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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 (太极鱼)


  这园子落成,贾母心里头高兴,便赏了许多菜肴佳果给小辈去,宝玉自不必说,那是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的,贾兰得了几样新式的点心和一盘子内务府赏赐的荔枝,就是贾环,虽没特特请他进来与老太太同食,在席宴结束后贾母也吩咐人送一食盒去他的屋子去。
  贾环在外头的男席上吃的半醉,回房后正歪在榻上看杂记呢,见小鹊拎着一红木食盒满面带笑的走进来,不由得瞥一眼那食盒,挑眉问道:“谁送来的?”
  小鹊喜气洋洋的,连忙回到:“是老太太赏的,鸳鸯姐姐亲自送来的呢!”
  见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人,贾环兴致缺缺,身子又歪了回去,可有可无的淡淡道:“扔那罢,爷饱着呢,不稀罕他那尊贵果子糕点的。”
  小鹊自上回偷出王夫人给小吉祥的药末子给史墨贾环报了信之后,就一心一意的对贾环忠心了,她又是长日在赵姨娘身边侍候的,贾环也有多处倚重她,故而两下相合,这丫头从此更是一门心思为贾环考虑,这回见贾环百无聊赖的模样,不由大急:“三爷!这是老太太看重三爷的意思呀,咱们合该……”
  “行了!出去!”贾环眼皮也没抬,打断她的话,冷冰冰道。
  小鹊唬了一跳,痴望着贾环越来越出色的容貌,忽然百般委屈,眼眶不由得红了。
  贾环余光瞟见,心头忽起了烦厌情绪,一双比雪山还要冷的眸子就看了过来。
  秋水见状,顾不得她不是这府里丫头的身份,忙忙挽住小鹊的手臂,笑道:“环三爷他喝醉了,只怕现在肚腹不好受呢,妹妹何不煮一碗醒酒汤来,我观着三爷身边儿,也就妹妹最贴心了,妹妹你看?”
  小鹊幽幽的看她一眼,抹着眼泪去了。
  秋水松一口气,回过头来劝道:“三爷何必发那样的脾气?你这屋里连个正经服侍的丫头都没有,我看着也就这个小鹊是一心为你了,她又不是日常跟在你身边的,应付过去就完了么?再则我家大爷虽支使我来暂暂服侍您,但我毕竟不是这府里正经的丫头,名不正言不顺,好些事情还须小鹊襄助呢。”
  贾环执着书,淡淡道:“心大的丫头,不要也罢。”
  这话自是在说小鹊,只是贾环却忍不住余光紧瞧着秋水的神色,见秋水笑吟吟的并无一丝异状,不由得轻松一口气,同时又在心里暗恼:史墨身边的丫头模样也忒好了些,不怪别人传他爱|色,镇日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纵容这些丫头的紧,也不怕纵出个心大的来!
  秋水瞧得分明,那小鹊行动分明已对环三爷有意,便也不再说话,日后结果自是那丫头自己的因果,她这个外人并不好多说,再者,史墨对身边人一贯该宽厚宽厚该严谨严谨,因着史墨的影响,她们自是有些见地的,几乎都抱着做个正头娘子的心思,像落霞说的好:“反正有大爷在,总不至于让我们的终身马虎草率了”——是以,秋水是有些瞧不起小鹊刻意讨好卖乖的行径的,故而听到贾环的话,不仅不多心瞎想,反而深以为然。
  这倒让贾环些微诧异了,因试探问道:“我瞧着史墨对你们姐妹好得很,若是日后把你们收在身边,也是你们的造化了。”这话声音却低,瞧贾环神色分明言不由衷。
  秋水闻言却恼怒非常,一边儿打开红木食盒子,用象牙箸把糕点夹出来摆在玉白薄瓷描粉摆碟里,一边不抬头的冷笑道:“原来环三爷的眼里这天底下的好丫头都得当了婢妾才出息呢?难不成三爷以为是个丫头就想攀高枝么,我们姐妹固然卑贱,却也不愿意过日日做小伏低,穿不得正红衣裳的好日子!”
  这话却是逾越了,要知贾环的生母正是个从丫头开脸的姨娘,只是这贾环却怪的很,一丁点儿不见恼怒,反而要赞一声“好姑娘!”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说,秋水夹点心的手忽然一哆嗦,白腻的象牙筷从手里脱出来,哐当两声掉在地上,只见秋水的脸唬的煞白,唇上一丝血色都看不见,牙齿碰的叮当响,好几瞬才发出声来,干着嗓子涩道:“爷,这点心有、有毒!”
  贾环脸色一沉,随手抛了书,汲上鞋就从榻上下来,用布巾包住手,捡起了地上的箸筷,只看见那包银的地方已变的浓黑,黯沉沉的泛着不祥的光。
  秋水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极了,她瞪着那双包银的象牙箸,噗通一大颗眼泪掉了下来,却是生生被吓哭了:自从上回这府里的二太太想给环三爷下药的事被大爷知道后,大爷就费了好些周折弄了全套的食具,这象牙筷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这外头包的银子特殊用象牙方不显,谁也不愿意平日用这死沉的象牙箸来。
