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过去。
冉季秋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又黑又沉,清秀的脸庞在烛光的掩映下,半明半暗。他的嘴唇微微抿着,在昏暗光线中显出雕刻般的线条,露在光线中的半张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那是一种近似于木然的神气。
柳应心里有点慌。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放在书案上。冉季秋认出来那是他今天用来装糖冬瓜的荷包。
柳应高大的身躯立在书案前,继续从怀里掏东西:糖冬瓜、松子糖、酥糕……一样一样,也不知他怀里是不是藏了一个乾坤袋,不然怎放得下这许多?
冉季秋看着书案上的东西,喉头微哽。这都是他曾经给过他的吃食。柳应将这些好生地藏在怀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有些想笑。原来,原来并不是只有他
一个人苦苦的相思,原来柳应对他也并非全无感觉。
他又感觉眼睛有些发涩。在今天之前,其实他还想过要与柳应双宿双栖。他认真想过许多,只是不确定柳应是否也对他怀着同样的感情。
可惜,当他终于等到柳应敢剖明心迹之时,却也是他被方氏当头棒喝清醒过来的时候。
他是冉家的少爷,亦是冉家唯一的男丁。他要为家族开枝散叶,要为冉家光耀门楣。
“……柳应。”冉季秋声音艰涩。柳应直直盯着他。
“你……”他的手指抓住扶手,紧紧的,声音微颤,闭上了眼睛,“你、抱抱我吧。”
柳应站在原地没有动。片刻后,他大步绕过书案,猛地抓住冉季秋的肩膀,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
冉季秋猝不及防就被按进了一副宽阔厚实的胸膛,粗壮的臂膊铁一般地焊住他的腰,一只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席卷他的嗅觉。
柳应抱得太紧了,冉季秋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骨头也被勒得有点发疼,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却笼罩了他的身心。
他颤抖着手抱住柳应的腰,将脸完全贴在对方坚实的胸膛里。
柳应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细嫩的后颈,片刻后,大手绕过他的后颈,微微抬起他的脸,借着昏暗的灯光端详着他的脸庞。他的目光十分专注,一寸寸地游移,像是孤狼在逡巡自己的领地。
冉季秋仰脸看着他,感觉心脏有点发抖,呼吸不知不觉急促起来。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柳应毫不犹豫地低头,劈头盖脸地亲了下来。
他的吻毫无章法,如疾风骤雨一般落下,滚烫的嘴唇印在冉季秋的额头上,随后是眼睛,辗转过挺直秀美的鼻梁,最后,他攫住那张软嫩的唇,有些粗鲁地撞开微张的唇齿,长驱直入。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处。
柳应的唇舌火热而有力,冉季秋被亲得腿脚发软,手指无力地抓住柳应腰侧的一片衣料,最后,他连指尖的那点微末力道也失去了,只能徒劳地垂下,任由柳应予取予求。
少顷,柳应抵着冉季秋的额头停下来,鼻息又粗又重,“少爷……”
冉季秋怔怔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柳应生得英武,轮廓硬朗,近距离看,那飞扬的眉、挺直的鼻梁带来的冲击尤为强烈,尤其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闪着微微的光,令他不自觉心生颤栗。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霎时间,脸上几乎能烧起火来——
一个粗壮的硬物直撅撅顶在他的肚子上,其形状尺寸,不须细细描摹,就能想象得出那是多么壮观的一个物件。
冉季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转瞬又被柳应紧紧抱住,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让我抱一抱……”
冉季秋的动作顿住了。
第12章 他的少爷
冉季秋没料到,事情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听了方氏一席话,心知不能一错再错,便生出斩断情思的念头,往后只与柳应有主仆之义,而无情爱之想。
只是,事到临头,才知有多么艰难。尤其是当柳应将那些精致小巧的吃食摆在书案上,明明白白地向他剖开自己的心扉时,刚刚才下定的决心,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总该留个念想。他带着一丝绝望想。
哪怕只有一时一刻也好,他想得到这个男人的怀抱,让这个他渴慕已久的男人属于他。
他要的真的不多。
但柳应想得到的,显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温存。
他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美味,这滋味令他心神荡漾,快活得好似升仙,此时一双铁臂牢牢地抱着他的珍宝,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
烛火长久没剪灯花,光线已经十分暗淡了,看不太清楚屋里的情形。
男人抱着冉季秋,低头细嗅少爷发丝间的清香,大手贴着细瘦的脊背缓缓滑动,一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着微光。
柳应只是个子高大,人又不憨傻。
今天前院发生的事让方氏封了口,但院子里古怪的气氛,以及冉季秋对此的反应,让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少爷是想断了这份情。
他看得出来。
他原本也知道,少爷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原本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只是,在敏锐地察觉到少爷要跟他说什么的时候,在意识到少爷将来会跟他划清界限的时候,他心里顿时就慌了起来。
于是,在听到冉季秋说“抱抱我”的时候,他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了。
在这一刻,从前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如花美眷,他的少爷只能是他的!
