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笑看着相框里的模糊得看不清哪里是脸的两个人影,隔着一层玻璃,伸手轻轻地触摸着,最后指尖停留在那个看上去挺拔的人影上,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悲伤,鼻子一酸,相框玻璃上掉下两颗豆大的泪水。
“可是,顾沉,看不见你的那么多个冰冷的夜晚,你连个影子都不肯留给我,我会发疯的,我真的会发疯的”
他把照片捧在胸前,慢慢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抬起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咬着牙默默地流着泪。
楚亦笑醒过来,天已经大亮,泪痕犹在,嗓子干哑。
他去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一片红肿,嘴唇也此红艳似血,他轻咳一声,发出一声不像自己的声音。
他浇起水拍洗着自己的自己的脸醒神,眼睛肿得睁不开,他又浇起水来,使劲地摇了摇头,强力打起精神。
洗漱完毕他去做早餐,顾沉不在的早餐极为简单。
他把从面包机里弹出来的面包拿出来装在两个盘子上,又倒了两杯热牛奶,把其中一份放到对面位子上,一份放到自己面前,坐下来,抬头说:“今天就吃得简单点”
楚亦笑吃完面包,喝了牛奶,再伸过手去拿对面位子上的牛奶和面包,一边拿一边笑着说:“我吃得下”
他就真的把那一份也吃完了,拍拍肚子说:“谢谢了”然后把盘子和杯子拿去洗,洗完了开始擦桌子扫地,洗衣服浇花。
楚亦笑每天都浇花,看着它们长得生机勃勃他就很开心。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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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看见你被一个陌生男人扯着走,顺手就拍下来,他是谁啊?”迟见晃着手机好奇地问他。
“你把你照片发给我我就告诉你,要原图,高清的”楚亦笑想要又卖关子。
“切,不告诉我就算了”迟见要收回。
“他是我兼职老板,抓我回去干活”楚亦笑瞎说,鬼话也只有迟见相信。
那是读大三的某天,他刚下了一节课准备到下一栋教学楼去上第二节课,在校园里竟然遇上了顾沉。楚亦笑又惊又喜,跑上去还没开口就被顾沉拽着急急地走出了校门,一路上引得男女学生纷纷回头观看指指点点。
顾沉做事从来不说理由,更多时候想到什么就是什么。顾沉把楚亦拽到停在校门处的车边,打开车门,就把楚亦笑甩进车里去。
楚亦笑头被撞在车壁上,身子还没坐好,顾沉就开车走了。
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下了车顾沉几乎是把楚亦笑拖着走回家去的。
顾沉进了门一手拽着楚亦笑一手反锁家门,两人鞋子都没脱,顾沉就野蛮地把他推在一边开始脱上衣,把他摁在地上如狂风暴雨般掠夺式亲着,从脖子边到脸到唇,顾沉的吻又狠又重,几乎在楚亦笑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过红肿的咬痕。他的唇被咬的破了一角,丝丝渗着血,一股腥甜流入喉中。
有双手在快速地在他身体上游走,游到他皮带处停下,皮带也松了,下一秒裤子就被扯在了一边,双手又继续游走。
顾沉把他翻过身去,很快他就彻底感受到了来自顾沉的温度。
——顾沉什么时候能让他事前有点心理准备呢?又或者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先适应一下呢?对于两个男人,顾沉不会不知道没有事前是多么痛苦。
顾沉喘着粗气,把软弱无力地趴在地上的楚亦笑拖进房间里关上了门。
楚亦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趴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除了覆在身上的薄被单全身一览无遗,嘴唇上是麻辣的痛,还能感受到血的腥甜。
他想看一眼手机时间,叫室友替他请一下假,一摸,发现手机不见了。
楚亦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掏了扔在地上的衣服的所有口袋,没有。
找了卧室,没有。
找了洗衣机,没有。
他坐在地上怅然若失,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穿好衣服,走到门边去换鞋。
伸手去开门。
——他被锁在里面了。
楚亦笑瘫坐在地上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锁在这里了。
他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猜测,越想越难受。他觉得不能放任自己这么下去,于是走到阳台上去给花草浇水,到书架上拿出一本小说看。
楚亦笑躺在沙发上看小说,他把描写得阴暗的都撕了下来,揉作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然后继续看。
到了晚上十二点,顾沉终于回来了,提了一大袋各种各样的干粮。
有多少呢?