  ——这银名药银,银子里掺和了些别的东西,又常年累月的浸在特定的药水里才得来,看起来和普通银子并无两样,但这药银有一样最显眼的异处,那就是坠手的沉,为了不教人看出端倪,只好用象牙开掩饰。这药银效用之强,远非普通银子可比,不仅有些微毒性的慢性药能验的出来,还能随着毒性剧烈乌色加重,因此用此箸便能看出毒性的强弱来。曾经史墨试过,就是平常百姓家药耗子的药也不过是让它变得乌中泛黑,可如今贾环手中的象牙箸包银已经变得黑幽幽的看不出一点儿浅色,这怎能不教秋水又惊又后怕。
  倘若环三爷吃上一口,现在人就没了。
  把箸筷撂在桌上,贾环怒极反笑:“老太太赏的?鸳鸯亲自送来的?这果真有意思极了!”
  “带上食盒,咱们去见老太太去!这药可不一般,如此毒的药,必有一番出处,倘若老太太不愿请人验看,那爷就索性擎着这食盒去顺天府鸣冤罢!”
  秋水用袖子胡乱抹干净泪,握握拳头,却是先把那盘糕点用帕子包起来两块藏在怀里,实在是好细的心思!
  “三爷!不好啦!不好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贾环双脚迈出门去,他的小厮钱槐便大呼小叫的冲将进来。
  贾环扬起眉头,抬腿给了这小厮一脚,冷道:“爷好好的,还没死呢,你叫什么?”
  这钱槐往日仗着是赵姨娘表侄,一贯拿大,学着他那趋炎附势老子娘的样子,不仅时常舀着贾环的名头捞好处,还对着宝玉的长随小幺儿溜须拍马,看了就让人膈色的慌。
  贾环愈大,威势越重,被踹了一脚后钱槐果然老实了,装模做样的扇了自己两耳挂,舔着脸道:“瞧我这张嘴,是好事儿,是好事儿,三爷!您不知道呢,方才宝二爷在陪着老爷游园的时候忽然发起了疯癫,嚷着‘我要死我要死’,又撞又叫呢,把老爷唬的险些跌下桥去,可这边还未安生呢,那边琏二奶奶又疯了,拿刀弄杖,见鸡杀鸡,见人杀人呢,阖府都说他两个不好了……嘿嘿,若是他们不好了,日后这府里的家私可不就是您的了么,是大好事,是大……”
  未等他说完,贾环一个耳刮子就甩了过来,霎时把他打的跌坐在地。
  钱槐捂着脸,吐出两颗带血的牙来,一时吓得怔住了。
  只听贾环阴森森好似从阴曹地府里钻出来的声音问:“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你从哪听来的?”
  钱槐唬的抖衣而颤,眼珠子乱转,素日张口就来的瞎话在贾环的目光下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
  “是是是姨娘对马道婆说的,我碰巧、碰巧听见。”
  “马道婆?”贾环心急肉跳,急问:“什么时候?还说还做了什么?!”
  钱槐抖抖索索,结巴道:“没没什么了,就听见姨娘说‘若法子灵验,把他俩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原话)’,还还给了马道婆一张欠银文契,马道婆给了两个纸剪的小人还有一叠小鬼……”
  贾环的脸已经青了,这还叫没什么?这是巫蛊之事,历来忌讳!就是正妻去做,也是灌药沉塘的罪,弄不巧就会连累了一家子,姨娘到底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样做,她以为弄死了平日最嫉恨的宝玉和凤辣子,这府里就是他的了,果真是愚不可及、春秋大梦!当大老爷、琏二哥、兰儿是死的么,但别人都是傻子么!
  只是贾环再气,现下这状况也不由得他不替赵姨娘收拾烂摊子了。
  另一边儿,贾母、王夫人见了,唬的几乎昏死过去,薛姨妈、薛蟠、宝钗、黛玉并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都被引去了园内去。登时贾府乱麻一般。
  王夫人死命掐着帕子,哭的泪人一般,几乎要泣出血来。
  忽然她挣开丫头搀扶她的手,咬牙切齿连声喝问:“环小子呢?环小子呢!快把他打到这里来……”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后头的话呜咽在她的嘴里,唯有她身边儿被她掐紫了手臂的金钏儿听见,反反复复一句话:‘他克的宝玉,他克的宝玉,我早就该药死那煞星!’
  

☆、姨娘上辈子是猪罢?一定是罢?

  31、姨娘上辈子是猪罢?一定是罢?
  众人听说,都不免惴惴,心里头犯了思量:难道这事竟与环三爷有关?
  别人慌张自不必多讲,独有混在人群里心内得意的赵姨娘黄了脸,豆大的汗珠子落下来,想起偷放在宝玉和凤姐床铺下的那两张写了年庚八字的纸人和五个小鬼,手脚唬的都打颤了——她实在不是个通透聪慧的人,恶毒有,却没有承担这份恶毒的脑子和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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