他将自己交给了本能控制。贪婪地抱着心爱的少爷,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撬开对方的唇齿,用唇舌诱哄着与己共舞。
他的少爷,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少爷,任他予取予求的少爷,让他从头发丝到灵魂尖儿,每一寸都在欢呼,每一寸都在颤抖,每一寸都在叫嚣要把珍宝据为己有。
野兽尝过血肉的美味后,还会乖乖地呆在笼中,甘心只用青菜萝卜来填饱肚皮吗?不,不可能的,它们只会想要得到更多,千方百计地去追寻那一丝美妙的毫巅。
最后,他珍重地在少爷的鬓角烙下一个火热的吻,小心地松开臂膊,恋恋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
冉季秋骤然失却禁锢,脚步无力的踉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柳应单膝跪下来,凝望着他的脸庞。
“少爷。”他低声唤道。
冉季秋与他目光一触,旋即飞快地躲闪。
柳应瞧他眸子水润,嘴唇因为大力的**而微微肿胀起来,嫣红的色泽实在诱人,那白皙的颈脖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色,心头不由一热,抓住他的手,又唤:“少爷。”
冉季秋的手缩了一下,却没能挣脱,他不自在地偏过脸,唇角也抿了起来,片刻后,他低声道:“……你、你往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偏头望着书案上的烛台,看着烛泪缓缓流下,在烛台底部积成一汪,而后渐渐凝固。他怔怔地看着,口中仿佛呓语:“……我是冉家唯一男丁,不久以后就会娶妻生子,延续宗祠,从此、从此再不与君相干。”
柳应抓住他的手一紧。
冉季秋吃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仍旧不看柳应,道:“以往是我贪心,今日也是我一时糊涂……往后,你我还是各归原处罢。”
柳应不语,抓着他的手未曾松开。倘若之前他还有放手的万一可能,而在如今尝过那般美好的滋味以后,再让他放手却是千难万难。
半晌,他抓着冉季秋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随后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冉季秋蓦地转头,张口欲呼,又意识到不妥,硬生生把喉间的声音压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跨出门槛,高大的背影转瞬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由始至终不曾给他一个允诺。
冉季秋的手指微微弹动一下,刚刚柳应亲的地方仿佛着了火一般,炙热而滚烫,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脏。
翌日。
柳应照常提着热水进入卧房,五福迎上来,道:“我来。”
柳应看了他一眼,胳膊微一用力,就把他挤到边上去了。
“嗳——”五福压着嗓子叫了一声,“不是我要抢你的活干,是少爷吩咐过的。”
柳应不理他,待将热水倒进盆中,他一手拿盆,一手拎着手巾,瓮声道:“少爷没有跟我说,就不作数。”说着转身进了房间。
五福气乐了,“怎么着,你一个下人还想做少爷的主?”
但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论块头,他不如柳应高大,想使蛮力争夺也不是对手;论宠信,他也不如柳应在少爷心里的位置,万一哪天柳应想起来在少爷跟前上眼药,他就吃不了只能兜着走。
罢了罢了,随你折腾去吧,等哪天少爷烦了厌了,自然有你的好果子。五福摇摇头,自去准备衣裳鞋袜。
冉季秋一醒来就嗅到熟悉的味道,还未睁眼就知道是柳应。
他呆了一会儿,还有些朦胧的睡意瞬间飞了,蓦地睁开眼,猛地抽回了正被擦拭的手。这个动作抗拒的意味太浓烈,柳应的手微微一顿,就放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冉季秋极快地从床上爬下来,趿着鞋唤五福进来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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