大概楚亦笑能吃上两个多星期。
楚亦笑没有像平时一样去给他拿公文包和外套,只呆呆地看着顾沉。
顾沉脱了鞋,生气得把手上的公文包和外套重重地摔在地上,咬着牙大声说了一句:“Ma的”
外套摔了几米远,公文包里的资料散得到处都是,顾沉扶着额,紧闭着眼。
楚亦笑也没有马上上前去给他收拾地上的散乱资料。
顾沉身上明明没有酒精味,却走得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冷笑:“疯子,全世界都T.M是疯子”
楚亦笑看着他这副样子非常心疼,放下手上的书,上前去温柔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前。
顾沉就站着,也不推开他,也不一巴掌扇上来大骂他“臭biao.子”,楚亦笑也不怕他这么做。
顾沉一晚上都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顾沉吃完了早餐楚亦笑就急急地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来,犹豫了半天小声开口问:“我手机呢?”眼睛都不敢抬。
谁知顾沉当场就发了脾气,狠狠地把手中的碗摔了个稀巴烂,踢了一脚楚亦笑的膝盖,楚亦笑就痛得跪了下来:“别T.M给我提这些有的没的,从今天起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顾沉走后真的就把门给反锁了。
楚亦笑慢慢地站起来,吃了早餐,去洗碗。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路不对,低头一看,原来裤腿上殷红一片。
刚刚怎么没感觉呢?大概有比膝盖更疼的地方在流血。
楚亦笑洗完碗,一拐一拐地上楼去找纱布和止血药。包扎好伤口,世界都安静了。
一连安静了十六天,他的世界无人来访。
第十天深夜十一点半,他在冰箱里找东西吃。没有事情做的世界失去了生活的规律,连着日夜颠倒再也分不清楚来人。
他听见门开的声响,像听见了生命齿轮转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一张似陌生的脸。楚亦笑呆呆地看着来人,来人也怔怔看着他,突然他发疯似的冲了上去要去扒开门,他再也受不了这脱节的世界了,他要出去见顾沉,把顾沉找回来,问他为什么都这么久了没来给他开门。
他哭着、喊着,疯狂地扒着门,指甲跟着一个个折断,十指指尖开始染上了丝丝血色。
他被一双手从后面死死抱住,后面的人用几不可闻的颤抖说:“亦笑,你回头看,是我”
楚亦笑回头,慢慢抬起埋在自己后背上的一张脸,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脸竟然从一张陌生的面孔幻化成了他日日思念的样子。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着十六天没见过人,看见谁都能想象成顾沉的样子的样子。
他晕厥过去。
楚亦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哭得太激烈,还是对那张熟悉的脸过于放松,还是因为饥饿而体力不支而晕倒,他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他记得自己是昏了过去,那么刚刚那个是梦吗?
看了一眼四周,自己正躺在床上,房里亮着灯,空无一人,和他心里空着,不知是日是夜,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看着天花板,摇摇晃晃支着自己的身子要坐起来,靠在床上眯了一会,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帘望去。
窗外暮色沉沉,黑暗中的远处灯光点点。
窗上的人影形容枯槁,憔悴得不成人样,似是另一人。
他肚子开始痛,钻心地痛,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楚亦笑慢慢往楼下走,想下去找东西吃,他不能不吃,不吃他见不到顾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楚亦笑下楼走到一半,看见客厅上有个人影背着他坐着。
停下来愣住几秒,再次抬出脚去,他越走越急,最后恨不得一步跨下三个楼梯。走完最后一个楼梯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那人影身边去。
那人始终没抬头。
楚亦笑跪下去,仰着头看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那张脸,眼眶瞬间就红了,抱着他的腿,把脸埋在他双腿上低声地哭着。
顾沉就让他这样哭,沉默着,不打不骂不安慰。
楚亦笑哭着哭着就抱上来,坐在他腿上,紧紧地抱着生怕他再次消失一样。顾沉也伸开双手环抱着他,把脸埋在楚亦笑瘦弱的肩上,怕他掉下去还用一只手在他后面扶着。
顾沉把楚亦笑抱上楼去,把他放在床上想起身,仍被他紧紧搂住腰起不来,只好就这样躺着过一夜。
第二天早上楚亦笑到了近八点都没醒。
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又只剩他一个,向四周看去的时候床头柜放着他的手机,他一看时间慌忙跑下楼去,顾沉已经准备出门了,他跑过去给顾沉递公文包和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