己曾经在纪录片里看到的,刚出生牙还没长好的奶猫。
两个人吃完米糕漫无目的的顺着人流方向走。
“你说,你吃饱了吗?我无所谓,主要是不能饿到你。”
“要喝奶茶吗?奶茶还挺充饥的,要十分糖!还要加波霸!珍珠!椰果!青稞!”
“这是酒吧还是清吧?外国人好多啊。”
“哈哈哈哈哈他们居然在唱凤凰传奇。”
“前面是季影?我们换条路走。”
“这儿还有说书的?”
“为什么哪都有卖土匪烟,这么粗,手夹着多不得劲儿啊。”
“雨停了?”
徐见澄任由何似拉着自己走,他希望两个人能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不,他们两个一定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天明。
“这是干嘛的?黑黑的,植物的籽吗?”
何似在摊前停了下来。
徐见澄回道:“薏苡,是防蚊虫的。”
老婆婆坐在灯下慢悠悠的摇着蒲扇道:“对的,后生仔,五块钱两串防蚊虫不发霉,来一串吗?”
何似拿了四串,给徐见澄两个手腕各套了一个,套完又支棱着他的手,借着花灯的光看。
“怎么了?”
何似低了下头,把情绪掩藏好,再抬起头来又是眼睛弯弯,笑道:“没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何似跟着徐见澄七拐八拐来到一块没有路灯的城墙。
这观景台上一个人都没有,黢黑一片,倒是能看见下面的街道,像隔着云端。
“干嘛,你不会要对我图谋不轨趁火打劫吧。”
徐见澄转过身来捏住何似窄窄的鼻翼,何似没法呼吸,猝不及防的张开了嘴,露出一小截红红的软舌。
“里里里……针的药打劫窝?”
何似鼻子不通气,说话也失了真。
徐见澄亲了亲何似嘴角,松开了他的鼻翼,“怎么会?”
“你看。”
先是几簇平滑的星子由地面飞向空中,无人注意。
哗——
烟花炸开,从浓稠的夜中爆出满天星光,巨大的光轮一轮接着一轮布满整个夜幕,整个古城如同白昼,下面的街道就如同萤火之光,与这天上的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街道上的所有人,摇蒲扇的老婆婆,等待奶茶的女孩子,做米糕的大叔,等在客栈门口的老师们,还有来来往往的游人都停下了脚步,忘记了交谈,愣愣的看着天上的烟花。
最后一轮,烟花在空中甩出了XH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何似心里却清楚,这是他和徐见澄姓名的首字母,徐见澄家里的wifi名称就是这个,还是何似觉得原先的太拗口才改的。
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碎成散落纷扬的光点,人们才回过神来。
这烟花竟足足放了半个小时之久。
老婆婆摇着蒲扇对路人道:“天哪……我在这古城呆了十几年,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烟花。”
姑娘接过店员的奶茶对身旁的姐妹道:“这是求婚吗?XH也太幸福了!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我是真的酸了!祝他俩幸福然后带着我的祝福赶紧滚啊啊,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
“好看吗?”
徐见澄从后面抱着何似。
何似像坠入海水中,耳膜失压,他过了好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放的?”
徐见澄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个烟花叫什么?”
“叫千轮。”
夏涟来查房的时候何似已经躺进被窝了,他真的好困。
朦胧之中听见徐见澄跟夏涟说了什么,然后就是关门声。
空调被调成了二十六度适温睡眠模式,风速也调到最小。
何似把被子捂到头顶,只从边角处露出个鼻尖来,“干嘛呀,想和我睡?”
“不挤吗?”
床是单人床,何似自己都不太够滚。
“好啦好啦。”
何似掀开被子让徐见澄躺进来,“你把空调温度调高不要半夜嫌热踢被子啊。”
徐见澄关了床边的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就算床又挤又小也舍不得松开你啊。
☆、一模
高三开学,班里的气氛明显的紧张了起来,教室后面贴上了高考倒计时,卷子和练习册多到从书桌和储物柜里溢出,课间的时候走廊里再也没人打球扣篮了,大家全都趴在桌上静静地做题。
何似也不知所措的跟着紧张了起来,回家写作业的时候再也不拖沓了。
马上一模考完,迎来了第一次家长会。
先在礼堂开完全年级家长会,再回班里开班级内部的家长会。
何似和徐见澄坐在礼堂最后面听年级主任——他们的数学老师对这次一模成绩做点评。
“某些人,做数学的时候不要光为了扣最后一道大题而浪费检查前面的时间,要知道一分一操场啊!”
何似昏昏欲睡,心想,一分一操场,又是一分一操场,他们数学老师总喜欢说考分差一分,排名能隔到一操场跑道。可他也没说到底是四百米操场还是二百米操场啊。
数学老师看何似一副被礼堂里暖气熏得快睡着的模样,点名道:“何似,说的就是你,认真听!”
何似猝不及防的被点名,心里一个激灵。
他这次一模数学只考了125,虽然最后一道压轴题做出来了,但前面最简单的概率却算错了,更可怕的是整个一班都没人做错,他拉低了这题一班的平均分,真是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何似连忙坐直,假装洗心革面。
“最后表扬一下高三一班的徐见澄同学,数学150分满分,就算让我做,我未必也能答出这种成绩。”
其实不光是数学,还有其他科也是。
能做到不该错的不错,一字一字的审题就已经吊打绝大数的人了,更别说理综和数学的压轴题他还能有思路且能做对,这更非常人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